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豔看街道辦大門還沒開也就沒往人多的地方湊，找了個人少的角落蹲在那裏發呆，正無聊呢，就被人拍了下肩膀，一回頭就看見高梅站在她身後衝她笑，連忙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高姐。”
“怎麽樣，是不是被這麽多人嚇到了？每年到了儲存冬菜的時候都是這光景，你等下跟我從側門進去，我們內部的人可以先在後院裏買，我們買好了才會把車開到這邊，讓其他人選，你要買的量有統計好沒？到時候你跟著我排隊，還能互相照應下。”高梅說。
景豔把何誌軍寫好的紙條拿出來遞給高梅：“高姐，昨天我好像沒聽你說到大蔥這類的配菜，這些不需要囤嗎？”
“啊，那幾樣每家每戶要不了多少，社區這邊就沒有統籌，這個月趕大集的時候我帶你去，那些散碎的東西可以在大集上直接跟連隊裏的百姓買。”高梅邊說著邊把景豔帶進去了後院。
“那去趕大集要票不？”景豔問。
“大集不要票，就是每月隻有一次，頻次太少，而且能在集市上買賣的都是連隊裏百姓們自己種的菜蔬，還有養的雞鴨蛋類比較多，有時候也會有水果，糧食偶爾也會有，不過一般量不多，畢竟連隊也要交糧稅的，剩下的才會根據工分啥的分配，各家各戶有餘糧能拿出來賣的也不多。”
“之前我聽說是黑市不要票，價格稍微貴些，大集也不要票是不是就跟黑市差不多？”
“不一樣，黑市是違法的，要是被抓是要被關的，集市卻是合法的，而且隻允許把自己家多餘的農產品拿出來賣，不允許倒賣，薅社會主義羊毛，你男人是部隊的，黑市你可不行去，要是運氣不好被抓了，他可是要受處分的。”高梅解釋。
倆人進了她的辦公室，高梅倒了一杯水遞給景豔。
“可是在我們那兒卻沒有這種不要票就能交易的集市，除了供銷社隻有黑市能買東西。”景豔說。
說到這兒，高梅神色裏有了一股子自豪：“這種大集可是周邊省市獨一份兒，咱江市前兩年從京市調過來的市委書記很有魄力，一力主張緩解城鎮農村百姓交易困難，執意開了大集，最開始都是以物易物，後來慢慢的可以用錢了，要不是頻率太低，黑市可都得關門了。”
“那這個市委書記也真是有本事，不會被革委會找茬就已經是很能耐了。”景豔很是佩服。
高梅跟著歎息一聲：“咱這兒說好聽是地大物博，說難聽了就是人少，經濟開展不起來，當初剛開始開大集的時候，那管的可嚴了，賣的人被盤問的特別清楚，尤其是見到有賣糧食的，恨不得幫你算算你家一年要吃多少口糧才有剩餘到能來換錢的餘糧，把那些連隊的人都嚇壞了，隻敢挑點青菜過來賣。
一段時間後估計市政那邊也覺得這樣的情景這個大集起不到調動百姓交換貨品提高生活質量的作用，這才慢慢放開了一些，後來就有了雞鴨鵝蛋類這些，再後來也有一些編筐啥的，品類越來越多，現在才會越來越熱鬧。”
“要是大集上東西多，那冬菜不也可以在大集上買嘛，是價格太貴嗎？”景豔是真的不明白。
“大集上是有菜，但是冬菜每家每戶都是一車車的買，大集上都是農戶挑著擔子推著推車來擺攤兒，沒那麽大的量，要是私下裏交易被抓到可了不得，買賣雙方都不敢這麽做，更何況各家各戶那園子再大又能產出多少？怎麽可能種冬菜，那都是連隊統一種的，不允許私人買賣的。
