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差點沒當場給他一個爆栗,可瞧著他那副委屈樣兒,偏又下不去手。隻好盡量將語音放和緩。


    我咬牙,每個字都自齒縫間擠出:“嗬嗬,上次不是抱過了?”


    “哪次?”閆似錦裝失憶。


    “就是那次。”我悄悄握拳,心道你小子分明調/戲師姐,再說記不得我就打到你記得為止。


    但那小子何止聰明,竟一眼看穿我心思,愈發可憐地瞪著一雙水汪汪亮晶晶眼:“可是,上次你和蘇姚換魂,那肉身子不好。”


    “你不是說真舒服,想賴著一輩子?”


    “那是因為我閉著眼睛可以聞到師姐元神的清香。但畢竟神魂不一,不算數。”


    “可上次你是要死了,這次又是何理由?”


    我努力在臉麵上擺個笑意,真想將這小子倆眼珠子剜出來。


    他偏又朝我眨眨眼,並微微扁嘴,於是兩片薄唇就粉嘟嘟肉/嫩嫩,想必又溫又軟。他一身黑緞子長袍,隻用一根那麽細的金絲帶隨意係著,卻也不怕斷掉?渾身上下無任何裝飾之物,想必依靠著也不會硌得慌?


    目光又控製不住地溜下去,便瞥見他微敞的領口,以及半隱半現的一小截白肉還有蝴蝶骨……


    鼻子一熱有何流出,閆似錦探爪子過來幫我擦拭下,並把爪子杵到我眼皮子底:“師姐你流鼻血了。”


    我詳裝淡定地仰頭,單手捂著,“無妨無妨,想是最近練功過度的緣故……”


    嗚嗚,老天爺啊,可有現成的地縫令我鑽進去?


    耳內便聽得一聲聲輕笑,卻不知是哪個不地道的家夥在笑。我這大好的年紀又有那樣的小夥兒,不流鼻血人性呢!?可惜我脖子僵硬,否則定要將笑話堂堂天官上神的家夥門牙打掉。


    “噗哈哈,師姐,你還行不行?”


    閆似錦仿若摻了二斤蜜糖的音又在我耳邊響起。


    真真陰魂不散了!


    我拿袖口擦鼻子,平穩下情緒,瞧閆似錦。後者便朝我呲牙笑,並似有意似無意扯扯脖領子。


    白花花一片肉啊!


    忙不迭再仰頭,良久後試探下並無異狀,我這才再度將目光投向閆似錦,卻見那小子正身子前探,將臉麵湊過來,鼻子尖幾乎就要碰到我鼻尖。


    我突然就渾身不好了……


    “師姐,給個話啊。大夥都等著呢。”


    “你給我個理由先。”


    “我怕你萬一賭輸了死了,我就再也抱不成了。”


    好理由!!!


    閆似錦你個大騙子!不是你告訴我這位鬼王大人有潔癖,要他雙腳沾染塵土比讓他死還難受,所以他必然不會下來的麽?


    不是你告訴我隻要按著你的辦法來隻贏不輸麽!?


    虧我還想著一會自己個先在地上打幾個滾,再去惡心那位有潔癖的鬼王大人,以確保萬無一失呢!


    我怒視閆似錦。閆似錦笑眯眯朝我聳肩攤手。


    我目眥欲裂。閆似錦朝我扁嘴。


    風獵獵將我與他衣衫角拂起。與他對視好一會我終於敗下陣來,隻好歎口氣,乖乖的張開雙臂。


    將雙目閉起,便覺有一雙溫暖手臂將我環/住。乍然被圈進那溫暖懷,我心襟一蕩,就有片刻失神。


    若真能賴著一輩子,未嚐不是件美事。


    何苦成仙!?


    那雙手臂逐漸收攏,並愈發緊,直將我箍住透不過氣來。隱隱覺得那雙緊箍的手臂微微顫抖,閆似錦的呼吸音在我耳邊輕響。


    “信我的,先將自己弄得更髒點。然後去抱鬼王。”


    我一怔,正要睜眼,就覺那呼吸音又近了些,近的簡直就貼著我耳垂。


    他聲若夢囈,低低在我耳邊道:“我歡喜你。”


    音調輕得仿若我一場春/夢。正不確定,懷疑是否幻覺,那溫暖懷便猛地抽/離,那雙緊箍的手臂也鬆開。我忙不迭睜眼,卻見閆似錦笑得一臉無所謂:“師姐,你真該多吃木瓜。嘖嘖,身為女人,不夠洶湧啊。”


    “閆似錦你……”


    “去吧,鬼王等著你呢。”


    閆似錦朝我笑,並示意我先在地上打個滾。狐疑地看他,我頭還暈著心仍狂跳,好半響方反應過來。於是便瞅準一個泥水坑,並故意將自己摔在內裏。


    滿頭滿臉的泥水子,我自坑裏爬出,第一時間奔向鬼王大人,並張開雙臂就要給其個熱烈擁抱。


    “鬼王大人,賽前咱們先來個禮節性擁抱吧。”


    我口中狂呼亂喊著,腳下不停。眼瞧著就要奔到鬼王駕前,那有潔癖的家夥果然一拍扶手,幾個馱轎子的紅衣鬼就把大紅轎子憑空後移丈許。


    鬼王的聲調幽幽蕩蕩傳過來:“好啊閆似錦,與本王玩陰的。”


    “彼此彼此。”閆似錦攤手。


    “不公平,你早就知道本王最怕什麽,所以這賭局從頭至尾就不公平。”


    “有什麽不公平的?我問你,我和你賭了麽?從頭到尾我參與過麽?”


