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佳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一時間被叢鐵義給問住了,他撓了撓頭,半晌才問:“你從哪聽來的這句話?”


    “魯一姐同我說的,怎麽樣,我記性多好!”叢鐵義滿臉喜色,顯然等著誇讚。


    阿玫細細琢磨了一下這段話,隻覺醍醐灌頂。


    鮮花被摘下,不能怪它自身的嬌豔,隻能怪人心底的貪念。


    可這世間的采花人,從未想過這樣的問題,他們看到枝頭鮮豔的花骨朵,就摘下來帶回了家,若是有人譴責他們,他們就會雙手一攤,一臉無辜,“都怪花太美了。”


    世人理所應當,他們仗著自己是這個世界的主角,欺負花骨朵不會說話,便為自己的貪念找各種各樣的借口。


    時間久了,人們完全忽略掉一個事實。


    美,從來不是花朵的原罪。


    可眼前的吉佳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身側的叢鐵義也隻是記住了卻不解其意,阿玫輕吐出一口氣。


    娘說過,每個人的認知是有不同的,沒必要要求他們理解超出認知的話語。


    遂將吉佳往外趕,邊趕邊道:“晗兒無罪,她並不是自願做外室的,她失憶了。”


    如此,吉佳才勉強控製了自己為阿玫打抱不平的情緒,回到顧府,他立刻將這件事情的始末盡數告知顧羨,顧羨得知那丞相小姐去投靠了阿玫時,有些恍惚。


    末了,吉佳感慨:“這世間女子多善妒,徐夫人還真是與眾不同。”


    “善妒,也是被逼的。”顧羨小聲嘀咕。


    “什麽?”吉佳沒聽清,正欲追問,頭頂傳來另一道聲音。


    “丞相小姐居然去了咱顧府的酒肆?”伴隨著這道聲音,陳在像隻猴子一般靈活地從房頂跳進了屋裏,他誇張地盯著吉佳,“你確定沒看錯?”


    “那外室是丞相小姐?”


    吉佳沒有跟著他們一起去霧鳴村,因此不知道這其中的事情。


    待問清楚了,他感慨一聲,又急忙追問顧羨,“殿下,即便是丞相大人不認這位小姐,可她好歹也是個貨真價實的。”


    “放在咱顧府酒肆裏,是不是不太妥當?”


    七皇子一向不參與朝堂鬥爭,若是讓那群別有用心之人發現他私藏丞相小姐,怕是會引來一場腥風血雨。


    顧羨盤著手裏的核桃,“那你說,讓她去哪?”


    吉佳絞盡腦汁,“要不送他回羅家?”


    顧羨:“想讓她命喪霧鳴村?”


    陳在插嘴,“送去縣衙?”


    顧羨:“你也調查過那縣令,若是真將她送去,怕會受盡欺辱。”


    吉佳提議,“要不隱瞞她與羅燁的關係,送回京城?”


    這次用不著顧羨反駁,陳在先對著他肩膀來了一下,“你這是要把殿下送上絕路啊!”


    “若真是這麽做,一來忤逆了楚王,二來得罪了丞相,兩條路都被堵死了,咱殿下毫無勢力,一個都得罪不起。”


    這麽盤下來,兩人都蔫了。


    似乎將丞相小姐藏在抱月小館內,成了最好的選擇。


    除了……


    “殿下,要不你納她為側妃,隻給個名分,好歹能給她一條生路。”


    顧羨手裏的核桃停滯了。


    “陳在,我是不是太縱容你了?”顧羨麵色如常,陳在卻突然覺得背後一涼,像是有一條巨蟒順著他的脊背往上爬。


    “屬下知罪!”陳在急忙跪下,一旁的吉佳亦然。


    “每人十個大板,顧府條件有限,你們互相執刑。”


    陳在和吉佳兩人對視一眼,不敢多說,領了罰便離開了。


    十個大板,和宮裏其他皇子相比已經很仁慈了。


    隻是,這還是七皇子第一次對他們用刑。


    按照兩人對七皇子的了解,若是放在之前,這樣的提議肯定會被七皇子讚同,可今日……


    兩人都搞不明白到底是哪裏出了錯。


    那女子雖然被糟踐了,可畢竟是個丞相小姐,掛個側妃的名而已,殿下也不吃虧呀!


    而且隻要與側妃掛鉤,就可以將霧鳴村之事抹去,當做什麽都沒發生。


    殿下既拉攏了丞相,又救了丞相小姐,何樂而不為?


    各受了十個大板之後,陳在哭喪著臉來找顧羨,瞧見殿下不易近人的神色,立刻收起了賣慘的心思,殷勤地給他端茶倒水。


    “這些事情,嬤嬤做就好。”顧羨不吃這一套。


    陳在嘿嘿笑著,像變戲法一樣,不知從哪變出了兩塊用布包裹的豬肉鋪,遞給七皇子。


    “這是吉佳讓屬下代為轉送的。”


    顧羨臉色好了些,“他回了小館?”


    “自然,殿下的吩咐,他不敢怠慢。”陳在討好道。


    顧羨有些不自在,“行了,好好說話。”


    “來找我做什麽?”


    陳在小心翼翼地瞧顧羨,確認他真的不氣了,連忙把茶水端給他,“屬下就是想知道,殿下氣在何處?”


    “是因為霧鳴村的事情嗎?”


    顧羨拿起茶杯又放下。


    他一時語塞。


    究竟該如何和這些古代人說,他們所以為的與婚嫁掛鉤的救贖,其實是居高臨下的虛偽的同情?


    這句話是青梅竹馬和他說的,他至今也不是很理解,但在當事人全然不知的前提下,隻要他點頭,這件事情就會推進,多麽荒謬。


    他無權替受害者做決定。


    這隻是其中一個方麵,另一個主要的原因是,阿玫應當不想讓他插手此事。


    雖然明白這個時代的阿玫,與他記憶中的青梅竹馬不是一個人,可他遇到問題時,總是下意識地去思考阿玫的處理方式。


    沒有確切的原因,隻是直覺告訴他,完全可以相信阿玫的選擇。


    雖然還沒得到答複,可阿玫也覺得顧公子會同意這件事,於是在小館後院找了一間廢棄的屋子,讓晗兒安心養傷。


    戚三娘幫忙拿來了一床被褥,晗兒看著她鋪床的身影,眼前一陣模糊。


    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種感覺,像是經曆了一場大夢,她忘記了全部的事情,夢醒來就到了地獄。


    現在,她從地獄爬出,卻依舊恍惚。


    她真的擺脫了羅燁的魔爪嗎?


    戚三娘給她留了吃食後離開了,晗兒在屋裏呆了片刻,突然想起羅燁曾說過的話,急忙去找阿玫。


    從後門進小館,她第一眼就瞧見了兩個男子,驚得她花容失色,扭頭就跑。


    最後,阿玫在柴火堆裏找到了她。


    “放心,沒事,羅燁不敢找來這的。”阿玫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語氣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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