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招姐,你覺得我美麽?”


    我正呆愣著,就聽得如意甜甜喚我,將目光再度投在她身上,自上到下仔仔細細瞧了一回,我不得不承認,錢二還是很有審美眼光的!


    現如今的如意姑娘,除了那雙眼內的清澈未變,其餘各處都趨向於完美。可以這樣說,我錢招招在人間界活的百十年裏見過的美女真心不少,但再美也不會一點欠缺之處都無,偏我眼前這位主,你就自她身上尋不出半點不妥。


    各處都恰恰好,不肥不瘦不高不矮,不會過於豔麗又不會素的蒼白。哎,我再次語言匱乏,覺得自己實在沒文化。


    “招招姐,是不是不好看?!”如意見我遲遲不回話,竟緊張的不停揪著自己衣衫角,問我。


    好吧,若真要挑毛病,那她骨子裏的不自信應該算一條。


    我朝她呲牙笑,見她的樣兒忍不住又想歎氣。世人俗氣便是連妖精鬼怪也惡俗起來,難不成生的一副美麗容顏就會得到真愛?


    若是那容顏隨時光蒼老流逝,真愛是否還在?!


    不過妖精不會輕易蒼老,至少在那位王子俊有生之年是瞧不見如意青春流逝了。


    我頭疼,腦子裏一大堆亂七八糟念頭,強拉回思緒,安撫她:“怎麽會不好看。真的很好看,簡直好看的不能更好看。”


    她噗呲一聲笑,聽了我的話一顆心似放回肚腹,忍不住手腕子一晃,變化出一枚小銅鏡,端詳起自己的樣貌來。


    我忙一把奪過她手中小銅鏡,她被我的突然襲/擊嚇傻掉,隻呆呆地瞧著我,我隻好搖頭歎氣,提醒她:“你現如今美是夠美了,可你有個習慣必須得改。”


    “什麽習慣啊?!”如意瞪大一雙眼瞧我。


    我晃動下手中銅鏡,平靜道:“王子俊膽小懼怕妖精,你忘了麽?!你是打算把他嚇死吧。”


    “也對哦。萬一我與他點燈夜讀忍不住給他變化了茶水茶杯,他真的會被直接嚇死的。”如意自言自語的嘟囔著,算是回我。也不等我打岔,又是狠狠一拍額頭,道:“招招姐你說我怎麽這麽笨啊!白娘娘的經曆就擺在那兒呢!我怎麽還記不住!糟糕糟糕,招招姐,你把我說的心很慌啊!”


    “心慌何?!”


    “你說萬一我給他生孩子的時候現出真身,他會不會也像許仙似的直接嚇死啊!?可我沒有白娘娘那等法力,救不回他性命帶不回他魂魄啊。糟糕糟糕,我真害死他了。”


    如意緊張的在我麵前來回踱步。我強忍著衝過去掐死她的衝動,隻苦笑道:“如意,你還真是遠慮啊!”


    “也對,現在考慮這些還太早。”她果然就停住腳步,先前的緊張皆消散。一雙眼笑眯眯的盯住我,一張臉上竟不自覺飛上兩朵紅霞:“是我想太多太早了。招招姐,我覺得吧,現在我應該立即去做另一件事。”


    “什麽事?!”


    我雙手拇指大力按壓兩旁額角,隻覺頭更痛了。


    “應該先去見王子俊啊!生孩子什麽的都是後話啊。”她俏皮的朝我眨眼,又說:“招招姐你不知道,我好想好想和他麵對麵說一次話啊,可是,我是妖又那麽醜,一直都不敢見他。多虧你二哥幫我我才敢去見他啊。招招姐,你二哥是個好人。”


    “好人?嗬嗬,他真是個好人。”我歎氣,忍不住問她:“你沒聽到我們說話麽?其實如意,你隻是枚棋子,被我們拿來賭啊。你真的不生氣?!”


    “幹嘛要生氣?!三界六道誰不是棋子啊!能做個有用的棋子能令你們來一場有趣的賭局也是我價值所在麽。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可以得償所願啊。招招姐,我要先走了,真的很急切想要見到他呢。”


    如意捋順下發絲,朝我綻開個燦爛笑,在我還咀嚼她話裏深意的時候,已雀躍著出了山洞。


    沒了她的聒噪,山洞裏變得冷清清。重燃的篝火已熄滅,酸菜火鍋也不再發散熱氣,就連最後一點湯水沸騰的聲兒都逐漸消散。


    我心也隨著燈火人聲的消散而一點點沉下去。是不是可以想到個更好的辦法,更加兩全的辦法。


    我真心不忍拆散如意,更不可能為了賭贏便去王子俊麵前拆穿這謊言,但我也不想王子俊一直被蒙在鼓裏。


    嘖嘖,果然不作就不會死,該死的閆似錦竟令我智商降為負數,傻兮兮的賭氣接這場賭局!


    如今想來閆似錦對我的態度突然轉變實在有太多說不通的地兒,難道我錢招招真的眼瞎至此,閆似錦他隻是個大俗人?!


    心底裏有種感覺,隱隱的就覺閆似錦必然有何秘密。他是否有隱情?!不能人道?!不對啊,他絕絕對對正常啊。


    那是被人威脅?會不會他在妖界做無間道的那幾年欠下什麽人情債,如今人家尋上門要他還債?!


