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麵色冷峻的楊項業和滿臉焦急的厲上青,又看了一眼沉靜如水的遊願,徐衛用手指蘸了幾滴唾沫在陳舊的桌麵寫了幾個字,遊願淡淡一笑也用手指蘸了唾沫寫了幾個字。


    厲上青拚命伸著脖子瞟了一眼,側過身子連續看向徐衛,又望了望對麵的遊願,一臉狐疑與懵懂。楊項業反倒微微點著頭,摩挲著頜下的短胡渣。


    桌麵上並排寫著兩組同樣的詞——誘蛇!


    拚命撓著頭皮,厲上青終於無法思考下去,拳頭輕輕拍在桌麵:“隊長,何先生和衛哥,他倆這到底是啥意思?我咋看不明白......蛇在哪裏......又該咋誘啊......”


    楊項業低笑道:“蛇就在咱們團裏!至於咋誘,何先生與小衛心中自然是清楚!何先生,楊某說得可對?”


    遊願輕輕點頭,朝著臉色更加疑惑的厲上青笑道:“楊隊長一直都是明白人。徐班長不愧是你的高徒!厲班副,別急,你很快就會知道。”


    “首先,咱們還要去見一個人,楊隊長,對吧。”


    厲上青歎了口氣,悻悻地嘟囔:“衛哥當然聰明......我的腦瓜子笨......自然是不如你們。明知道老厲腦瓜不靈......還硬要打些啞謎......”


    楊項業沒有回話,隻是朝著徐衛使了個眼色,厲上青仍然低頭不斷嘟囔,一臉不開心。


    恰到好處地身子朝左前傾,徐衛悄悄在厲上青腰眼撞了下,恭敬地笑道:“這小子就這性子,何先生多包涵。隊長,還是我在前麵帶路!”


    滿意地點頭,楊項業起身飛快地拉開大門,遊願隱約見到屋外閃過一條人影,臉上露出一絲冷笑。


    徐衛走在最前麵,厲上青跟在後麵,楊項業與遊願拉開十步距離,四人分別走出第四中隊隊部,在漸漸淡去的薄霧行於沾滿水漬的青石板路麵,在筆直走了一百米距離,接著又轉了一個彎,就來到三墩與大團交界之處。


    前方盡是土路,徐衛突然伏在一處低矮瓦房邊,後麵三人也迅速躲在另一處早已關門的店鋪大門邊,雨霧中幾條精瘦身影從身邊跑過,草鞋摩擦路麵的聲音略微尖利,同時還夾雜著小聲的嘻笑。


    楊項業微微一搖頭,跟在繼續前進的徐衛身後,遊願瞥了眼遠處早已跑得拉開幾段距離的人影,冷哼了一聲。


    自衛一團作為民間武裝,不可能與中央軍要求一樣,但最起碼的防範意識也該有吧。


    三墩雖然地勢偏狹,但麵向南匯背靠大團,又與萬祥相鄰,此處可謂稱得上浦東最敏感地帶之一!


    可擔任警戒的自衛一團警衛中隊,隻是因為雨勢稍大,就直接撤出警戒地帶,實在是沒有責任心。


    他們可能覺得三墩的北麵地形複雜易守難攻,所以認為這裏並不重要,隻把重點放在三墩地勢開闊的南麵!


    如果他們不是羅奉為的部下,如果這是在戰場,遊願一定會親自將相關人員全部槍斃!


    朝前又走了一段路,當遊願看到路邊雜草與蘆葦漸多,一座孤零零的灰瓦草屋也出現在眾人麵前。


    “呱—呱”


    “嘰嘰嘰—嘰嘰嘰”


    徐衛放低身姿飛快地沿著草叢來到一棵柳樹邊停下,嘴裏發出青蛙的叫聲,與此同時柳樹左側也發出蟬叫。


    “隊長,徐班長,你們來了。那家夥就在裏麵!”


