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響起的薩克斯音樂,五顏六色的燈光將零星舞客映得半明半暗,而懷中的舞女們更被襯得多了三五分迷魅與誘人,讓兩側座位區的眾多客人眼睛都不眨一下,但是右側第三張圓桌邊的裘赴目不斜視。


    湯睿福舒適地靠在真皮椅背上,見裘赴一直在吸煙看著天花板的水晶吊燈,突然側過頭:“嗯.....盛兄,我可是聽說花魁都是八點半才到,甚至有的把時間推到九點!”


    “現在才七點整,咱們是不是來得太早了,這大舞池連他媽一半都沒填滿啊?!”


    裘赴嘴角慢慢浮出一絲笑容,慢慢回頭輕輕噴出一口青煙:“老湯,有句話說得好,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你該知道這百樂門是要提前買好舞票,來晚了,花魁娘子可就被別人搶走了!”


    “這花魁娘子如果被人搶走了,這一晚上咱們可就得等,可是咱們有時間等嗎?或者......那邊有時間等嗎?!”


    “記得百樂門舞廳的大班是七點十分到,等他來了,老湯你去買一本舞票,單點那位花魁娘子!”


    稍微一征,湯睿福也從黃色西裝口袋內掏出一盒‘三炮台’彈出一支香煙點燃,吸了兩口問:“要點那位花魁的是你盛兄啊,舞票該你去買吧,湯某這模樣實在不好出麵啊。”


    裘赴朝著桌麵的深色玻璃煙缸彈了下煙灰,訕笑道:“哈。沒想到你老湯還在乎這個!盛某實話跟你講,百樂門不管模樣如何,這裏隻認大洋和現鈔,你有的是錢,哪怕是個傻子癱子,人家那些美人照樣撲上來!”


    “再說,我這模樣也不咋樣,咱們都一樣,你老湯個頭還比兄弟高一些,有啥好擔心的?盡管去!!”


    附和地一笑,湯睿福突然身子朝前一湊:“盛兄,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湯某去買舞票,你盛兄正好幹你想幹的事。湯某說得可有錯?”


    嘴裏叼著半根‘絞盤’的裘赴笑了,黑亮的雙眸在彩燈下映得更加詭異:“湯兄,不愧是這行裏的老手。嘿嗬!既然到了百樂門,盛某總要給老熟人打個招呼,否則也太不懂禮數了。”


    湯睿福鷹眼內閃過一絲狡黠:“盛兄真想發展姓原的家夥?那家夥可是上海灘有名的滑頭,你可要防著幾手。聽說你盛兄在北方可是很出名,別在百樂門這小河溝裏翻了船,嗬嗬!”


    裘赴又吸了兩口,將半截香煙按熄在玻璃煙缸,戴上禮帽點點頭:“多謝湯兄提醒,你也多小心,另外百樂門可不是啥小河溝,而是大江大洋!”


    看著裘赴身影隱沒於大舞場內,湯睿福狠狠吸了一口香煙,任由青煙在眼前慢慢飄到空中:“嗯!百樂門風急浪高,是要多點小心啊!”


    吧台右側的樊大昌與兩個穿便衣的部下喝著ub,旁邊突然傳來一個帶著調侃的嘻笑:“樊警官,咱們又見麵了,咋又喝啤酒?來,兄弟我請三位。服務生,來一瓶尊尼獲加!”


    兩個便衣巡捕手裏拿著玻璃酒杯定住一般,但卻悄悄朝後瞟了一眼,樊大昌猛地轉身冷哼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貴賓來了,不好意思,蠻牛我喝不慣好酒,也就隻喜歡這牌子!”


    裘赴拿過旁邊空著一個圓形高腳椅,利索地坐上去笑道:“嘿嗬,樊警官,你這說哪裏話,有好東西誰不愛啊!哦.....怪鄙人考慮不周,樊警官可是替法國人做事,在公開場合不能喝威士忌,那是英國人的酒,得換一瓶!”


    “誒!服務生,來一瓶馬爹利!另外,剛才這三位兄弟喝的酒,全算爺帳上!”