有些城裏的人有鄉下親戚的還好，不用像我們似的去搶菜，直接可以讓親戚幫忙在連隊裏購買，再經由連隊的手送過來，但咱這些沒門路的隻能指望著社區高福利幫我們批量購買，這兩年革委會管的不那麽嚴了，前幾年家家戶戶冬菜都備不夠，差不多剛過了年就沒有菜吃了，那時候才是真的難。”
正說著，門外有人吼了一聲：“菜車來了，要買菜的同誌趕快準備好錢到後院兒挑菜！”
高梅反應極快，連忙拉著景豔的手就往外走：“咱快去，早買早完事兒，這車停不了多久。”
倆人跑了出去，已經有人圍在卡車邊上了，車上下來人，把車廂擋板放下，轉身道：“排隊，一個一個來，帶麻袋的自己打開，沒帶的要跟我們買是一毛錢一個。”
社區保安也走過來幫忙，擺好大稱，就開始了，大部分人都會帶著一兜子各種袋子，有麻袋也有尿素袋，甚至還有棉布袋子，五花八門各有不同。
景豔跟著高梅排隊，邊看著，有人好奇景豔的問高梅：“這是誰啊？”
高梅跟人回應：“我家遠房表妹，以前在遼省，這不跟著當兵的丈夫到這兒來，找到我這個表姐幫她安置，多少搭把手照顧下，都是親戚。”
旁人信不信不知道，但大麵上的解釋倒是通的。
很快就輪到她倆，景豔別說不知道要帶袋子，就算是知道也沒有，她直接跟站在稱邊的男人說：“我沒帶麻袋，直接在你這兒買。”
那男人聽到這話很是高興，連忙從駕駛室裏拖出一遝麻袋，衝著景豔說：“大妹子，你看啊，大哥不坑你，都是新麻袋，結實著呢，要啥要多少妹子你開口，哥給你撿好的裝。”
景豔……，好吧，她看向高梅，高梅點頭：“報你要的數。”
景豔說了買的數量，男人裝滿一袋換一個麻袋，別說，挑的白菜啥的還真是按照大個兒的挑的，裝好稱完了，四樣菜用了十個麻袋，算了算總賬，二十六塊五毛錢，景豔連忙把錢交了，高梅才上前購買。
那個男人幫她把十麻袋東西放在一堆兒，跟景豔說：“大妹子，這麻袋很結實的，你明年帶著麻袋來就不用再買了，這批你用個十年八年都不會有問題，你信哥。”
景豔有些懵圈，這兒的人這麽熱情嗎，嘴上卻是連連道謝：“多謝哥了，我知道，明年我帶著麻袋來。”
那男人笑笑，就回去繼續幹活了，景豔呆呆的站在那堆麻袋旁邊，等著高梅。
高梅自己帶夠了袋子，稱好的也跟景豔的放在了一起，新舊麻袋很容易區分，不會混掉，等到她也買完了，高梅囑咐景豔：“你在這兒看著，我騎自行車回趟家讓我男人推車過來幫咱們運回去。”
景豔連忙點頭，“行，高姐你去吧，不著急，我在這兒看著呢。”
高梅風風火火的離開，景豔看著堆放在一堆那三十多個麻袋，有些頭疼。在老家各家各戶的冬菜都是村支書按照每家每戶遞交上去的需求量直接送過來的，出來搶冬菜，她還真是第一遭。
不到兩刻鍾，高梅騎著自行車載著她兒子，後麵跟著一個被自行車拖著的板車，高梅指著騎板車的男人跟景豔介紹道：“這是我男人，你的少，先裝你的，把你的送回家他再來接我，我兒子也跟著幫你卸車，你回去把白菜從麻袋裏掏出來先擺在院子裏曬曬水分，下午我帶著兒子幫你把菜下到地窖裏，你一人弄不方便。”
景豔連連道謝，還沒等伸手，高姐男人和她兒子就抬著麻袋往板車上裝，裝好後景豔跟她兒子步行跟著板車走，高姐等在社區大院裏，一路上景豔為了省時間那是連跑帶顛兒的，終於到了家門口已經氣喘籲籲了。
開了院門，景豔隻來得及搬走兩包，剩下的八包就已經搬完了，景豔看著倆人要走，連忙進屋從糖盒裏抓了一把大白兔塞進男孩兒的外衣兜裏：“這是阿姨給你吃的，別推搡，不好看。”