    眾人和徐衛一起拔開密密麻麻的枯草走近,左側和右側的草叢同時閃出兩名漁民打扮的少女,左側少女皮膚略黑身體結實,一雙大眼睛明亮靈動,嗓音也是清脆悅耳。


    楊項業向遊願介紹,這兩名少女都是第四中隊紅玉班的,左邊的叫風紅,右邊的叫鄭亭玉,分別是紅玉班的正副班長,而三天前抓到的刺客就關押在裏麵。


    遊願麵無表情地點點頭,同時朝著楊項業微微側身:“知道了。”


    風紅和鄭亭玉見遊願神情傲慢,都不禁咬著嘴唇細眉微皺,楊項業卻是朝著左右分別看了兩眼,徐衛和厲上青悄悄湊到兩名少女麵前,微微前傾身子握緊拳頭。


    “徐班長,你們這是......”


    機靈的風紅察覺到異常,朝著鄭亭玉悄悄交換眼色,二人也同時握緊手裏的漁叉。


    “小心!”


    “嗖嗖—呃呃”


    遠處樹叢傳來輕響,徐衛和厲上青幾乎同時飛快地將風紅和鄭亭玉撲倒在地。


    楊項業和遊願同時飛快轉身,遊願雙手齊揮,楊項業右手在腰間一摸用力甩去。


    樹叢中傳來幾聲悶響,遊願第一個衝過去,楊項業緊跟其後,徐衛和厲上青將風紅二女慢慢拉起,卻仍是警覺地環視四周,腰間的仿毛瑟手槍也攥在手裏。


    楊項業上前依次扯上幾個黑衣人的蒙臉黑布,低聲罵了句:“他媽的,這幾個全是便衣班的人!吳大平是急眼了吧,竟然公開來殺人滅口。何先生,您看這人,他就是吳大平的心腹鑼鼓!”


    “看來,吳大平是內奸,絕對是坐實了。不知道......”


    遊願仔細檢查著四具屍體,有三具喉嚨上插著飛刀,是死於自己手裏,不可能活。


    但遊願卻突然瞥到,有一具胸口插著柳葉飛鏢的屍體,右手的食指稍微一動。


    重重地哼了一聲,遊願朝著楊項業做了個手勢,二人大聲交談著快步走遠,很快消失於草叢中。


    等了有一分鍾,那具胸口插著柳葉飛鏢的屍體,身子微微地一動,然後又過了半分鍾才慢慢坐起來。


    就見那名黑衣人先從腰間摸出一個布囊,從裏麵倒出兩個小瓶子,然後右手放在柳葉飛鏢的鏢尾。


    “呼”


    “嗨—呃”


    右邊草叢閃出一條人影,黑衣人剛一側身就覺得手臂遭到重擊,悶叫著垂下手臂。


    遊願上前將兩個小瓶子踩碎,用力按在飛鏢的鏢身,冷冷地低聲問道:“你想活,還是想死?”


    黑衣人喘息著,眉宇間顯得十分痛苦:“呃......呃......隻要是人,當然......當然是想活......呃......”


    將手上力量減輕,遊願俯下身子,冰冷目光死死盯住黑衣人:“說出你知道的一切,我能救活你,如果你堅持不說,我把你送進墳墓!”


    拔開草叢趕來的楊項業,狐疑地望著黑衣人看了半晌,猛地上前一把扯下其蒙臉黑布:“嗯?是你?!譚三?!果然是你!媽的,你小子還敢回團裏來,你這個狗日的叛徒,老子他媽宰了你!”


    看著楊項業滿臉憤恨和一副按捺不住要將黑衣人碎屍萬段的樣子,遊願不禁地低聲問道:“楊隊長,這人是誰?聽起來和你像有恩怨!”


    楊項業狠狠踢了一腳黑衣人:“他叫譚三,曾經是第一中隊便衣班的組長!這小子何止是和我有恩怨,他就是我們自衛一團的仇人!”


    “譚三,你他媽膽子真肥,還敢回團裏。說,是誰把你放進三墩,又是誰在你背後主使?是不是吳大平?!”


    麵前這個臉頰偏長的青壯漢子痛苦地喘息,聽到這話一聲幹笑:“呃......嘿嘿,嘿嘿。楊隊長......你既然知道......又多問個啥......我勸你們不要和皇軍作對......不然下場會很慘......別忘了三個月前的事......”


    楊項業一聲低吼,飛快從腰間抽出一把尖刀,揪住了譚三的衣領:“狗日的,你他媽再不老實,老子活剮了你!”


    遊願看了一眼仍然冷笑的譚三,上前扯住了楊項業的胳膊:“楊隊長,冷靜,他在有意激怒你。咱們還是先把他押到那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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