    我深信與何人在一起智商就會向何人靠攏。所以我與錢二以及蓮妖走太近後,智商也一路跑偏,往著二嗬嗬的道路上一去不回頭了。


    苦笑幾聲,我情緒起伏,想不到自己苦中作樂的本事又有長進。其實,說句真心話,我自己都不懂自己在想什麽準備做什麽,隻覺對閆似錦的感情複雜,他的突然離開令我似丟了魂一般,再見時那些話似一根根針,一寸寸紮在我心尖兒。


    我一度以為我與他已成了刻骨仇人,可冷靜下來,我又忍不住想他,琢磨他那些反常表現,並愈發覺得他必然有難言苦衷。於是就後悔,我為何見他時隻是和他賭氣,說一些彼此傷害的話。


    那些狠話並不能令我撒氣解恨,隻是令我們都痛苦。


    哎,罷罷罷,不想不琢磨了,隻空想又有何用?!再見時我一定要抓住他問清楚!我錢招招可不是那種期期艾艾沒了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女子。


    錢招招死也要死個明白,就算被甩也得給我個合情合理的理由。


    這般打定了主意便不再糾結。我略考慮下,就覺得我與閆似錦的事還不急,反而是接了這場賭局便應該認真的完成。


    至少我現在就該去看下,變美了的如意姑娘,是否與王子俊已經相見並一見鍾情火花四濺。


    便也大步行出這山洞,而一出山洞立馬就發現個要命的問題。


    我不知道王子俊家的具體地點啊!上回子全憑著樹身刻字被引到他家門外,這回呢?!


    抬頭瞧,蒼穹漆黑如墨。是黑夜還未過去?還是天明過又黑?!


    我無心細究,隻舉目四望,還真就在十數步外尋到一株老柳樹。


    已是深秋,枯黃的老樹孤零零立著,有風吹過,那枯葉便一片兩片隨風飛舞,打著旋落到地上,令深秋的淒涼更濃幾分。


    我將身上的白狐皮大氅攏攏,走近那枯樹便見樹身刻字。按著刻字指引行進,一路見五回樹身刻字,經過五株老柳樹。


    樹身刻字簡單明了,似那留字人就在眼前。即便我這般方向感極差並路癡的家夥,也能順利到達目的地。


    再次立在王子俊家門外的時候,天色還未明。自窗內有燈光透出,將內裏的兩個人影映襯在窗紙之上。


    王子俊正低頭看書,如意不遠不近的立著,微微側首,目光膠著在書上,又好像隻是在看那持書人。


    他們怎麽相見的?都說了什麽?看如今這熟稔架勢,難不成如意告訴王子俊,每夜給他送飯的人就是她?!


    她必然不會告訴王子俊,她就是山洞裏的小蓮妖,那個王家集人人懼怕的妖精。


    嗬嗬,單純可愛的蓮妖。想不到我錢招招還是老毛病,喜歡憑著第一印象給人下定論。如今看來,這位小蓮妖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麽單純,更不是沒腦。


    王子俊呢?!就這樣相信她了!?就這般接受她了?果然還是個俗人,隻看臉不看心呢!若如意就那般醜樣子立在他眼前,並告訴他是她每夜給他送飯,他還會這般輕易接受麽?!


    眼前便浮現那夜偷瞧,王子俊手裏那幅剪影,那是個絕美的側顏,簡直與現在我所見的如意一模一樣。


    咳咳!


    我差點沒咳出聲來。突然就明白王子俊為何如此輕易接受如意了。嘖嘖,我那位錢二哥真心腹黑啊,竟不但將如意變美,而且是變成王子俊心上人模樣。


    這就難怪了。據說每個窮秀才心底都有個黃粱夢。作為至窮的王子俊每晚都有人悄悄送飯,他不定暗自做多少回美夢了,要不然也不會有那幅剪影。這窮小子必然是將那悄悄送飯人想象成個絕色美女,並暗中歡喜自己。


    好麽,現如今王子俊必然有種美夢成真之感。我隻求錢二好人做到底,既然將如意變美了,就別有法力失效那一天,否則我真無法想象王子俊會不會被醜如意嚇死。


    懷揣著複雜陰暗的小心思又偷瞄許久,就見窗紙上人影移動,竟是如意為王子俊斟茶。湊近了,我略考慮下便伸手戳/破窗紙,將眼睛湊上去瞧。


    我這些動作弄出的聲響並不大,但窗內的小妖精還是目光朝我方向來。


    心咯噔一聲,我生怕如意大聲問誰在趴窗根,幸好她隻是目光投過來又迅速收回去。


    她應該知曉是我吧?!既然不揭穿,便是默許了吧?!


    我鬆口氣,心也就安然。繼續偷聽,便聽如意說:“這是甘草茶,公子苦讀勞心費力,這幾天咳嗽的越來越厲害,我特地去後山采摘的甘草,公子也讀了好一會書了,歇一會喝口茶吧。”


    “姑娘每夜給子俊送吃送喝子俊已經感激涕零了,萬不想姑娘還這般細心,子俊真是不知該如何感激姑娘。”


    “不知如何感激啊?這還不好辦,娶我唄。”


    “噗……”卻見那王子俊正端著杯子喝茶,聞言一口茶水子便直接噴出來……


    我不由拍額頭,暗罵如意這也太急了。到底小妖精,就不懂欲擒故縱,欲速則不達。正哭笑不得呢,就眼角餘光瞄到我不遠處有一道熟悉身影閃過。


    一道黑影,萬分熟悉。


    閆似錦?!還敢出現?


    臭小子看我這回不抓住你問個明白。你別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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