原本還想推辭的男孩兒看著景豔，嘴角抽搐了下，隻嘟囔出一句：“我今年已經十五歲了，你應該是姐姐。”
景豔……，嗯，她今年二十一，當阿姨，好像是有點兒早。
父子倆很快的離開，景豔把麻袋裏的白菜一顆一顆小心的掏出來整齊的擺放在地壟上，三麻袋擺好後感覺也挺累的，順勢坐在紅磚鋪的小道上，發呆。
等了一會兒看看天色，抱著一棵白菜進了屋，嗯，一個人也懶得做飯，就用白菜做個疙瘩湯算了，再午睡一會兒，想著覺得不錯，出門把外院兒大門從裏麵鎖上，吃完飯就睡了。
一覺醒來先去開了大門，高梅說下午會過來也不知具體會是什麽時候，別到時候人來了她在屋裏聽不見就不太好了，進了屋去倉房翻出來幾根鐵絲，找了個錐子就回了院子，用錐子把白菜根部戳個通孔，用鐵絲穿好，剪斷，用手拎了拎，嗯，還挺結實。
就這麽穿了二十五顆白菜這才收了錐子，把剩下的鐵絲收回倉房，到了院子就聽見有人敲門，她連忙開了院門，高梅帶著她兒子正站在門口，“高姐，我還以為你得下班後過來呢。”
“嗨，今天大家都買了冬菜，領導也知道我們惦記著收菜，把女的都給了半天假讓回家收拾，我這不就回來了，我家的已經收到地窖去了，就過來你這兒。”
景豔請兩人進來，高梅看見鋪在地上的白菜有穿好鐵絲的就笑了：“你這整完一半兒了？”
順著高梅的眼光掃過去，“不是一半兒，是都穿完了，我準備拿出二十顆白菜醃酸菜，留下幾顆這段時間吃，剩下二十五顆才是放進地窖的。”
“那你這活兒好幹”，說完就看向她兒子：“你下地窖，我跟小張給你遞。”
男孩點點頭就直接踩著地窖裏的梯子下到了地窖底部，從裏麵拿上來一個土籃子，籃子上還綁著麻繩：“媽，用這個筐給我遞東西，我準備好了，把東西順下來吧。”
高梅接過籃筐，衝他點頭：“行，你站的遠點兒，別砸到你。”
景豔和高梅先往裏麵放白菜，一筐裏能放五六顆，放滿了就把籃筐順著窖口慢慢順下，到了底兒，倆人手裏還能抓住一段兒繩子，男孩兒把白菜撿了出來，倆人準備下一筐，他則把白菜掛在牆上，剩餘的就用繩子係住麻袋口，連著麻袋下進窖，按照種類分別堆放就行。
沒一會兒這活兒就幹的差不多了，男孩上來，景豔拿著蓋子把窖口蓋住，請倆人進屋喝水，高梅拒絕了：
“我這就回了，難得半天假回去給孩子們好好燒頓飯，明天開始就是每月一次領商品糧了，你記得帶上供應證來，還有麵袋子和油壺，對了，還有咱這兒大集是每月第一周周日那一天，還有三天了，到時候我來找你。”
“那就謝謝高姐了。”
“跟我客氣啥，你看你，原本就收了你男人的謝禮，你今天還給我兒子糖塊兒，不多幫你幹點啥我都不好意思了，行了，回吧。”高梅帶著兒子走了，景豔看著人走遠這才把大門鎖上。
第二天一早，景豔就帶上了一個幹淨的空麵袋子，一個空油壺，把供應證放進錢包裏，跨上個籃子，鎖好門去街道辦領供應糧。
她以為自己出門已經很早了，可到了就看見領糧食的窗口已經排起了長隊，她直接站在隊伍後麵跟著排好，不一會兒，人群開始騷動，景豔一臉的懵，但是實在好奇，就問在她前麵的大姐：“大姐，這是怎麽了？”
那大姐回頭看她一眼：“你是新來的？”
景豔點頭：“我丈夫的糧食關係剛轉過來，我第一次來。”
“難怪了，沒啥，就是街道辦的人上班了，你看，隊伍開始動了，你別看咱排的這麽遠，也就半個小時就能到我們了，都是熟手，快著呢。”
