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來的時候,這裏已經被裏三層外三層給包起來了。


    跟在仵作身後的是四五個衙役,名義上是防止現場有人打擾仵作,但實際上,仵作剛一出現,人群就退散了大半。


    沒人願意與仵作靠得太近。


    阿玫是第一個發現的,理應留下來,可晗兒還不知所蹤,她惦記著清早的那聲尖叫,有些心神不寧,便忘記了跟隨人潮一起後撤。


    這讓仵作多看了她幾眼。


    初步驗屍結束,仵作走到阿玫麵前,“知縣大人有令,你還得跟我們走一趟。”


    雖然還不清楚晗兒的下落,可阿玫知曉民不與官鬥的道理,隻能點了頭。


    已經有衙役去請了阿婆的兒子,仵作則帶著阿玫跟在後頭,顯然打算一路帶去縣衙。


    衙役敲了半天門都無人應答,便闖了進去,剛一開門,屋內就傳來一陣劈裏啪啦的響聲,像是有架子掀翻在地,架子上的物品盡數掉落。


    破門而入時,一個膘肥體壯的青年人走了出來。


    “你就是那阿婆的兒?”衙役斜著眼看他。


    青年人重重地點了頭,下巴上的肥肉隨之抖動。


    衙役沒想那麽多,帶著他就要走,卻被仵作攔住。


    “為何敲門不應?”仵作盯著他。


    阿玫也跟著看向那人。


    豆大的汗珠從額頂滑落,青年人大叫一聲,褲子濕了大半,驚恐道:“仵作……仵……作!”


    許是仵作身份特殊,再加上麵前這位一直冷著個臉色十分駭人,青年人居然嚇尿了。


    聞見那股味道,仵作蹙了眉,不耐煩地招了手,“跟上。”


    “等等。”阿玫卻突然出聲。


    衙役不耐,“又有何事?”


    仵作睨了那衙役一眼,衙役不吭聲了。


    “我想去屋裏看看。”阿玫看向仵作。


    “看什麽看,別人的屋子裏有什麽?你莫不是……”衙役假裝沒看見仵作的眼神,伸出手就要抓著阿玫往屋外走。


    仵作抓住了衙役的手,打斷他,“你都沒問她的理由。”


    “她能有什麽理由?”衙役耐心告罄,可瞧見仵作的手搭在自己的手上,立刻變了臉,迅速把手縮回,不再說話。


    仵作轉頭看向阿玫,阿玫猶豫片刻,覺得不好暴露晗兒的身份,“仵作大人若是不信,還麻煩和我一同前往。”


    衙役不耐煩地咂了一聲嘴,仵作道:“你們帶著他先走。”


    “麻煩。”站在門邊的衙役目睹一切,嘟囔。


    仵作跟著阿玫進了屋子裏,在西屋看見了摔碎的架子,地上一片狼藉。


    阿玫小心翼翼地邁過滿地的碎渣,走到屋內唯一空著的牆邊,猜測這裏就是原本放架子的地方。


    她蹲下身子,盯著牆瞧了片刻,什麽都沒看出來,隻好起身道:“麻煩大人跟民女白走一趟。”


    仵作默不作聲地看著她,在阿玫即將邁出西屋時,仵作上前一步,敲了敲那邊的牆。


    阿玫驚奇地看著她。


    仵作自始至終沒說話,她隻是用手在牆上敲敲打打,又摸了一會,最後,不知道按了哪裏,原本的完好堅固的牆麵上居然出現一道暗門。


    推開,裏麵一片漆黑。


    阿玫瞧不清裏麵有什麽,仵作倒是快準狠地伸出胳膊,從暗門裏抓出了一個人。


    居然是晗兒。


    暗紅從她的眼角不斷流下,整個人昏迷不醒,昨夜剛給她換上的新衣又被扯開。


    仵作伸出手,將她的衣物整理好,“你找的是她?”


    阿玫急忙從她懷裏接過晗兒,仵作的目光從晗兒臉上凝固了幾秒,又挪開,“我陪你將她送回去。”


    “知縣大人那邊……”


    “不必擔心。”仵作沉聲道。


    好在半路遇到了從縣衙出來的吉佳,找嬤嬤來幫忙,把晗兒帶回了小館,這才沒有耽誤仵作的工作。


    兩人見到知縣時,青年人已經到了。


    阿玫匆匆向上一瞥,隔著屏風看不清楚,卻也感覺坐在上位的不止一人。


    知縣是個頭發花白的,看起來很有威嚴,他倒是沒為難阿玫,簡單問過阿玫是如何發現阿婆的之後就放她離開了。


    阿玫隱瞞了晗兒的存在,她的一字一句,都落在屏風後的顧羨耳朵裏。


    接下來的查案沒意思,顧羨便起身先行了一步,卻在門口遇到了步履匆匆的主簿。


    顧羨看了他一眼,主簿微微俯下身,又迅速離去。


    “宮中的賞月宴要開始了,即刻動身。”


    “是。”


    顧羨原本想直接動身,可陳在回來稟報,“徐夫人在顧府門口,說是要借銀子。”


    顧羨閉上眼睛,“借,後續直接從她的月錢裏扣。”


    陳在領命離去。


    一輛普通的馬車慢慢地走向城門,顧羨看著車外的風景,心裏沒由來的煩躁。


    隻是想起吉佳還在小館裏,他的心又稍許安寧。


    拿著借來的銀子,阿玫想要去請醫女,隻是跑遍整個澄縣都找不到一位醫女的影子。


    唯一一位倒是在醫館內,隻是上次她賣了假藥,阿玫不敢再信。


    從另一家醫館內垂頭喪氣地出來,她茫然地站在路口。


    澄縣不算小,可居然一個救命的都沒有。


    “怎麽垂頭喪氣的,被阿婆嚇傻了?”


    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阿玫抬頭一看,居然是那仵作。


    “嚇傻了也要回家去,在街上發呆多危險。”仵作穿著一身官服,路過之人紛紛側目。


    阿玫將自己的困難全盤托出,末了,歎了一口氣。


    “你若是不介意,我也可以試試醫治她。”仵作有些不自在。


    旋即又覺得自己多嘴,哪會有人不介意仵作來自己家呢?


    誰知眼前的婦人卻雙眼一亮,像是看到珍寶那般,急忙點頭,“就是不知仵作大人的診金要多少?”


    仵作噎了半天,還是沒忍住笑了一下。


    她跟著阿玫去了抱月小館,進門時她還驚奇,“這居然是你開的?”


    得知阿玫並不是東家,仵作還是點了頭,“那也挺厲害的。”


    自家人基本都在小館內,大家都被阿婆死亡的消息驚動了,就連叢寬也回來看過熱鬧之後才準備出門。


    瞧見阿玫帶回的仵作,一屋子的人臉都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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