    “好像沒有。”


    “不是好像,而是我壓根沒說過話。當然,我抱了我師姐並且說她發育不良除外哈。”


    “這……”


    “我再問你,是不是你答應錢招招可以賭一局?”


    “是。”


    “是不是你答應錢招招可以任由她選擇賭什麽?”


    “是。”


    “是不是你答應錢招招場地、賭具、以及方式一律她選?”


    “是……”


    “所以我師姐也沒錯啊,誰都知道打彈珠一定要趴地上的。當然,她手腳不協調摔跟頭這種事事先誰也想不到的。”


    “可你那髒兮兮的師姐要抱我。”鬼王就快哭了。


    我忍著笑,悄悄朝致遠小道與阿蒲比個勝利手勢。阿蒲姑娘沉著臉不理我,致遠小道卻努力抬一隻手,朝我豎大拇指。


    “她抱你我都沒吃醋你怕什麽?我們棲霞派人人熱情大方,你也看到了,剛才我與師姐也抱過了。所以師姐要與你來個賽前禮節性擁抱並無不可啊。”


    閆似錦微微側臉,朝我迅速眨下眼。待轉回頭時又是一副正經神色:“實話告訴你,你常年在九幽思想已經落伍了。如今人界就時興沒事來個擁抱之類的。尤其我們棲霞派啊,早抱晚也抱。每天早課晚課前,都要抱一抱才能開課呢。”


    我肚子疼。


    瞧閆似錦說的一本正經樣兒,差點連我這個棲霞派二師姐都要信以為真。一番話更是唬得致遠小道目瞪口呆,不由道:“原來山下如此開放了……”


    大紅轎子又後退一丈。鬼王哭咧咧問閆似錦:“那你的意思是?”


    “要賭必須先抱,不抱就算輸。”


    那方徹底靜下來。


    我略覺忐忑,萬一鬼王腦抽答應了呢?沒讓我擔心太久,鬼王就已道:“好吧,我認輸。”


    所以,其實這是一場抱抱的賭局麽?


    閆似錦卻不滿足,猛的腳尖點地,人便輕盈躍起。漆黑夜幕下他翩若蛟龍,黑色袍子帶起風聲,直奔大紅轎子去。


    風送來他笑嘻嘻的音:“光認輸還不行。三界皆知鬼王好賭,可今兒居然連賭局都沒開始就認輸。所以,你必須答應我們一個條件。”


    “本王不是已經答應你們,如若輸了便將那倆人放了?”


    “未免太簡單了。”


    “那你還要如何?閆似錦,別太過分!”


    “不過分一點都不過分。我隻要你——認我師姐錢招招為師。”


    “閆似錦你!”


    “別叫得這麽親切,我喜歡女人。”


    我原地傻杵著,暗道我這人最怕麻煩,卻不想閆似錦偏要給我弄個徒弟。不過有個鬼王當徒弟似乎也不錯。


    正傻兮兮的功夫,便見鬼王的大紅轎子淩空而來。


    揉揉眼再瞧,閆似錦坐在轎頂,恣意瀟灑。轎內的鬼王一臉kb狀。那轎子停在我身前三尺地兒,我眼一花,轎內的家夥居然飛將出來。與此同時桃花雨起,在那三尺地兒鋪成厚厚桃花毯。


    鬼王端端下拜,未著鞋子的雙腳虛點著桃花瓣,他態度認真,朝我喚了聲:“師父,請受淩白一拜。”


    我被嚇得後退幾步,好歹算是穩住架兒,心中暗道就這般我也有徒弟了?


    抬眼瞧閆似錦,那轎頂悠閑坐著的人便朝我眨眼睛,一副早已料定的架勢。


    我突然就糊塗起來。


    瞧著那無比熟悉麵容,我竟不知,他究竟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


    “師姐,隻要你一句話,閆似錦必定陪著你。”


    可今兒我收這個徒弟實在有些太容易,容易到就像做好的局。閆似錦,你是否早就知曉我一定會回來救致遠小道與阿蒲?是否早就知曉我會與鬼王賭一局?又是否早就知曉鬼王必然寧可拜我為師也不肯令髒兮兮的我碰一下?


    ……


    “阿蒲阿蒲,好人為什麽一定要她抱鬼王呢?鬼王怎麽就認輸了?既然好人都說了現如今人界就流行這個,鬼王又那麽愛賭,為何就認輸了?致遠下山前也被師父抱過啊,師父還用力拍致遠背,告訴致遠山下人心險惡一定要留意。致遠並不覺得有何不可啊?”


    “你不懂。”


    “致遠的確不懂。為何好人就可以與好人姐姐抱抱,鬼王就不肯?”


    “別囉嗦,和你講不清。”


    “好吧。阿蒲,何時你我也抱抱,興許致遠就能參透其中道理了。”


    “……”


    耳內依稀飄進致遠小道的話,我不由苦笑。若人人都能活的如此簡單倒好。


    “蘇姚,你明知我師姐心軟,一定要以死相逼麽?”


    那夜蘇姚自/殘閆似錦的話又湧上我心頭。蘇姚明明說她並未想過以死相逼,而是聽了閆似錦的那句話臨時決定。


    那麽,閆似錦那句話是否是對蘇姚的某種暗示?


    閆似錦到底是敵是友是黑是白?他與我如此接近目的何在?


    “閆似錦你變了,不是本王認識的閆似錦了。”


    閆似錦啊閆似錦,若我真真生就一雙火眼金睛,是否便能將你看清?!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女財神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弱水三千_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弱水三千_並收藏女財神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