還別說，隊伍一旦開始挪動速度還真不慢，雖說不至於半小時就到了自己，卻也是越來越近了，終於輪到她，把供應證遞過去之後，裏麵的人一看：“你是軍屬？你丈夫的級別可以領正常城鎮居民的雙份兒，糧食每月有五十斤，白麵和大米你各要多少？”
“怎麽樣，是不是被這麽多人嚇到了？每年到了儲存冬菜的時候都是這光景，你等下跟我從側門進去，我們內部的人可以先在後院裏買，我們買好了才會把車開到這邊，讓其他人選，你要買的量有統計好沒？到時候你跟著我排隊，還能互相照應下。”高梅說。
景豔把何誌軍寫好的紙條拿出來遞給高梅：“高姐，昨天我好像沒聽你說到大蔥這類的配菜，這些不需要囤嗎？”
“啊，那幾樣每家每戶要不了多少，社區這邊就沒有統籌，這個月趕大集的時候我帶你去，那些散碎的東西可以在大集上直接跟連隊裏的百姓買。”高梅邊說著邊把景豔帶進去了後院。
“那去趕大集要票不？”景豔問。
“大集不要票，就是每月隻有一次，頻次太少，而且能在集市上買賣的都是連隊裏百姓們自己種的菜蔬，還有養的雞鴨蛋類比較多，有時候也會有水果，糧食偶爾也會有，不過一般量不多，畢竟連隊也要交糧稅的，剩下的才會根據工分啥的分配，各家各戶有餘糧能拿出來賣的也不多。”
“之前我聽說是黑市不要票，價格稍微貴些，大集也不要票是不是就跟黑市差不多？”
“不一樣，黑市是違法的，要是被抓是要被關的，集市卻是合法的，而且隻允許把自己家多餘的農產品拿出來賣，不允許倒賣，薅社會主義羊毛，你男人是部隊的，黑市你可不行去，要是運氣不好被抓了，他可是要受處分的。”高梅解釋。
倆人進了她的辦公室，高梅倒了一杯水遞給景豔。
“可是在我們那兒卻沒有這種不要票就能交易的集市，除了供銷社隻有黑市能買東西。”景豔說。
說到這兒，高梅神色裏有了一股子自豪：“這種大集可是周邊省市獨一份兒，咱江市前兩年從京市調過來的市委書記很有魄力，一力主張緩解城鎮農村百姓交易困難，執意開了大集，最開始都是以物易物，後來慢慢的可以用錢了，要不是頻率太低，黑市可都得關門了。”
“那這個市委書記也真是有本事，不會被革委會找茬就已經是很能耐了。”景豔很是佩服。
高梅跟著歎息一聲：“咱這兒說好聽是地大物博，說難聽了就是人少，經濟開展不起來，當初剛開始開大集的時候，那管的可嚴了，賣的人被盤問的特別清楚，尤其是見到有賣糧食的，恨不得幫你算算你家一年要吃多少口糧才有剩餘到能來換錢的餘糧，把那些連隊的人都嚇壞了，隻敢挑點青菜過來賣。
一段時間後估計市政那邊也覺得這樣的情景這個大集起不到調動百姓交換貨品提高生活質量的作用，這才慢慢放開了一些，後來就有了雞鴨鵝蛋類這些，再後來也有一些編筐啥的，品類越來越多，現在才會越來越熱鬧。”
“要是大集上東西多，那冬菜不也可以在大集上買嘛，是價格太貴嗎？”景豔是真的不明白。
“大集上是有菜，但是冬菜每家每戶都是一車車的買，大集上都是農戶挑著擔子推著推車來擺攤兒，沒那麽大的量，要是私下裏交易被抓到可了不得，買賣雙方都不敢這麽做，更何況各家各戶那園子再大又能產出多少？怎麽可能種冬菜，那都是連隊統一種的，不允許私人買賣的。
有些城裏的人有鄉下親戚的還好，不用像我們似的去搶菜，直接可以讓親戚幫忙在連隊裏購買，再經由連隊的手送過來，但咱這些沒門路的隻能指望著社區高福利幫我們批量購買，這兩年革委會管的不那麽嚴了，前幾年家家戶戶冬菜都備不夠，差不多剛過了年就沒有菜吃了，那時候才是真的難。”
