“你要查舉報信來源,我能幫你們提供線索,甘玉曾經是我的助理,我平日裏的收支明細,她都是清楚的,我也有理由懷疑,是她想要害我。”


    林曼淡淡一笑,女隊長擰眉,“林曼女士,造謠是違法的,這封舉報信的內容已經構成惡意構陷他人,我們查到來源後,會給你一個交代,但你現在能對你說的話負責任嗎?”


    女隊長這是在變相提醒林曼,事情的嚴重性。


    林曼心中有數,她不想領情。


    “我能。”


    女隊長的目光在林曼身上凝視片刻,“收下她的材料,給我仔細核對,這一次不要再跟我說有查不到的情況,有什麽工作困難我去向上麵批示!”


    “是,隊長!”


    林曼將甘玉做假賬的證據都交給稅督局後,提著包起身想要往外走,裴硯漆黑幽深的眸光一直沒有離開過林曼的身上。


    男人語調低沉,聲音暗啞,緊盯著女人纖細的腰身,緩緩開口,“為什麽不等我?”


    她拿他的話當耳旁風嗎?


    林曼停下腳步,眼底是興味躍躍欲試的神情。


    “裴總來了,這戲便唱不成了。


    想看看我做的舉報材料嗎?”


    所有人都以為她是衝著甘玉去的,但隻有她自己心裏清楚,她是衝著裴硯來的。


    裴硯目光看向林曼好半晌,低沉的聲音才緩緩開口。


    “原來如此…


    他輕笑,“倒是有長進。”


    比不上從前蠢了。


    隻是一句話,裴硯便輕而易舉想通了所有事情的關竅,他眼底閃過一絲不易人察覺的笑意,轉瞬即逝。


    林曼站著,裴硯坐著。


    橫隔在二人之間是無法言說的怪異氣氛。


    何昇低垂下頭,緩緩開口。


    “夫人,裴總在包廂說讓您等他一起走,是因為舉報信一下來,就有人匯報給了裴總。


    包廂時,裴總飯也沒顧上吃兩口,一直在忙乎這事,裴總一直都是尊重您的想法,也從沒限製過您的自由,之所以讓您等著,也是為您的安全著想。”


    何昇想讓裴硯開口說些什麽,但裴硯卻不會開口,他不是不解釋,而是他太了解林曼心中在想什麽,她隻認定自己的想法,其它的什麽也不聽。


    一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強種,跟她說點話,不是浪費口舌嗎。


    不知是不是裴硯過於了解林曼,又或許是巧合,林曼對何昇的話置之不理,她隻是看著裴硯,盯著他。


    好半晌,裴硯終於開口,語氣低沉,“繞這麽大一圈子,有話就直說吧。”


    她想要什麽,他沒有給過她?需要她搞出這麽多事端來,逼他就範。


    裴硯的話,才是林曼願意接下去的話題,“是有想要的,就怕裴總不給。”


    林曼的視線也盯在裴硯身上,雙方言語中的試探,眼神中的猜忌,是不屬於他們之間的人,無法插入進去的。


    裴硯緩緩吐出一口氣,偏頭不想再看向林曼。


    “合理的事情,都依你。”


    林曼輕笑,語調清脆,能看的出她的心情還不錯。


    “是嗎?但我不信你。”


    這男人說的話能信就有鬼了。


    裴硯問,“不說,條件怎麽談?”


    他看向林曼,見她女兒家的姿態間難掩得意之色,不由自主的想笑。


    “時機還不成熟,裴總不是說過嗎?底牌和籌碼都是談判的資本,亮出來,就失去了資本。”


    有甘甜這層關係在,裴硯會來主動找她談的。


    甘玉,她自己作死,誰也救不了她。


    林曼的樣貌家世,讓大家都以為她是個嬌軟到沒脾氣的人,其實恰恰相反,她有心中堅守的底線,她一直想靠著自己的努力走出去,但卻差點被甘玉毀了。


    在包廂內,推門而入見到裴硯時,這個計劃就已經在她腦海中隱隱成型,所以,她才沒有在當時過於追究,她要給敵人一個喘息的機會,讓她去瘋,去做。


    等敵人失去理智的時候,一舉收割,她想,她同裴硯的恩怨孽緣,這次終於要結束了。


    “還要多謝裴總教誨,這一次我沒有先亮出底牌,怎麽樣,是不是打了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裴硯輕笑,漆黑的眸底幽深如墨。


    他開口,“我對你說過那麽多話,你卻隻記住了這一句。”


    他也曾說過,她是他的妻子,她有事情不找他,找季澤。


    這女人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長記性。


    空氣中凝聚著不明分說的氣氛。


    裴硯有氣,林曼亦然,但這是家事,二人心照不宣不再外麵提及,隻是終究要有要有一場劍拔弩張。


    “阿硯。”


    季澤溫和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林曼聽著,身體僵硬了一瞬,她以為季澤已經走了,沒想到他還在。


    季澤溫聲開口,“我沒想過你會來。”


    林曼心頭微動,季澤是想告訴裴硯,會幫林曼是因為裴硯不在才多加照顧,季澤不想她和裴硯起衝突。


    裴硯輕笑,笑意不達眼底,他自進門起,便一根煙一根煙的抽著,煙癮看起來比從前沒有戒煙的時候還要大。


    前世,林曼見不到裴硯的麵,卻總想管著他抽煙,對身體不好的話她說了不下百次,現在她就盼著趕緊抽死裴硯算了。


    裴硯神情自若,臉上淡淡的,他僅有的一些表情,都用在了林曼身上,旁人看他,就隻有一張無懈可擊的麵容。


    “你想過什麽。


    想過我會這麽輕易把季氏給你麽?”


    林曼站的遠遠的,卻也能感受到氣氛即輕鬆又凝重,但好像隻有她這麽覺得,中心呈三角站位的幾人,恍若未覺,臉上都掛著笑。


    說的話雲裏霧裏,讓人聽不懂。


    督局輕笑,“許久不見裴總了,上次裴老爺子高壽一別,算算已經有些日子了,沒想到今天卻都聚集在了我這小小的辦事廳,來了這麽多人,這麽大陣仗。


    裴季兩家是世交,相互扶持了這麽多年,沒想到一夕之間兩個相互打鬧的孩子,都長這麽大了!”


    督局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都是些場麵話。


    而他話音落下,卻是一片寂靜,他的臉上恍若未覺,依然掛著笑意。


    極寒的氣氛,林曼有些承受不住,心裏的壓力在這一刻到了極限,就在裴硯要開口時,她喊出聲。


    “裴硯!”


    裴硯漆黑的眼眸回頭偏向看她,林曼提著包走到他身旁。


    斟酌了一瞬,緩緩開口。


    “要下雨了,你回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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