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快沒時間了,聖神即將降臨,而宋平正在取得越來越強大的力量,我對他的觀測已經變得愈發模糊不清,我需要你的幫助,那本書,那本書在殺死你,我能幫你,相信我!”


    深淵之眼貼近她的耳畔,聲音極低地敘述著,音色緊張,張樂樂瞥了一眼文仲愷,他的眼裏全是仇恨的火焰,那憎惡的念頭在他的腦海中翻騰,如同億萬個惡魔,但他卻像是有什麽顧忌,無法行動。


    她知道文仲愷的仇恨並非無的放矢,但他的顧忌又是什麽?到底是什麽力量束縛了他?


    “聖神?”張樂樂冷笑,輕蔑且不屑。


    時至今日,她已經見識過太多的秘密和謊言,她不再是那個單純樂天的旅遊博主了。


    “創世之淚?”她的話讓深淵之眼瞳孔收縮,她顯然沒有預料到張樂樂會知道這個秘密。


    “你知道了?”深淵之眼緩緩吐出一口長氣,她退開了幾寸,直視著張樂樂的目光,她的雙眸裏有著盲目的愚信、對未來清晰的預知、對自身處境的不安,以及一種莫名的解脫。


    “這麽說吧……”張樂樂放下酒杯,雙手交疊,她的上身前傾,貼近了深淵之眼的麵龐。


    她的動作優雅而自信,絲毫沒有被對方的氣焰所壓倒。


    “……你們那毀滅世界的教義太淺薄了,我不感興趣。”她的話就像是鋒銳的利劍刺穿了深淵之眼的心髒,那是對她信仰的侮辱,那是對她侍奉的存在的蔑視。


    深淵之眼的麵色一變,她顯然沒有預料到張樂樂會如此直接地拒絕她。


    或者說,她預料到了,畢竟她是預言者,不是嗎?


    她的呼吸表達出憤怒和不甘,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送別少女,你知道你在拒絕什麽嗎?”深淵之眼的聲音變得低沉微弱,充滿了警告。


    張樂樂微微一笑,她的笑容不屑,她的笑容自信。


    “我了解的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她回答道:“你們的教義,你們的計劃,我都反對,我們的立場從來不在一條船上,別想著能夠動搖我的想法。”


    深淵之眼沉默了,她終於理解了自己所預言的畫麵,現在的張樂樂和那個第一次進入酗酒花園的少女已經不再相同,那個容易受人左右的純真女孩已經死去,在她麵前的,是披著美貌外皮的深海怪物。


    是那本《阿斯拉斯葬儀書》。


    她的眼神複雜,她了解了張樂樂的想法,從今往後她們將會是敵人,文仲愷已經無用了,他是一個不值得信任的臭男人,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再繼續依靠他。


