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頭霧水,閆似錦突然正色,壓低音問我:“說真的,昨天你確實貼上了吧?”


    “嚇?”我被他這話嚇了一跳,心道難不成我天明前肚子痛他也知曉了?這太神了點吧?而且我貼什麽?我的確疼的狠時拿手貼著肚皮捂著,迷迷糊糊又睡著了的,可這種事太私隱了,畢竟我一個未出閣大姑娘,雖然他有情我有意,但也不能啥都順口能拿台麵講吧。


    就臊紅了臉麵,嘟囔道:“沒,這個月那個還沒來,不過肚子真的疼了,估計是這幾日?”


    搔搔頭,我嘖了聲,又問他:“頭一回做女人啊,也不懂到底怎麽算那個周期啥的,你知道?”


    “噗……”


    我說這話時閆似錦正嘴裏叼著個草棍,也不知自何地撿的,聞言當場噴出來,好一通重咳,直咳得彎了眼。


    我大怒,幹嘛啊!就算我說錯話,你也不用這麽大反應吧!


    走到他身後踹他一腳,臭小子也不躲,隻顧著彎腰捧肚子笑不停,我又繞到他身前,叉腰看著他臉頰上笑出的淚珠子,無比鬱悶。


    “至於麽?我就這麽可笑。”


    他依舊蹲在地上,仰起臉來瞧我,“大姐,不是,我真懷疑了,你這腦袋到底都裝了什麽?還是您一不小心被門框子擠過,被驢踢過?”


    “喂喂,閆似錦,過分了啊!你才被驢踢過被門框子夾過呢!好好說話你怎麽就混扯起來了。”


    “到底是我混扯還是您混扯?我隻問您昨天貼上沒?”


    “是啊,我也回答了,如實回答的,我還沒嫌棄你沒事打探大姑娘私隱呢,你倒先笑成這樣。”


    我幾近抓狂。


    閆似錦站起身,擦拭掉眼角淚珠子,突地湊到我身前,一手擴在嘴邊,用極低沉極鄭重的語調說話。


    “我隻是想問你,昨天那張符紙你到底給素素貼上沒?“


    呃?


    我突然很想尋個地縫鑽進去……


    大哥,閆似錦閆大哥,您說話說半截,下次拜托您說完整清楚了成麽?!


    “咳咳,原來是符紙!”


    “對,要不然你以為是什麽?難道是膏藥?”


    “貼上了。”


    “是靈台穴?”


    “呃,是靈台穴。”


    我心下又臊又惱,隻覺不敢抬眼瞧他。又生怕回答得慢了臭小子起疑心,說實在的,我自己個清楚,那張符紙我隻是貼在了素素身柱穴上,可閆似錦不清楚啊!如今貼也貼過了,我總不能實話實說吧,不被臭小子當場抽死才怪。


    唉,閆似錦你也別怪我,我不是有心隱瞞,隻是不想你囉嗦。


    “真的。”


    閆似錦似不相信我所言,隻又近了些,幾乎就要鼻子尖抵鼻子尖,直令我心跳加快,“噗通噗通”的似揣了千百隻大白兔子。


    他大抵聽到我誇張的心跳音,便忍不住勾唇角,正要再說何,卻見小廚房的門開了,閆似錦立馬身子後撤,與我保持點距離,並閉緊了口,隻是一雙眼看向那打開的門。


    我也忙瞧過去,便見一身素白的素素姑娘手裏端著個托盤,緩緩走出來。那托盤上放著一隻碗,碗是土黃色的泥碗,看起來挺寒磣的,但是那內裏飄出的蛇蛻味道立馬令我忘了吐槽泥碗,而隻剩下幹嘔想吐了。


    好麽,閆似錦果然沒說錯,這大早上的是要搞哪樣?!


    我最怕頭皮屑了,你說你一個好好的妹子,幹嘛要特特起個大早,給我弄那玩應兒啊!


    正欲哭無淚,卻見素素一眼看到我,立馬嘴角上揚,開心道:“姐姐,早。”


    “你早。”我腹誹她手中的托盤一萬遍,暗道我恨頭皮屑,我恨頭皮屑!


    “姐姐,吃早飯之前先將這碗藥喝了吧,這樣效果會更好。”


    “呃?!”


    “空腹吸收好啊。”


    “吸收頭皮屑效果好。”我呲牙,覺得自己就要哭了。


    拿手指指那泥碗,我勉強自己不哭:“你不會告訴我,用泥碗的效果也會特別好!用什麽晨露微風之流的煮頭皮屑,效果也會特別好。”


    “嗯嗯,姐姐果然冰雪聰明。隻是隻有晨露,微風?素素愚鈍,真的不知該去哪弄啊。”


    我迎風淩亂。天啊,老天爺你就湊合著收了這位單蠢可愛的素素姑娘吧!要是我說哪能弄到微風,你還要真的去弄不成?!噗……


    強壓下湧到喉間的一口心頭血,我繼續呲牙:“好吧,謝謝你哈妹子,這頭皮屑,呃,不是,是蛇蛻,你放下就成,不早了你一定肚子非常餓,快去吃飯吧,頭皮屑交給我。”


