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閣內,一室靜謐,燭火搖曳,映照著滿室的華貴。


    蘭綺捧著一盞茶,與綠筠、意歡談笑風生。


    “聽說皇後娘娘病重皇上才打算提前回鑾的,可惜好不容易才能出宮走走,這東巡路上的風景,臣妾還沒欣賞夠呢。”意歡略帶些遺憾地說道。


    綠筠掩嘴輕笑,“說到底皇上也是為了皇後娘娘的身體,往後的日子還長,舒嬪妹妹還怕沒機會再出來走走麽。”


    蘭綺放下茶盞,漫不經心地說道:“是啊,舒嬪姐姐。”


    話音剛落,便見葉心扶著海蘭款步走來,“純貴妃姐姐這可好生熱鬧啊,姐姐不會不歡迎妹妹加入吧?”


    海蘭柔聲說道,目光卻有意無意地掃過窗外,似乎在確定什麽。


    蘭綺順著她的目光而去,發現窗外似乎有個人影,那身形看上去很像琅嬅。


    蘭綺並未出聲,她倒是想看看海蘭想做些什麽。


    綠筠笑著招呼她,“怎麽會,妹妹來得正好,我們正說起皇後娘娘的鳳體呢。”


    海蘭走到綠筠身邊坐下,她垂下眼眸,掩蓋住眼底的算計,狀似無意地說道:“說起來,我前幾日聽欽天監的人說,中宮星象有異,恐有災禍降臨,也不知是真是假。。”


    海蘭故意提起此事,綠筠臉上的笑容瞬間收起,假笑道:“妹妹多慮了,本宮倒是看皇後娘娘這幾日麵色紅潤,想必這病也快好了吧。”


    蘭綺淡淡一笑,“是啊,愉嬪姐姐可別胡說,這話若是傳到皇上耳中,可是要招來禍端的。”


    海蘭不以為然,又大聲說起,生怕別人聽不見似的:“怕什麽,一報還一報啊,為娘的做了什麽孽,便都報應到了孩子身上,這二阿哥和七阿哥都是健健康康的好孩子,怎麽會早夭了呢?”


    蘇綠筠見海蘭說話口無遮攔,連忙出言阻止,“愉嬪,這話可不能亂說,要是被皇後聽見怕是會怪罪下來。”


    海蘭的話像是故意要刺激某人似的,不僅沒聽勸,反而越說越起勁。


    海蘭的聲音清晰地傳到了站在屋外不遠處的琅嬅耳中,琅嬅隻覺得腦中“嗡”的一聲,眼前一陣發黑,險些站立不穩。


    永璉和永琮的音容笑貌再次浮現在琅嬅眼前,令她心如刀絞。


    “一報還一報……”琅嬅喃喃自語,腳步踉蹌地向後退去。


    琅嬅被海蘭這一刺激,也認為是自己做錯了事,才導致孩子們薨逝,她的精神開始變得恍惚,也沒了賞月的心思,慌忙想要逃回住所,可剛踏上船板,卻腳下一滑掉入了水中。


    一聲巨響,平靜的湖麵頓時激起千層浪。


    琅嬅本就身體孱弱,更是連呼救的力氣都沒有,隻能在水中撲騰著。


    而取藥回來的蓮心恰好目睹了這一幕,她驚恐地捂住嘴巴,卻並沒有呼救,蓮心想起之前琅嬅為探君心,將她嫁給王欽的遭遇,對於琅嬅的所作所為,蓮心一直銘記於心,是琅嬅毀了她的一生,所以她才會選擇視而不見,甚至在心裏期盼著琅嬅能淹死在水中,這樣她才能解恨。


    暖閣中純貴妃也聽到了聲音。


    正想出去查看,卻被海蘭攔下。


    蘭綺見她這般反常的模樣,心想琅嬅的大限將至。


    意歡輕描淡寫道:“若是有人落水自然會呼救,外麵這般風平浪靜的,想必是風大罷了。”


    綠筠點點頭,卻還是心神不寧。


    此時正在巡邏的淩雲徹遠遠地便看到一個身影落入水中,他心中一驚,在看清水中人是琅嬅後,淩雲徹的腦海中閃過無數個念頭,最終,他才跳下水去。


    淩雲徹一把抓住琅嬅的手臂,將她從水中拉起,費力地向岸邊遊去。


    琅嬅被救上岸時,已經昏迷不醒,臉色蒼白,渾身冰冷,嘴裏還斷斷續續地念叨著:“一報還一報……”


    弘曆在得知琅嬅落水後勃然大怒,當著眾人的麵他命李玉和進忠掌摑了她們。


    素練和蓮心哭聲不斷,搞得甑嬛有些心煩意亂,她放下杯子,淡淡道:“夠了皇帝,若真把她們打殘了,皇後身邊可就真沒人照顧了。”