    樊大昌冷冷掃了一眼笑容可掬的裘赴,朝著兩個便衣巡捕擺了下頭:“你們先去旁邊坐,我和這位先生聊一聊,說起來,我和他也算是老朋友了!”


    兩個便衣巡捕趕緊一點頭,互相飛快交換眼色後如同逃跑一般奔向吧台左側,裘赴瞅了兩眼收起笑容,緊緊盯住板緊麵孔的樊大昌。


    吧台內的服務生剛拿出一瓶洋酒,看著兩人麵色不對,本想放在大理石桌麵的左手定在半空,臉上更是充滿著疑惑與不安!


    不過幾秒鍾,兩人突然同時笑了,裘赴一側頭剛抬起右手,樊大昌甕聲甕氣地道:“阿千,把馬爹利拿回去,換一瓶尊尼獲加。另外,之前ub算我的,誰也不行。至於這瓶尊尼獲加嘛......照老規矩了!”


    年輕的服務生愣了下,迅速展現出良好專業素質,將馬爹利重新放回玻璃酒架,重新拿過一瓶尊尼獲加輕輕放在桌麵,用一把銅質弓弩外形的開瓶器擰開瓶蓋,微笑著朝兩人頗為優雅一擺手。


    裘赴注意到服務生的左手手背有兩道奇怪疤痕,就和某些教堂建築上的十字標誌一般,使得這個不到二十歲、皮膚白淨長相俊俏的少年增添了幾分邪異與神秘!


    將兩個玻璃酒杯倒上半杯,樊大昌抬頭一笑露出一排潔白牙齒,聲音也稍微變低:“蠻牛先在此謝過!不過,ub價錢還付得起,尊尼獲加雖然付不起,嘿嘿,但有貴人付得起就行!”


    裘赴也低笑著接過話:“有貴人付得起尊尼獲加?樊警官......你指的是一位老板,一位鄙人認識的老板吧。”


    樊大昌一呆,身子略微前傾:“你......你怎麽知道他就是我說的貴人?誌林哥告訴你的?”


    輕輕一搖頭,裘赴端起手中酒杯身子前傾:“嗬。誰也沒有告訴,鄙人自己猜出來的。說起來,也不算太複雜,和樊警官一起的隻有原兄,而原兄和鄒老板關係非常好,我相信也隻有鄒老板才會這麽大方!”


    樊大昌也端起酒杯,與裘赴的酒杯輕輕碰了下:“厲害。蠻牛佩服!果然和誌林哥說得一樣......您,先生不是普通人可比。如今我該咋稱呼您,還叫裘先生?或者是別的先生?”


    裘赴不露痕跡地點頭,但臉上仍是淡淡笑容:“厲害。樊警官,你是咋知道我如今有別的稱呼?”


    得意地露出一絲笑容,樊大昌的眼中出現了與其身形不符的狡黠之色:“嗬,我自己猜出來的!說起來,也不算太複雜,您......先生之前說話中常出現啥某啥某,可剛才與蠻牛聊天,卻沒有一句帶著這稱呼。”


    “人總會有些習慣,一般是不會強行改變的,如果真是要改變,那就證明這個人是有原因。而對於先生來講,您為啥要改變,原因咱們都是心照不宣吧。”


    “我蠻牛愛好舞刀弄槍,但也不那麽傻,誌林哥一定將我的情況向先生通報,不然誌林哥也不會安排先生去二樓和鄒老板見麵。鄒老板不經常來百樂門,但他每次來這裏都是要見一個重要人物!”


    “如果我沒有猜錯,先生恰好就是那個重要人物。先前蠻牛衝撞先生,在此先說聲對不住了!”


    眉尖猛地一挑,裘赴立刻優雅地舉起酒杯,一臉地欣喜:“樊警官......樊兄,不知道盛某這樣稱呼你合不合適?盛某現在知道了,啥叫人不可冒相,當然盛某早就看出樊兄絕非普通巡捕探員可比,哈。來,敬樊兄一杯!!”


    樊大昌咧開了大嘴,但笑聲仍然壓得很低:“哈哈!原來您現在姓盛了。好,盛先生果然應了一句話,就是誌林哥經常說的一句,宰相肚裏能撐船!多謝您大人大量,蠻牛自罰三杯,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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