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飄落在地上,開始向後退去,退向了那片依然黑氣繚繞的林木廢墟之間。


    “賊人,看劍!萬鴻追月!”掌中寶劍化作了數十道長芒,如同長虹追逐著皎潔之月,籠罩身下的這片區域。


    “砰,轟轟!”劍氣肆虐,蕩滌著黑氣。這是李秀兒拚盡全力的一招,也是最後的殺招。


    奇怪的是,那黑衣人不知道使用了什麽法子,竟然憑空從林間消失了,直到黑氣蕩盡,蹤影全無。


    追月劍耗盡了所有的靈力,回到了李秀兒的掌中,紫衫身影從空中落下,絕美的容顏變得憔悴不堪。但這張容顏上,卻沒有哪怕任何一絲一點的後悔。


    “這位小師弟,我隻能保你到這裏了,自求多福!”李秀兒立刻吞下儲物袋中取出的丹藥,隨即閉目調息。


    “嗖,嗖嗖!”三道長芒從空中掠過,一襲白衣,兩道青衫;緊接著又是五道長芒,均是紫衫。八道人影踏空而行,落在了廢墟一般的山穀之中,圍在了李秀兒的身邊。


    “秀兒,是何人傷你?”玄夢長老怒氣衝冠,如瀑的秀發在靈力的激蕩之下,四散紛飛,厲聲喝道:“究竟是誰敢傷我愛徒?”


    “誰敢傷我愛徒……愛徒……”這憤怒的呼喊之聲,於山穀間久久回蕩。


    “阿血,扶你你師姐回去,我要為她療傷!”說完這一句,再次踏空而行,雙掌猛然開闔,淩空朝著地麵攻下一掌,帶著所有的憤怒。


    “轟!”那處已經被損毀成為廢墟的林木之地再次塌陷,多出了一個巨大的陷坑。


    “秀兒師姐……”碧血咬牙上前,一邊攙扶著李秀兒,一邊掏出絲絹,為她擦去臉頰和嘴角的血痕:“是哪個混蛋,竟然傷師姐這樣厲害!師姐天人一般,難道便沒有一絲憐惜之心嗎?”


    “小阿血,你不知曉……”李秀兒緩緩的睜開眼睛,摸了摸她嬌俏的額頭,無奈苦笑:“這名殺手,正欲行凶擊殺我派的年輕弟子,被我撞破……此人,修為已達修嬰期……”


    “什麽?”碧血驚訝的圓睜鳳目:“師姐竟然將修嬰期的敵人,擊退……”


    “咳咳……”李秀兒的身軀輕顫,再次噴出一口鮮血,讓胸前染上朵朵梨花。


    “好了,師姐不要勉強了,小妹帶你去療傷……”


    碧血小心翼翼的扶起李秀兒,禦劍而去。


    “你們都聽見了?”留在山穀之中一名青山長老麵色深沉,憤然道:“那名賊人此刻說不定還潛伏在附近,你們速速散去,進行徹查。一旦發現,立刻回稟,我執法堂必傾全力將其擊殺!”


    “是,遵命!”其他幾名弟子就這樣散去,而另外一名青衫長老則匆匆離去,似乎趕去向掌門證人匯報今日之事。


    呂中的目光,卻停留在空中,那道漸漸離去的劍光之上。


    “李秀兒,你竟然能和修嬰期的高手對決?現在的你,究竟到了怎樣的境界?”


    呂中表麵平靜,但他心中驚訝早已經翻江倒海。要知道,包括掌門真人在內,紫薇派九大親傳長老均具有修嬰期的實力。而絕大多數的授業長老,都僅僅停留在修丹期的大圓滿附近,難以突破。


    這名神秘的殺手具有修嬰期的實力,豈不是和紫薇派最強的長老們相近?


    “李秀兒,我們當年一同入派,彼此熟悉。在那件事情之後,本以為你已經消沉了下去,卻沒有想到反而精進如斯。隻怕,也已經到達了修丹期大圓滿的程度了吧……我呂中,反而坐井觀天了,能夠精進的人,並非我一人而已。”


    此刻,呂中的耳邊卻傳來了其他師兄弟的議論之聲。


    “咱們算是開了眼了,紫薇派第一美人受傷的模樣,這等破天荒之事,竟然被我們看到了……你覺得,她受傷時候的樣子,是否身邊的阿血師妹,看起來已經比她要美一些了?”


    “哪裏哪裏啊……”另外一個聲音響起,似乎頗為不屑:“就算是受傷,那也是梨花帶雨,楚楚動人,我見猶憐!咱們的阿血師妹,暫時還難以撼動李秀兒的第一美人地位……”


    一晃三天時間過去了,在距離紫薇派宗門向南百裏之外,有一處遍布瘴氣的山穀。


    沼澤之中,滾動著黝黑的氣泡,散發著屍體一般的腥臭氣息。


    一道人影,就這樣壓低了氣息,緩緩的匍匐在沼澤邊緣。


    “咕咕咕!”一陣野雞的低鳴之聲響起,此人猛然站起,出手如電。


    野雞便成為了掌中之物。不多時,在山穀中稍稍安靜整潔的亂石地裏,點起了一小堆火。紅光搖曳,有幾分溫暖,燒烤著野雞。


    三天,整整三天的時間過去了。競墨也用遁地符在地下隱匿了整整三天。


    三天之後,方才悄然離開地下深處,朝著南方一路遁逃。


    這處山穀的峭壁之上,曾經有一座隱秘的洞府,洞府之中居住著一名吃人妖道。


    “沒想到,竟然在當初差點丟了性命的山穀中,找到了果腹之物。真實此一時彼一時啊……”競墨一邊吃著烤雞,一邊心中感慨萬千。


    吃完烤雞,立刻將火堆熄滅所有炭火都丟進沼澤,地上的燒火痕跡被清理的一幹二淨。


    競墨盤膝下來,吞服丹藥,調息療傷。心中卻始終在想三天前的截殺之事。


    毫無征兆,毫無理由。修元期的殺手,來取他性命。為什麽?


