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仗大又嚴肅的會試即將開始,趙言排著隊等待搜檢驗明身份,走完前麵的流程就拎著因為搜檢變的淩亂的包袱急匆匆進入貢院。


    不過他隻是加快腳步而已,並不是在貢院裏奔跑,規矩他還是懂的。


    京城不愧是京城,這裏貢院號舍的條件比院試和鄉試好多了,起碼外表看起來是幹淨整潔的,不像之前肉眼可見的蜘蛛網都有一堆,那才叫給有潔癖的人當頭一棒。


    人還是得往高處走,不然繼續當困在井中的井底之蛙隻會局限了眼界。


    趙言所在的號舍在最裏麵的位置,他這一排有三個號舍,前麵有兩位帶刀的侍衛站在前麵,一個個看起來凶神惡煞。


    不好惹。


    趙言拿著自己的東西進入號舍,在這裏除非要上號房,不然是不允許胡亂走動的。


    帶刀侍衛可不會給任何情麵,來到貢院裏頭考試的舉人都得老老實實遵守規矩。


    否則直接被扔出貢院門外,取消考試資格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就算是朝中權貴都是公子也是同樣的待遇。


    筆墨、硯台、衣裳、油布、幹糧等等都要好好收拾一番,趙言有條有理的整理著,殊不知對麵的號舍正有人在偷偷觀察他。


    此人不是別人。


    正是沒有什麽生活經驗的楊逸之。


    該帶的東西他都帶了,這些墨一早就替他準備好了,他隻需要提進來就行。


    可貢院他隻能一個人進來,墨一再著急也得在外頭候著。


    墨一給他準備的東西不少,原本來到號房以後他就直接坐下了,想著到時候要用什麽直接掏包袱就行,偏偏他斜對麵的趙言一直在收拾個不停,精力好像消耗不完似的,楊逸之都看累了,趙言還在整理。


    沒人幹還好,可眼前就有人一直在他麵前幹,楊逸之不免起了心思,他覺得趙言那樣收拾就很好。


    因為喜歡,所以行動。


    笨拙的楊逸之照貓畫虎的行動起來,趙言掛油布他也掛,雖然手臂因此變的酸痛他也甘之如飴,他筆墨擺放的位置都跟趙言一模一樣,不過細微的差別還是有的,趙言的看起來更整齊,對於強迫症患者來說特別友好。


    至於楊逸之的隻是模仿了表麵,內地裏的精華還沒學到。


    楊逸之動靜不小,畢竟他從小就是少爺,什麽活都有下人來幹,他一直都是被人伺候的,幹起活來笨手笨腳。


    趙言雙手抱臂靠著牆悠哉的看著楊逸之收拾,雖然楊逸之動手能力不怎麽樣,但起碼做事態度很好,遇到挫折不氣餒。


    那股不服輸的勁都寫在臉上了。


    趙言隻能忙裏偷閑看一會,他有點潔癖在身上,這個地方是他接下來過夜的地方,趙言還是希望能收拾的更加幹淨一些。


    明天就正式開始考試,趙言早早就躺下了,養足精神才能應對考試,在其他人還在因為精神緊繃翻來覆去睡不著時,趙言已經在與周公相會了。


    等再次睜開眼時外麵的天空已經泛起魚肚白,睡的有些懵的趙言揉著臉醒神,他先是把厚重的衣裳折好收起來,再起火煮了一點粥。


    大早上隻吃幹巴巴的餅容易噎嗓子,配上小半碗粥就舒服多了,又能暖身還不容易噎著。


    一切準備就緒,趙言就等發卷了。


    萬變不離其宗,四書五經趙言已經背的滾瓜爛熟,今天的要做的文章都和這些有關。


    七篇文章是個不小的數量,上交時間在第二場之前,趙言先是進行了簡單的排序,他有把握的文章就先寫,至於其他的就打算慢慢琢磨,反正離交卷還有幾天的時間。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個道理他懂。


    一旦沉浸式答題趙言很容易忽略外麵的情況,他想題已經很廢腦筋了,不願意再想其他的東西。


    第一場和第二場都挺順利,除了天天吃千篇一律的東西有點沒胃口和不能洗澡身上不太舒服外,其他事情趙言都覺得還好,甚至考題他都覺得還行,反正他都能寫的出。


    意外是在第三場的時候發生的,趙言睡覺的時候就覺得突然有點冷,條件有限他隻能暗自裹緊衣裳,腦力消耗的多他本來就困頓,衣裳逐漸傳來的暖意讓他更是昏昏欲睡,等他迷迷糊糊睡著的時候已經不覺得冷了,反而覺全身都泡在熱水中,舒服的他隻想繼續享受下去。


    之前那幾天不適應,趙言每天起來都是腰酸背痛,號房就那麽大點的地方,他營養跟上來後長的飛快,談不上健壯,但看身姿也挺有氣勢。


    他每天晚上隻能縮著腳躺在木板拚湊的臨時床上,確實讓他睡的不舒坦。


    越到後麵趙言適應的就越好,他現在睡醒都是精神十足,完全沒有疲憊的感覺。


    狀態好腦子轉動的也快,趙言做起題來也不覺得有什麽阻礙,一切都按照既定的步驟走著。


    當天突然暗下來,眼前的視線驀然有了顯著的變化,趙言揉著酸痛的脖子抬頭看向外頭。


    !


    天已經黑的徹底,暴風雨來臨的前兆,在他認真答題的時候烏雲偷偷聚攏在一塊,現在已經快要壓下來了。


    文章才寫到一半,趙言怕雨來的急趕不及收拾,他先把已經寫完的文章吹幹筆墨,再小心翼翼的收好,免得被雨水打濕功虧一簣。


    斜對麵的楊逸之餘光瞄到趙言的動作,他稍微遲疑了一下立馬就做出決定。


    趙言給他的印象是特別靠譜,趙言這麽幹肯定有他的道理,他一個天天隻會之乎者也的人還是老實照做吧。


    油布已經掛好,除非是狂風驟雨才會對趙言產生影響,他安心的寫起文章,蠟燭點在一旁避風的地方,昏黃的燭光在這壓抑的環境裏增添了一絲暖意。


    雨趕場似的傾盆而下,趙言趕緊把考卷往裏頭挪,即使外頭已經有油布的遮擋他依舊不太放心。


    雨水猛烈的砸到油布上,發出嘩啦啦的聲音,這時候趙言不能完全靜下心來答題,幹脆坐著捋清思路,最後一題他還沒有完全想出如何解答,正好可以趁著這個空隙想想,這樣也能不耽誤他的時間。


    考場裏的時間無比寶貴,沒有重來的機會,他必須把握好,以秒來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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