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諾聞言又驚又奇,心忖難道這附近還有旁人不成?她心思剛轉過去,便看到小貂從她懷中不情不願的探出頭看了女子一眼,又飛快縮回去了。


    女子輕笑一聲,說道:“你也真是好本事。趁我閉關之時便偷偷跑了出來。若是我不出關尋你,你還真打算不回去了不成?”


    年諾一呆,問道:“你說的是小貂?它是你的...你的寵物?”


    小貂移了移身體,將頭埋到年諾懷中,屁股露在外麵對著女子。


    女子道:“不是。它的族人與我族交好,自認沒有本事護住它。我是受人所托照顧它,給它提供一個安全的化形環境,想不到它竟不領情,偷偷跑了出來。我一出關便前來尋它,恰好碰上了你。”


    年諾道:“原來是這樣。”她小心翼翼看了女子一眼,問道:“那你要將它帶回去嗎?”


    女子似笑非笑瞥了一眼年諾,說道:“如果我想帶走它呢?”說著便伸出手,想抱起小貂。


    小貂抬頭用可憐兮兮的眼光看了一眼年諾,爪子緊緊抓住年諾的衣服,不肯撒手,同時對女子拱了拱屁股。


    年諾為難的後退了一步,遲疑道:“這...”


    女子收回手,失笑道:“你們兩個這是什麽反應。不肯給我便算了。不過既然我能尋來,那麽旁人也能尋來。若是你以後化形之時被仇家帶走,可不關我的事。”


    年諾問道:“它化形?它才這麽小一點,也有仇家嗎?”


    女子冷笑一聲,說道:“它自然沒有仇家。可是它的血能讓精怪進階,哪個精怪能受得了這個誘惑?”


    年諾問道:“那前輩你怎麽不喝了它的血?”


    女子看了年諾一眼,見她麵無異色,方道:“其實我也動過那個念頭,隻是它族人與我族曾有過大恩惠,我許諾過它族,若有一日需要我幫忙,我義不容辭。故而此次它們將小貂托付給我,我雖然心動,也不會下手。”


    年諾點點頭,說道:“原來是這樣。”她摸了摸小貂的毛,說道:“那它在外麵豈不是很危險?”


    女子說道:“不錯。不然我也不會一出關便心急著來尋它了。我之前還揣測過是旁人帶走它的,想不到它竟是自己跑出來的。”


    她忽的一揚手,年諾眼前一花,小貂已到了她的懷中。小貂身體一僵,小身體拚命的掙紮要向外跑去。


    年諾臉色難看道:“前輩。”


    女子摸了摸小貂的毛,噗嗤一笑,又將小貂扔回年諾懷中,笑道:“有趣。既然它願意跟著你,那恐怕麻煩會源源不絕而來,你自己小心。”


    年諾接住小貂,鬆了一口氣,說道:“多謝前輩。”


    女子神色微動,問道:“它會帶來大麻煩,你不怕麽?”


    年諾笑道:“怕是有點。不過我會努力護住它的。當年我沒有力量,護不住弟弟和父親。如今也隻能護它了。”


    女子將年諾神情看在眼裏,說道:“既然你已踏入修道的行列,我便多囑咐你一句。須知大道無情,這世上的修道者多殘酷冷血。你既然也身在此列,便要學會自保,誰都不可輕信,亦不可動情。”


    年諾隻覺這句話大為不對,隻是礙於女子威嚴,不敢說出口。


    女子見她一臉的不以為然,也不生氣,問道:“你覺得我說的不對,是麽?”


    年諾道:“有一點。”


    女子道:“修道之人本就是逆天行事。你若有了信任,便有了寄托。你若有了情,便有了牽絆。須知修道一事,全憑一股毅力堅持,天資再好,也不過是錦上添花之物罷了。”


    年諾問道:“既然大道無情,那麽修道又有什麽用呢?還不如做個凡人,至少能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在一起。”


    女子聞言一怒,喝道:“胡說八道!”


    年諾見她動了真怒,吐了吐舌頭。


    女子眉頭微蹙,耐下性子問道:“那你為何修道?”


    年諾道:“報仇。我爹爹被人害死,我要為他報仇。”


    女子一怔,說道:“膚淺。”


    年諾問道:“那前輩你呢?”


    女子道:“自然是為了羽化登仙。”


    年諾吐了吐舌頭,說道:“好大的誌向。”


    女子沉吟片刻,問道:“你可願拜我為師?”


    年諾一喜,說道:“好啊。”


    女子正色道:“你不要答應的那麽快。有些話我需給你說在前麵。我來自滅情宮,為滅情宮宮主。做我的徒弟,也將會是滅情宮的繼承人。需斬斷七情六欲,發誓一生隻為得證大道而修行。你...可願意?”


    年諾一愣,搖了搖頭,說道:“多謝前輩看中,我不願意。我一定要報仇。”


    女子向著山壁處徘徊了幾步,輕聲道:“你才剛開始修道,故而還忘不掉你俗世中的情感。待你修道久了,你便會發現時光是一個毫無意義的詞語。那些凡塵俗事便會在你的記憶中模糊。那些親情,仇恨,不過是漫長生命中的滄海一粟罷了。”


    年諾出了一會神,說道:“我娘親在懷我八個月時便已經去世了,我父親損了一甲子的功力才讓我平安降生。我生活在一個小山村裏,除了偶爾陪父親去賣些草藥去過城中,我的生活中隻有小山村,父親,弟弟和那些平靜祥和。可那一日,那個人毀掉了我的家,小山村的人都死了,弟弟死了,父親為了救我也死了。”她抬頭直直看著女子,問道:“如果我修道了,卻不給父母報仇,不給那些無辜的村民報仇,不能給我死去的生活報仇,那我為什麽要修道?長生不老,飛升成仙固然是好,可是我要那些又有什麽用呢?我既然修道,那我為什麽不可以讓殺我父母的人得到應有的懲罰?前輩你說我是可笑也好,執念也罷,這就是我修道的意義。”


    女子沉默良久,似低歎了一聲,隻是聲音細微,年諾也無法辨別那是否是一聲歎息。她回過身,看向年諾,說道:“既然你心意已決,那麽我也不再勉強。”


    年諾道:“不管如何還是謝謝前輩看中。”


    女子搖了搖頭,說道:“你我既然相見便是有緣,我在這裏待一段時間,一是觀察一下小貂的化形時間,二是為你解決你體內的兩種功法。”


    年諾心中感動,說道:“謝謝前輩。”


    女子不再理她,輕輕一躍,在山壁旁的一顆大石頭上坐下,閉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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