    深淵之眼一時間心亂如麻,她預言中的兩大幫手竟然就這麽和她相形漸遠,她深深吸了口氣,然後緩緩退後,最終消失在了人群中。


    張樂樂依舊坐在長桌邊,她的目光再次投向了獵犬的追逐,那些男女為了生存,不得不聯合起來,用盡一切手段來對抗那些凶猛的獵犬。


    樹籬成為了他們求生的屏障,幫他們拖延了時間,而那些死者則成了他們的誘餌。這群人把衣衫擰成了粗大的繩索,冒著死亡的風險設法纏住了獵犬的脖頸。


    獵犬死去,一個看似靦腆的男生和兩個女人幸存了下來,那個男生嗅了嗅,鼻間是血味和汗味,他看著眼前兩個渾身布滿髒汙的女人,龍抬頭。


    張樂樂漠然地看著如此荒誕的一幕,她的心中卻在思考著更深遠的問題。


    這場遊戲才剛剛開始,而她,必須做好迎接一切挑戰的準備。


    血色紋章和靈魂交易者發出狂歡地笑聲,他們邀請虛空行者上台和他們一起為幸存者頒獎,但文仲愷拒絕了,他坐在原地,就像是一個冰冷卻又充滿怒火的雕塑。


    兩人不以為意,宣布了給予幸存者的獎賞,那是三枚分別鑲嵌了祖母綠、貓眼石和青金石的戒指。


    三枚戒指有著全然不同的內涵和超凡能力,祖母綠對應著超凡壽命,貓眼石對應著超凡感知,青金石對應著超凡智慧,三人各自選擇了獎賞,興奮的神情就像是得到了玩具的小貓。


    但突然,靈魂交易者提出了一場加賽,他願意拿出更大的籌碼,但前提是幸存者們得當著所有人的麵來一場充滿火辣和激情的“戰鬥”表演。


    男人興奮,為了超凡的力量,他什麽都願意做。兩個女人麵麵相覷,其中選擇了青金石戒指的女人眯起眼睛,果斷地拒絕了,而另一人則奔放地答應了下來。


    兩人開始了他們的表演,他們絲毫不知道等待著他們的會是什麽。


    欲望湧動著,超自然的繁殖速率在這一刻降臨在,戰鬥結束後的片刻之間,女人的腹部便突然腫脹起來,新生的兒女在母親的孕育中瘋狂地咆哮著,如同獵犬。


    男人受到驚嚇,可他沒發現的是,他和女人沒什麽不同,繁殖是一件公平的事情,得到了快樂,就要付出些什麽,他的逃生之路被阻斷了。


    血色紋章笑眯眯地看著他,脫帽,鞠躬,致敬。


    靈魂交易者對著男人再也抬不起頭的大龍笑了笑,那是尊敬,同樣也是玩味。


    肚皮脹破,女人的哀嚎變成了痛苦的,窒息的,瘋狂的,死亡的。


    那是痛苦的呼吸,那是窒息的怨毒,那是瘋狂的詛咒,那是死亡的頌歌。


    獵犬掙脫了髒器的束縛,一胎十二隻,它們彼此撕咬,戰鬥,吞食,變得愈來愈大。


    當那獵犬隻剩下一頭的時候,地上的女人已經變成了骨骸,新鮮的,骨頭上還粘著血紅。


    獵犬用它嗜血的眸子看向父親,它熱愛著他。


    畢竟,它不久前還是男人褲子裏的一個細胞。


    僅存的那一名幸存者被嚇得呆在原地,她後怕地顫抖著,對自己經曆的一切感到恐懼,但大人物們總歸是說到做到的,沒人去管她,沒人在乎。


    女人知道自己的處境,她沒有移動,沒有試圖引起注意,她站在原地,像是一座雕塑。


    “啊啊啊……”


    男人沒能複刻他之前勒死獵犬的奇跡,不知道是和女人的戰鬥讓他筋疲力盡,還是說他被眼前這一幕嚇呆了,反正他發出了人生中最尖利的叫聲。


    然後,那潔白而血紅的犬齒便刺入了他的脖頸,吞飲鮮血。


    賓客們鼓起掌來,血色紋章收獲了一頭新的獵犬,他們的樂趣樸素而簡單,鮮血,恐懼,再加上一些黑暗的邪念做為調料,這樣就會很快樂。


    張樂樂沒有應和,另外一個女子也沒有。


    那女子走了過來,帶著一陣香風,那是陳舊而古老的書香,那是為書籍防腐的香料綜合而成的氣味。


    她身上穿著一件正紅繡綠的宮裙,花蔓卷舒的紋路十分美妙,和她曼妙的身姿呼應。


    宮裙頸部有著大片鏤空,被她用餐巾遮住了,顯然她並不是一個喜歡魅惑衣著的女士。


    “我聽到有人在說……書?”禁書守護者對張樂樂發出了優雅的疑問。


    她說話的方式很特別,每個音節之後都有微微的顫音。


    “如果你知道有關書的知識,請教我,我願意學。”


    女人麵具下的雙眼大大地睜著,她笑,眼中全都是對知識的渴望和貪婪。


    那是深入骨髓的酥麻和癢,她必須得到禁忌的知識,那知識,那黑暗,就如同一杯清泉,卻隻能暫時地緩解她感受到的幹涸,她需要,她需要書,一切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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