    弘曆這才作罷。


    在處罰了素練和蓮心後,甑嬛詢問起救人者時,如懿高興地站了出來,告訴甑嬛和弘曆救人的是淩雲徹,李玉聽後也在一旁幫腔。


    弘曆大手一揮,立即下旨,“淩雲徹救皇後有功,賞白銀三百兩,將其提攜為三等侍衛,不必進來謝恩了。”


    說完弘曆便離開去了琅嬅那邊。


    眾妃各懷鬼胎,如懿暗自竊喜,而嬿婉低著頭,摸著手中的紅寶石戒指,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海蘭陰沉著臉,巴不得琅嬅死掉的樣子,綠筠則絞著帕子時不時瞥向海蘭。


    見事情已了,甑嬛遣散眾人。


    淩雲徹早已換了身幹淨的衣裳站在門口當值。


    惢心攙扶著如懿經過淩雲徹身邊時,朝他微微一笑,那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己的情郎似的,怪不得之後會惹得皇帝疑心。


    還說世上有種情是超越了男女關係的,一個侍衛一個繼後,真是令人惡心。


    他們之間並未過多的交流,如懿很快就帶著惢心離開了,淩雲徹癡癡地看著如懿的背影,甚至連嬿婉何時走到他身邊的都渾然不知。


    嬿婉陰沉著臉,卻強裝鎮定,她祝福道:“恭喜啊,終於如願以償了。”


    淩雲徹收回眼神,低下頭,冷聲道:“微臣多謝令貴人。”


    嬿婉瞥了淩雲徹一眼,看他的眼神不知何時多了一絲落寞,見淩雲徹語氣平平,便認為淩雲徹還在生她的氣,嬿婉也氣鼓鼓地帶著瀾翠離開回了住所。


    進忠見狀,悄悄地跟了上去。


    蘭綺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她走到淩雲徹身邊,正義淩然道:“恭喜淩大人啊。”


    淩雲徹拱手行禮:“微臣見過誠嬪娘娘。”


    蘭綺轉身,看著淩雲徹道:“淩大人,本宮不管你之前和令貴人的交情有多好,本宮都希望你能離她遠遠的,甚至離嫻貴妃遠遠的。”


    淩雲徹心一顫,依舊嘴硬道:“微臣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蘭綺勾唇一笑,淩雲徹對如懿的情是生在什麽時候的呢?是冷宮三年的惺惺相惜,還是如懿那張略帶三分相似嬿婉的臉?又或者是如懿對他的暖心寬慰?


    蘭綺握著季桃的手,步步緊逼,將淩雲徹逼到角落中。


    “淩雲徹,你知道嬿婉為什麽會被嘉妃娘娘抓去啟祥宮折磨嗎?”


    淩雲徹沉默了。


    自從嬿婉被打發去花房後,他和嬿婉相處的時間就少了許多,那天雨中在如懿帶她去皇後宮中送花後嬿婉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再次出現在他麵前時,嬿婉傷痕累累,甚至還用求救的眼神看著他,他去求如懿幫忙,如懿卻讓他等等,這一等就等到了嬿婉變成答應的那天。


    這其中緣由,他還真不知。


    蘭綺見他內心有所鬆動,又繼續說道:“是如懿,那位高高在上的皇貴妃。那天她身穿隻有皇後才能用的牡丹前去挑釁,將皇後娘娘氣的半死,這時皇後注意到了和如懿有幾分相似的嬿婉,便罵了嬿婉幾句,嘉妃想巴結皇後,便讓嬿婉去了自己宮裏。”


    蘭綺摘下一片嫩葉,握在手中,繼續道:“櫻兒,你不會不知道嫻貴妃以前的閨名吧?”


    “他們就是這麽叫她的。在被折磨的五年裏,嬿婉每天都在期盼著你能去救她,可你呢?在幹嘛?喝酒,陪嫻貴妃聊天解悶?淩雲徹你真是太窩囊了,嫻貴妃是誰啊,她可是皇上最愛的女人,她想要一個宮女很難嗎?她與皇上花前月下,卻對被她所累的嬿婉隻字不提,她的苦難和折磨都是你們給的,淩雲徹,你沒資格怪魏嬿婉,如懿更沒資格。”


    蘭綺說完便帶著季桃離去,獨留淩雲徹站在原地,他眸中含淚,他的嬿婉這些年來真的活的這麽痛苦嗎?


    他回憶起嬿婉身上的傷,她喊他救救她,可是他也沒辦法幫嬿婉,淩雲徹心中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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