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娘——”


    永琪被進忠抱在懷裏,眼睜睜看著海蘭被兩個太監架著胳膊拖拽著離開,她掙紮著,想要回頭再看一眼如懿,卻被太監粗暴地推搡著往前走。


    “皇上,一切都是臣妾的錯,您千萬不要遷怒嫻貴妃啊。”


    如懿失望地閉上眼睛。


    都這個時候了,海蘭還要提她,這是想害死她麽。


    永琪磕頭哭喊著:“皇阿瑪,求您放過額娘吧。”


    弘曆轉身,並不理睬永琪的求情。


    “五阿哥,您可別讓奴才為難啊。”進忠麵露難色,雙手死死地抱住永琪。


    永琪見弘曆鐵了心要懲罰海蘭,如懿也不肯為海蘭求情,他情急之下,張嘴咬了一口進忠的手。


    “哎喲。”進忠吃痛,手一鬆,永琪趁機跑了出去。


    “廢物,還不快去追。”弘曆朝進忠和進保吼道。


    “奴才這就去。”進忠和進保連滾帶爬地跑出了長春宮。


    永琪哭喊著,小小的身子在宮道中跌跌撞撞地追趕著,想要抓住海蘭的衣角,卻怎麽都抓不住。


    直到海蘭被推進延禧宮主殿,沉重的殿門在永琪麵前無情地關上,隔絕了母子二人最後的視線接觸。


    “額娘,額娘。”永琪拍打著殿門,哭聲在寂靜的宮殿中顯得格外淒厲。


    “永琪,別傷心,別難過,額娘隻是暫時被關在這裏,你要好好跟在嫻額娘身邊,孝敬她,更要保護她,知道嗎?”海蘭趴在門上,淚水從臉頰滑落。


    永琪抱怨道:“兒子明白,隻是剛剛皇阿瑪罵額娘,嫻額娘連句求情的話都沒有,兒子……”


    海蘭斥責道:“不許胡說,這次是額娘的失誤,不過額娘並不後悔今日之事,起碼將純貴妃和他的兩個兒子拉了下來,隻要純貴妃被皇上厭棄,那麽將來登上後位的一定是姐姐。”


    “永琪,額娘要你記住,你我母子的性命都是嫻額娘給的,要不是她,就不會有你,記住了麽?”


    永琪看著緊閉的殿門,重重地點點頭。


    “小主救救奴婢,五阿哥救救奴婢……”


    耳邊傳來葉心和其他宮女的求救聲,永琪本想上前救葉心,卻被進忠攔住,進忠勾起唇角,平靜道:“五阿哥可別做讓奴才為難的事情。”


    棍棒一起一落,淒烈的慘叫聲叫的永琪腦瓜子生疼,但很快她們再也叫不出來了,永琪知道她們死了,頓時跌坐在地上。


    “五阿哥,時候不早了,咱們回去吧,要是被皇上知道,恐怕會重罰海答應啊。”進忠在一旁催促著。


    永琪抬頭看著進忠。


    “放心吧永琪,額娘在這裏不會出事的,反倒你一定要記住額娘剛剛的話知道麽?”


    “嗯,兒子明白。” 永琪一步三回頭,最終還是跟著進忠離開了延禧宮。


    走出宮門,幾個太監將被打的血肉模糊的葉心粗魯地扔上車,再用草席一遮。


    永琪不經意間抬眸看了一眼馬車,葉心歪著頭,帶有血絲的眼睛正惡狠狠地盯著永琪看,永琪被嚇出了一身冷汗,立馬將腦袋低了下去。


    回到翊坤宮,永琪便病了,如懿為避嫌,自己並未去永琪宮裏探望,讓惢心請了江與彬給永琪治病。


    琅嬅的喪儀有些曲折,卻也順利。


    喪儀結束後,弘曆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獨自留在琅嬅宮中,殿內空蕩蕩的,隻有琅嬅的畫像靜靜地掛在牆上,仿佛在無聲地凝視著他。


    弘曆坐在琅嬅的畫像前,看著畫像中溫柔嫻靜的女子,愧疚、自責、思念,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他喘不過氣來。


    “皇後,你是不是在怨朕?”弘曆喃喃自語,眼神中帶著疲憊和迷茫。


    突然從身後傳來聲響,弘曆以為是琅嬅舍不得他回來了,心中一喜,猛地回頭。


    隻見蘭綺端著一碗雞湯走進殿內,不是琅嬅,弘曆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怎麽是你啊蘭綺。”


    “皇上看到臣妾似乎不太高興?”蘭綺將雞湯放在桌上,走到弘曆身邊。


    弘曆坐了下來,“沒有,隻是沒想到你會來。”


    “皇上,臣妾知道您心疼孝賢皇後,可是您已經一天一夜沒合眼了,多少吃點東西吧。” 蘭綺輕輕地握住他的手,蹲了下來。


    弘曆反手握住蘭綺的手,眼神複雜地看著她,問道:“蘭綺,你說朕是不是做錯了?”


