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踱到湯睿福身前,裘赴稍微一碰其胳膊,後者回頭一臉疑惑,先看了兩眼低頭耳語的山田一夫和青地智健,又瞟了眼沉默的島穀康男,這才朝旁邊挪動幾步。


    他湊上前一步,壓低聲音道:“裘顧問,請問有什麽指教?”


    裘赴稍一搖頭,低笑著回道:“湯班長客氣!一來裘某剛剛進入大橋公寓,二來才接觸了解到三零七案件,而湯班長既是公寓的老人,又對三零七案件更加熟悉,裘某又何談指教二字呢?”


    “裘某剛來上海不久,也一直呆在虹口,但上海灘最重要的區域卻缺不了租界方向,而湯班長對於租界肯定非常了解,所以裘某隻想請湯班長今後在這方麵多多指點!”


    湯睿福一雙鷹目內透出幾分和善,低聲回應:“裘顧問太客氣了!既然如今你我皆為同僚,裘顧問想了解什麽情況,隻要湯某知道......一切都好說!”


    臉上露出一絲感激神情,裘赴卻微笑道:“湯班長,盡管放心,裘某的問題,絕不會涉及大橋公寓任何機密。”


    輕輕搖頭,湯睿福陰沉的麵孔浮現一絲笑容:“裘顧問多慮了!你現在既是大橋公寓正式顧問,又已經加入到三零七專案組,除了課長閣下和司令官閣下掌握的絕對機密,沒有什麽秘密是你不能知道的!”


    裘赴立刻臉上露出一絲欣喜,但語氣依然平靜:“那麽裘某在此先謝過湯班長!誒,這次兆豐公園的接頭,湯班長認為是哪方麵出了問題?”


    湯睿福眉頭緊皺,輕輕歎了一聲:“唉,湯某也不知道啊,之前兩次接頭,什麽事也沒有,兆豐公園這一次突然就冒出一群槍手和刺客,也真是他媽巧了!”


    裘赴從西裝懷裏摸出煙匣,輕輕拈出兩枝‘鵬翼’香煙,將其中一根遞過去:“湯班長......或許啊,上海的池子太大了,租界的水也太深了!”


    接過香煙剛準備叼在嘴上,湯睿福突然眉頭皺了下,停下手中動作低聲道:“裘顧問,你這明顯是話裏有話啊,能否講得再明白點?!”


    用黃銅打火機點燃了嘴上的香煙,裘赴吸了兩口吐出一個不大不小的煙圈,淡淡地笑了:“湯班長,裘某的話,說得已經不能再明白不過了,你也是搞特工的老手,莫非真聽不出來?嗬!”


    湯睿福盯著裘赴看了兩眼,然後摸出火柴擦燃香煙,卻將冒著藍色火星的細木棍拿在手裏:“裘顧問的意思,兆豐公園的接頭被泄露了,我們中間......有內奸?!”


    裘赴微微一揚頭,右手手指夾著的香煙朝冒著藍色火星的火柴棍點了下:“裘某可沒有這麽說啊,湯班長不要誤會!況且,問題也許不來自內部,而來自於外部呢?喂,湯班長,當心手指啊!”


    湯睿福視線這才移到手指捏住的火柴棍,趕緊兩下將火柴棍晃熄,將火柴棍裝進了長衫左側口袋,略有尷尬地一笑後吸了幾口香煙。


    然後他瞟了眼稍遠處小聲爭論的山田一夫和島穀康男,朝著裘赴又移動一步:“裘顧問,湯某明白你的意思了,兆豐公園接頭之所以泄露,是我們在調查和活動中被對方察覺到,這才出現了線人被刺殺!”


    將西裝上衣口袋的花色手帕拿出放在右手掌攤開,裘赴輕輕彈了下幾點煙灰,然後再次叼在嘴上支吾道:“嗯,有這種可能性......不過也不排除另一種可能性......線人在調查與活動中被對方察覺盯上,才造成了後麵的惡果!”


    湯睿福也從右邊口袋拿出一塊淺色手帕,將少許煙灰彈在上麵,然後將手帕慢慢包好,猛一點頭:“對,對!裘顧問說得有道理,我們兄弟還是很小心,可能是......應該就是那個線人,這家夥他媽太不小心,太不小心!”


    又吸了一口香煙的裘赴笑著點頭,然後緩緩地將一口青煙吐出,嘴唇輕輕啐了口:“嗯,呸。唉,可惜,如果這家夥沒死,咱們也許就能事半功倍,說不定現在就知道嚴衡義的養子叫啥名字,可能連住哪裏都知道。”


    “也怪這小子太貪了,你他媽就算要錢,也先把情報說出來啊。他媽的,這小子死了,反倒害了咱們兄弟!”


    “唉,誰說不是呢?!”正抽煙的湯睿福再次歎道,“不過,幸好老戈他媽機靈,不然咱們可真叫白忙一場!”


    “是啊!”裘赴又朝放在掌心的手帕彈出幾點煙灰,“湯班長,這個線人,應該算大橋公寓的長線吧?”


    “嗯?”微閉著眼睛的湯睿福眉頭一擰,“裘顧問,這個......湯某真不清楚,島穀大尉和老戈清楚,嗬嗬。”


    “哦!”裘赴淡淡地一笑,眯縫著眼睛裏掠過一絲冷光,“抱歉,湯班長,裘某剛才的話,就算是沒說過!”


    “呼”


    “山田少佐,島穀大尉,我回來了!”


    裘赴剛和湯睿福二目相對而笑,暗室的門滑開,也是一身衣衫的戈宦升大步衝了進來,直接就來到仍在小聲爭執的山田一夫和島穀康男麵前。


    “哼......嗯?戈班長,姓韓的查到沒有,他現在住什麽地方?”


    “嗬嗬,山田少佐,島穀大尉,是個娘們,叫韓竹,我和兄弟們已經把她帶回來,就關在地下室!”


    “哦?哈哈哈,幹得好,戈桑,我們現在就去審訊。”


    “不過......山田少佐,島穀大尉,我們不光抓了姓韓的小娘們,還抓了一個男的。”


    “嗯!那個男的先不管,我們先審一審這個女人,阿當被殺也許和她有很大關係!”


    “是,山田少佐!山田少佐,島穀大尉,兩位請!”


    戈宦升諂媚著對山田一夫和島穀康男報告情況,然後跟在兩人身後,按下了暗室大門邊的牆上開關。


    “請等一等!山田君,島穀班長,裘某有一個請求”


    “嗯?裘顧問,你又有什麽事?!”


    “裘君,你客氣了,有什麽話直說!”


    “山田君,島穀班長,剛聽到兩位要去地下室審訊嫌疑人,能讓裘某同去嗎?”


    “嘿,裘顧問,審訊嫌疑人有我和山田君就行了,你還是呆在這裏比較好!”


    “不!島穀君,裘君在情報與偵察方麵可是個能手,你可別小瞧了他!裘君,你和我們一起去吧!”


    “哼......真是多此一舉!”


    “嘿嗬,裘某就在此謝過山田君和島穀班長了!山田君,島穀班長,請先行!”


    三人剛準備邁出暗室的大門,早就將煙頭掐滅、並用手帕包好的裘赴一邊將手帕放進口袋一邊小跑著上去。


    他與山田一夫小聲說了幾句話,在島穀康男不悻的神情與諂媚疑惑的戈宦升麵前,緊跟在後麵走出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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