正說著，門外有人吼了一聲：“菜車來了，要買菜的同誌趕快準備好錢到後院兒挑菜！”
高梅反應極快，連忙拉著景豔的手就往外走：“咱快去，早買早完事兒，這車停不了多久。”
倆人跑了出去，已經有人圍在卡車邊上了，車上下來人，把車廂擋板放下，轉身道：“排隊，一個一個來，帶麻袋的自己打開，沒帶的要跟我們買是一毛錢一個。”
社區保安也走過來幫忙，擺好大稱，就開始了，大部分人都會帶著一兜子各種袋子，有麻袋也有尿素袋，甚至還有棉布袋子，五花八門各有不同。
景豔跟著高梅排隊，邊看著，有人好奇景豔的問高梅：“這是誰啊？”
高梅跟人回應：“我家遠房表妹，以前在遼省，這不跟著當兵的丈夫到這兒來，找到我這個表姐幫她安置，多少搭把手照顧下，都是親戚。”
旁人信不信不知道，但大麵上的解釋倒是通的。
很快就輪到她倆，景豔別說不知道要帶袋子，就算是知道也沒有，她直接跟站在稱邊的男人說：“我沒帶麻袋，直接在你這兒買。”
那男人聽到這話很是高興，連忙從駕駛室裏拖出一遝麻袋，衝著景豔說：“大妹子，你看啊，大哥不坑你，都是新麻袋，結實著呢，要啥要多少妹子你開口，哥給你撿好的裝。”
景豔……，好吧，她看向高梅，高梅點頭：“報你要的數。”
景豔說了買的數量，男人裝滿一袋換一個麻袋，別說，挑的白菜啥的還真是按照大個兒的挑的，裝好稱完了，四樣菜用了十個麻袋，算了算總賬，二十六塊五毛錢，景豔連忙把錢交了，高梅才上前購買。
那個男人幫她把十麻袋東西放在一堆兒，跟景豔說：“大妹子，這麻袋很結實的，你明年帶著麻袋來就不用再買了，這批你用個十年八年都不會有問題，你信哥。”
景豔有些懵圈，這兒的人這麽熱情嗎，嘴上卻是連連道謝：“多謝哥了，我知道，明年我帶著麻袋來。”
那男人笑笑，就回去繼續幹活了，景豔呆呆的站在那堆麻袋旁邊，等著高梅。
高梅自己帶夠了袋子，稱好的也跟景豔的放在了一起，新舊麻袋很容易區分，不會混掉，等到她也買完了，高梅囑咐景豔：“你在這兒看著，我騎自行車回趟家讓我男人推車過來幫咱們運回去。”
景豔連忙點頭，“行，高姐你去吧，不著急，我在這兒看著呢。”
高梅風風火火的離開，景豔看著堆放在一堆那三十多個麻袋，有些頭疼。在老家各家各戶的冬菜都是村支書按照每家每戶遞交上去的需求量直接送過來的，出來搶冬菜，她還真是第一遭。
不到兩刻鍾，高梅騎著自行車載著她兒子，後麵跟著一個被自行車拖著的板車，高梅指著騎板車的男人跟景豔介紹道：“這是我男人，你的少，先裝你的，把你的送回家他再來接我，我兒子也跟著幫你卸車，你回去把白菜從麻袋裏掏出來先擺在院子裏曬曬水分，下午我帶著兒子幫你把菜下到地窖裏，你一人弄不方便。”
景豔連連道謝，還沒等伸手，高姐男人和她兒子就抬著麻袋往板車上裝，裝好後景豔跟她兒子步行跟著板車走，高姐等在社區大院裏，一路上景豔為了省時間那是連跑帶顛兒的，終於到了家門口已經氣喘籲籲了。
開了院門，景豔隻來得及搬走兩包，剩下的八包就已經搬完了，景豔看著倆人要走，連忙進屋從糖盒裏抓了一把大白兔塞進男孩兒的外衣兜裏：“這是阿姨給你吃的，別推搡，不好看。”
原本還想推辭的男孩兒看著景豔，嘴角抽搐了下，隻嘟囔出一句：“我今年已經十五歲了，你應該是姐姐。”
景豔……，嗯，她今年二十一，當阿姨，好像是有點兒早。
父子倆很快的離開，景豔把麻袋裏的白菜一顆一顆小心的掏出來整齊的擺放在地壟上，三麻袋擺好後感覺也挺累的，順勢坐在紅磚鋪的小道上，發呆。