    蘭綺靠在弘曆的腿上,柔順地答道:“皇上為何這麽問?是因為大阿哥和三阿哥嗎?”她頓了頓,繼續道:“皇上,您是天子,您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有您的道理,臣妾隻是後宮中一個女人,不敢妄議朝政。純貴妃娘娘有子嗣又有皇後娘娘生前的舉薦,她愛子如命,將來想為親子爭個嫡子之位也情有可原,至於海答應……”


    提到海蘭,弘曆一時走了神。


    海蘭懷永琪的時候因為吃的多,身上布滿了可怖的紅紋,自打她產子後,弘曆再也沒寵幸過她。


    海蘭膝下就隻有永琪這麽一個兒子,弘曆懷疑她主動將永琪交付給如懿撫養,恐怕也是生了奪嫡的心。


    弘曆從小在宮中長大,當年他的皇阿瑪雍正帝與其他幾位叔伯的九子奪嫡他不是沒見過。


    “那你覺得嫻貴妃為人如何?”弘曆突然提起如懿,眼神中閃過懷疑。


    蘭綺心中一緊,知道弘曆這是在懷疑海蘭教唆永琪的事,如懿是否參與其中,她不動聲色地回答道:“嫻貴妃之前是受了些苦,但她對皇上的心是真的,這一點臣妾可以保證。”


    弘曆沒有說話,隻是看著琅嬅的畫像,眼神深邃,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麽。


    蘭綺陪弘曆在長春宮小坐了會後,弘曆便讓進忠送蘭綺回了關雎宮。


    一路上,進忠走在前頭掌燈,季桃扶著蘭綺的手在後麵走著,突然進忠放慢了腳步,傾斜著身子走在蘭綺身側,問道:“誠小主,奴才不明白剛剛您為何要為嫻貴妃說好話,利用海答應的事情將她拉下馬不好嗎?”


    蘭綺微微一笑,她沒想到看似精明的進忠竟然在這件事上犯了混,如懿要是倒台了,那最受益的就是孕有兩子的嘉妃,如果真的拉下如懿讓嘉妃上位的話,以她的能力和手段,定會讓她們生不如死,倒不如讓戀愛腦的如懿推上高位,反正她的一顆爪牙已經拔了,等純貴妃醒了,她再去鍾粹宮進言,讓她們的關係徹底分崩離析,到時候等嘉妃徹底倒台再把如懿從高位上拉下來也不遲啊。


    此時進忠看蘭綺的眼神又多了幾分讚賞。


    為思念琅嬅,弘曆命內務府不得動長春宮裏的任何東西,並讓宮女太監每日打掃,如同琅嬅在世般。


    李玉見弘曆要回養心殿,立馬讓人通知了惢心。


    得到消息的惢心又立馬將此事告訴如懿,因著琅嬅出棺時上演的鬧劇,弘曆已經好幾天沒來看過如懿了,她心裏著急,怕再次被弘曆遺棄。


    便讓惢心準備了點心,前往養心殿。


    一進門,如懿就看到弘曆滿臉憔悴地坐在桌前,如懿瞧見滿臉心疼,她接過惢心手裏的糕點,又命惢心出去,今晚她想好好陪陪皇上。


    惢心遞上糕點,俯身退了出去。


    “惢心。”


    惢心被這一聲叫喚嚇了一跳,轉身恰好看到李玉,她拉著李玉走到一旁,問道:“皇上這幾天心情不佳,海答應的事情會不會牽連到我們小主啊?”


    李玉笑了笑,說道:“放心吧,前幾日誠嬪娘娘為嫻貴妃說過幾句好話,皇上雖對海答應有氣,但是嫻貴妃並未做謀害皇嗣的事情。”


    李玉是皇帝跟前伺候的人,他既然這麽說,那準沒事。


    惢心這才放下心,跟李玉站在一旁守門。


    如懿輕聲走到弘曆身旁將糕點放在桌上,原本就睡眠淺的弘曆很快就被驚醒了,他抬頭看向如懿,“如懿你怎麽來了?”


    如懿輕撫著弘曆的臉龐,委屈道:“海蘭……臣妾真不知道海蘭會教導永琪說那些大不敬的話,如果臣妾……”


    “如懿啊。”弘曆打斷她,牽起她的手,讓如懿在自己邊上坐下。


    琅嬅去世後,甑嬛不止一次和弘曆提起過立新後的事,可是琅嬅剛離世沒多久,弘曆還不想這麽快就立新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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