    或者說,想要殺他之人有什麽動機?


    競墨即使有著前世兩千多年記憶,卻參不透這一點。


    他重生的記憶才有短短的三年時間,在這三年時間裏於紫薇派勤奮修煉,創造了一個又一個隻有自己才知曉的奇跡。自問出來尤大誌之流的小人之外,從來沒有得罪過任何一個同門,更是深居簡出不可能和其他弟子形成爭端。


    那麽,究竟是誰要殺他?


    根據前世的記憶很好推斷。截殺一名修士有幾種可能性。首先便是殺人越貨,可是他僅僅是一名新入門的弟子,外人能夠看得出來他身上藏有什麽了不得的法寶嗎?更何況,如何隻是要劫取法寶的話,通常犯不上殺人;更何況,如果按照對方是修嬰期的修為的話,競墨身上也確實沒有這樣的修士能夠看得上的東西。除非!


    除非,是某些自己並不知曉用途的法寶。


    競墨的儲物袋之中,有不少稀奇古怪之物,目前難以確定其功用,如果按照這樣的思路,很難將截殺的原因歸結於此。


    這些暫且放在一邊,那麽,會不會是有人尋私仇?


    競墨隻和尤大誌有仇,陳邦勉強算上一個。但是,這兩個家夥又怎麽有能力找到修嬰期的高手為其報仇呢?更何況,那些仇怨其實根本便到不了你死我活的地步。相信尤大誌出於種種考慮,不會對競墨這個已經獲得核心弟子身份之人輕易動手。


    這樣想來,尋仇的可能性也變得微乎其微。


    那麽,便隻剩下最後一種可能性了。


    殺人封口!


    可是,競墨實在想不到自己究竟知道些什麽秘密,或者說看到什麽不該看到、聽到了什麽不該聽到的事情。會被人用這種方式,意圖了結。


    “此人修為之高,如果身份是紫薇派之人,一定是一名長老,甚至有可能是親傳長老。他們更加沒有理由殺害一個晚輩弟子。”


    “但如果那人真的是親傳長老,在紫薇身份尊貴,將今日截殺之事說出去會有誰相信?”


    “如果那黑衣人不是紫薇長老,卻是其他門派潛伏而來,又該當如何?”


    想來想去,種種可能性都微乎其微,卻也不能夠完全排除。冥想許久也不能理出頭緒來。總之,思緒最終變成一團亂麻。


    “不論如何,紫薇派已經不是容身之處。留在這裏,敵暗我明,唯有身死。”


    “我修元已成,也有些粗淺法寶加深,更何況還記得前世百種神通功法。隻要到了修丹期,便能將這些功法神通全部拾起夠加以運用。想要勤修不一定固守紫薇派。做一名散修,更適合現在的我。”


    “定要遠走高飛,離紫薇避禍!”


    “我本就不是張楓,而是,競墨!”


    紫薇派宗門所在的東南方向,三百裏。


    時值黃昏,天色將晚。通向小鎮的山路上,緩緩而來一行車隊。


    走在最前方的是三匹高頭大馬,後麵有三輛馬車依次前行,車轍在泥濘的山路上麵,留下深深的痕跡,整個車隊的四周,有六名身上佩刀之人。明眼人一看便知,這三輛馬車上有不少金銀之物。


    忽然之間破空聲響起,從兩側密林之中飛來數十隻弩箭。最後一輛馬車,被這些弩箭射成了篩子。馬驚了,高高揚起了前蹄將車甩在了身後。


    “有人劫路!”車隊為首的漢子高聲疾呼,那些佩刀護衛則紛紛亮出兵刃,朝著這輛脫韁的馬車合圍而來。


    然而有人卻動作更快,三條黑衣人應疾掠而來,踏上了這輛馬車。沒等那些護衛趕到,已經從車上劫走一隻鐵箱,隨後狂奔而去。


    “砰,砰砰!”幾蓬腥臭的煙霧彌散開來,擋住了眾護衛追蹤的腳步。


    “大哥,咱們成、成功了!”回到隱匿山洞之中,三名劫匪之中的其中一人激動不已,話語開始口齒不清。


    “這一單買賣做成了,夠咱們兄弟吃十年的,大哥你說咱們該去哪裏花天酒地?”另外一人言語之中,也透著無盡的欣喜:“要不,咱們去軒轅國都紫金城吧!”


    “笨蛋,去那裏的話,咱們的案底被翻出來怎麽辦?”為首的劫匪重重的哼了一聲:“紫金城咱們不能去,兩百裏之外的青州城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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