等了一會兒看看天色，抱著一棵白菜進了屋，嗯，一個人也懶得做飯，就用白菜做個疙瘩湯算了，再午睡一會兒，想著覺得不錯，出門把外院兒大門從裏麵鎖上，吃完飯就睡了。
一覺醒來先去開了大門，高梅說下午會過來也不知具體會是什麽時候，別到時候人來了她在屋裏聽不見就不太好了，進了屋去倉房翻出來幾根鐵絲，找了個錐子就回了院子，用錐子把白菜根部戳個通孔，用鐵絲穿好，剪斷，用手拎了拎，嗯，還挺結實。
就這麽穿了二十五顆白菜這才收了錐子，把剩下的鐵絲收回倉房，到了院子就聽見有人敲門，她連忙開了院門，高梅帶著她兒子正站在門口，“高姐，我還以為你得下班後過來呢。”
“嗨，今天大家都買了冬菜，領導也知道我們惦記著收菜，把女的都給了半天假讓回家收拾，我這不就回來了，我家的已經收到地窖去了，就過來你這兒。”
景豔請兩人進來，高梅看見鋪在地上的白菜有穿好鐵絲的就笑了：“你這整完一半兒了？”
順著高梅的眼光掃過去，“不是一半兒，是都穿完了，我準備拿出二十顆白菜醃酸菜，留下幾顆這段時間吃，剩下二十五顆才是放進地窖的。”
“那你這活兒好幹”，說完就看向她兒子：“你下地窖，我跟小張給你遞。”
男孩點點頭就直接踩著地窖裏的梯子下到了地窖底部，從裏麵拿上來一個土籃子，籃子上還綁著麻繩：“媽，用這個筐給我遞東西，我準備好了，把東西順下來吧。”
高梅接過籃筐，衝他點頭：“行，你站的遠點兒，別砸到你。”
景豔和高梅先往裏麵放白菜，一筐裏能放五六顆，放滿了就把籃筐順著窖口慢慢順下，到了底兒，倆人手裏還能抓住一段兒繩子，男孩兒把白菜撿了出來，倆人準備下一筐，他則把白菜掛在牆上，剩餘的就用繩子係住麻袋口，連著麻袋下進窖，按照種類分別堆放就行。
沒一會兒這活兒就幹的差不多了，男孩上來，景豔拿著蓋子把窖口蓋住，請倆人進屋喝水，高梅拒絕了：
“我這就回了，難得半天假回去給孩子們好好燒頓飯，明天開始就是每月一次領商品糧了，你記得帶上供應證來，還有麵袋子和油壺，對了，還有咱這兒大集是每月第一周周日那一天，還有三天了，到時候我來找你。”
“那就謝謝高姐了。”
“跟我客氣啥，你看你，原本就收了你男人的謝禮，你今天還給我兒子糖塊兒，不多幫你幹點啥我都不好意思了，行了，回吧。”高梅帶著兒子走了，景豔看著人走遠這才把大門鎖上。
第二天一早，景豔就帶上了一個幹淨的空麵袋子，一個空油壺，把供應證放進錢包裏，跨上個籃子，鎖好門去街道辦領供應糧。
她以為自己出門已經很早了，可到了就看見領糧食的窗口已經排起了長隊，她直接站在隊伍後麵跟著排好，不一會兒，人群開始騷動，景豔一臉的懵，但是實在好奇，就問在她前麵的大姐：“大姐，這是怎麽了？”
那大姐回頭看她一眼：“你是新來的？”
景豔點頭：“我丈夫的糧食關係剛轉過來，我第一次來。”
“難怪了，沒啥，就是街道辦的人上班了，你看，隊伍開始動了，你別看咱排的這麽遠，也就半個小時就能到我們了，都是熟手，快著呢。”
還別說，隊伍一旦開始挪動速度還真不慢，雖說不至於半小時就到了自己，卻也是越來越近了，終於輪到她，把供應證遞過去之後，裏麵的人一看：“你是軍屬？你丈夫的級別可以領正常城鎮居民的雙份兒，糧食每月有五十斤，白麵和大米你各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