    並“砰砰”的拍著胸脯保證,果然素素就點頭,回我:“姐姐不說還好,一說素素真的覺得好餓呢。”


    她笑,將那托盤放在院內石桌之上,複又走到我麵前,補充道:“素素現在餓的能吞下一頭牛。”


    言罷還不忘指指自己肚腹,雪白的臉頰便飄上兩朵紅霞。


    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是個很美的姑娘。


    我歎氣。每次見到這種老天爺眷顧的姑娘,我都很想歎氣。


    可是,不止我歎氣,閆似錦也在歎氣。


    我扭頭瞧他,卻見他撇嘴,故意將目光錯開,似自言自語,卻說得極其大聲:“哼,重友輕色,難道我就那麽不招人待見?!得,此處不留我自有留我處,我去找師父師兄哭去。”


    說著話還不忘再跳到籬笆牆上坐著,並晃蕩兩條長腿,樣兒甭提多欠抽了。


    我作勢要打,臭小子一個高竄下來,直接撒丫子逃了。我暗笑他這醋吃的沒來由,你說你要是吃醋就明說啊,而且你這醋,居然吃一個妹子的!


    閆似錦你個笨蛋,本師姐隻喜歡男人啊男人!


    心情大好,我再看素素,心道真是個好姑娘,雖然本師姐隻喜歡男人,可是好資源咱不該浪費啊。不如我就做個媒人,將你這好資源在棲霞山內部消化得了。


    心念一起,更是覺得渾身充滿力量。並迅速做了個盤算,要說內部消化,載浮一定不成,否則我也對不起鯉魚精玉清啊,閆似錦更不成了,我一萬個反對,素素再好,感情也是自私的,我隻能接受一生一世一雙人,絕對不能給閆似錦找小三的機會。


    那麽棲霞派就剩個慕蔚風了。慕蔚風,嘿嘿,貌似這主意不錯呢!


    素素啊素素,也許你的好姻緣,還需我這位天官上神幫忙呢!話說月老,你好意思麽?!等回頭我升天,呃,這話聽起來真別扭!更正一下哈,等回頭我歸位的,一定要找你討月俸,至少我幫你完成過份內工作呢,分我點銀子之類的,也不算過分吧。


    我忍不住笑意,隻覺嘴角不停上揚。又想著歸位也不比升天好聽多少,就不由噗呲一聲笑,素素被我笑的心裏沒底,無辜地睜大眼瞧我,意思是姐姐你大清早的又抽哪門子風?!


    不行不行,我這個天官上神臨時媒婆一定要端正了姿態,不能讓人覺得不靠譜啊。


    於是忙忙收斂笑容,我道:“那還不快去填飽肚子,一頓飯一頭牛,會把姐姐吃窮的。”故意將聲調壓低,並在結尾處學前輩般大力一拍素素肩頭,再順著她背脊撫摸幾下,我想我足夠大姐姐樣兒了。誰知她被我這一拍一摸,竟身形一晃,小臉唰的一下慘白。


    得,看來我這臨時媒婆有點用力過度,居然忘了憐香惜玉,手底下沒輕重了。


    再瞧,她白皙額頭布滿細密汗珠,我更覺不好意思,暗恨自己手重,忙道歉:“不好意思啊妹子,姐姐下手沒輕重,瞧你真是弱不禁風呢。”


    說著話又去撫她肩頭,素素麵色更差,可還是朝我勾了嘴角:“姐姐這樣每天不停的說抱歉,素素真是不敢當,再這樣可是要折素素陽壽了。姐姐,不多說了,素素真的好餓,這就去填飽它。”


    言罷,也不等我回話便轉身離開。我瞧著她單薄背影,以及走起路來羸羸弱弱的樣兒,怪了自己一回,告誡自己,素素畢竟凡人,以後與她說話盡量別動手,又覺得她實在太虛弱了,想來一個人生活也不懂得照顧自己,唉,為她找個良人,看來真的是不能等。


    不過,素素說過她已找到良人了。我不會自作多情自己在這忙活的挺歡,結果真的用錯力吧?!不成不成,尋個時機我真的要與她好好談談,打探一下軍/情呢。


    這般打定了主意,我不由再歎口氣,拿眼瞄那石桌上的頭皮屑,內心糾結了一下,鬥爭了一下,終是一手端起泥碗來,另一手捏著鼻子,一口氣將那整碗頭皮屑一飲而盡。


    我恨頭皮屑!


    蛇蛻入喉,隻覺刺骨寒涼自喉管一路向下直到肚腹,徹骨的寒涼,直冰的我五髒六腑生疼。


    今兒這頭皮屑好像與每日飲得不一樣呢!似乎藥勁更強。


    我被這股子寒涼冰的難受,忙不迭回房,正是飯時,房間裏空無一人,估計素素真的去忙著填飽肚子。我也顧不得多想,隻盤膝打坐,將體內真氣運行個大小周天,待到收功就覺神清氣爽,那日日都在體內隱藏的燥/熱之感似減輕許多。


    深吸口氣,我覺得自己此刻也能吞下一整頭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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