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姐上前算賬:“景豔三十塊錢,六斤豬肉,四十斤羊肉,羊骨頭按照兩毛錢來算吧,能買四十五斤,林大廚,咱這兩頭羊也就四十來斤的骨頭吧。”


    小周笑道:“剛稱的,四十六斤,就都給景豔吧。”


    張景豔把錢交給劉姐,高婆子和興嬸子把她的肉都裝到她帶來的背筐裏,骨頭放不下,就從後廚翻出來一個籃子,把骨頭丟進去,遞給她:“給,這籃子也不知道放多久了,給你拿回去用。”


    “謝謝大娘、嬸子。”景豔接過,放到腿邊地上等著春來。


    劉姐繼續算:“春來六斤豬肉,八十斤羊肉,三十七塊錢。”


    春來把錢數出來遞給劉姐,劉姐接過,就回收銀台去記賬了。


    高婆子和興嬸子也幫著春來裝肉,她帶來兩個背筐,興嬸子疑惑:“春來,你這兩個背筐要怎麽背回去啊?要不讓小周陪你跑一趟,幫你送過去?”


    春來笑著說:“我哥等下來接我。”


    肉都裝好了,看著案板上的羊頭,劉大廚沉吟下:“過年了,這羊頭你倆一人帶回去一個,多少也是肉,算是福利吧。”


    倆人笑著答應著,一人抱一個放進了背筐裏,景豔的背筐上露個羊頭,有點子驚悚。


    劉姐這時候又回到後廚,看向她倆:“今年最後一個月,還差幾天才足月,算一個月吧,一人十塊,過個好年。”


    倆人更是開心,接過錢揣兜裏,樂顛顛的背起了背筐,春來的另一個背筐被小周背著,說是給她倆送到大門外,省的她倆抬著累。


    到了門口,彭小哥已經在門外等著了,看著她們出來連忙迎上來,從小周手裏接過背筐背上,對著他連聲道謝,小周看著她們三人離開後,方才回去食堂。


    她倆是放假了,但食堂裏其餘的人還是要繼續幹活的,留守的兵也是要吃飯,還有年夜飯啥的,工作量其實也不少呢。


    兩家人在道口時正要分開,彭小哥有些不好意思的問:“景豔,我能做你四姐夫嗎?”


    張景豔……


    彭春來笑眯了眼,幫她哥解釋:“之前你不是跟我說四姐姐還沒有嫁人的想法,但是你問過,她並不討厭我哥,所以我就跟我哥說了,他這句話應該是想問你的意思,你不介意咱兩家成親家吧?”


    “我四姐這邊隻要她高興,男方沒有特別不好我就都沒意見,重點是我大哥的意見,他才是能左右四姐婚姻的人,你們問錯人了哦。”景豔說完就樂嗬嗬的轉身離開了,留下彭家兄妹大眼瞪小眼。


    彭春來回到家,把背簍卸下來就直接找她媽告狀,留著兩個背簍給她哥收拾,彭小哥看著妹妹風風火火風背影,無奈的搖搖頭,拎著背簍去存放了。


    “媽,我跟你說,我小哥太沒用了,我都給他加油打氣了,他都不敢直接找四姐姐說明心跡,今天竟然問景豔接不接受他做四姐夫,你說,這樣景豔怎麽回答?答應吧,她又不能幫四姐姐做主,不答應吧,這好像也不太對,這不擎等著難為人嘛,笨死了。”


    彭媽媽笑看女兒發牢騷,終於等到抱怨完了才溫聲開口:“景環和景豔都孝順,就算談及婚嫁也得過了明年才能成婚,女兒家也確實不好隨意定下終身,畢竟她們還有老大和老二兩個能做主的哥哥呢。


    放心,過年前景田和景昭怎麽都會回來一趟,到時候我帶著你小哥和你上門去探探口風,要是他倆沒意見,先定下來,等到過了明年再成婚也就是了,景環這是個好孩子,性格溫和,手腳勤快利落,你小哥要是能娶到她,那就是撞大運嘍!”


    彭春來很開心,“要是能定下來,那我們家是不是就要準備加蓋房子了?咱家現在住著行,要是再多了小嫂子,一旦生了小侄子,家裏就住不下了。”


    “等到兩方都談好了,要是他們家沒意見,就在村子裏批塊地,給他倆單獨蓋個房子,成婚後就分出去單過,有景環這孩子在,你小哥的日子就不用我們操心了,那可是手拿把掐的利落人。”彭媽媽笑著說。


    “景豔也很能幹啊,要是我再有個哥哥就好了。”彭春來嘟著嘴說著。


    彭媽媽摸摸她的發頂:“景豔不一樣,她要是嫁人,最大的可能還是住在現在的房子裏,這裏是老屋,也是她媽留給她的,當初分家的時候我也在場,張家大姐說的很清楚,要跟老閨女過,受老閨女奉養,雖說最後沒做到,但這房子就是景豔的,不過景豔眼光高,咱村子裏的大小夥子應該沒人被看上,你哥也不行。”


    彭春來皺皺小鼻子:“我不想景豔嫁到外地去,那樣以後我們不能在一起我會想她的,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沒關係,以後景豔嫁到哪,媽就在她在的附近幫你找婆家,行了吧?”彭媽媽打趣她。


    景豔背著背簍挎著籃子回了家,把門閂好後就把東西放到窗台外的地上,張景環聽到聲音從屋裏出來,看見妹妹帶回來這麽多肉和骨頭很詫異:“這麽多東西,三十塊夠嗎?”


    景豔點頭:“按照三十塊買的,羊骨頭兩毛一斤,正好就把三十塊花完了,羊頭是林大廚送的,我跟春來一人一個羊頭,四姐你看,這肉都已經分好了,我們按照用量再切一下,以後用起來就方便的很。”


    景環扒拉著肉看,“明天我們把羊頭上殘留的毛再燙一遍,弄幹淨後做鹵羊頭吧,咱家香料也有不少,雖說比不上食堂大廚的手藝,但咱自家吃也是夠味兒的。”


    “四姐做主就好,我給你打下手。”張景豔廚藝不行,但其他活兒都沒問題。


    進屋暖和了會兒,景環今天已經吃過飯,姐倆把豬肉上肥膘多的部分切出來,準備明天煉油,剩餘的部分切成一塊塊的,放到門外存東西的缸裏。


    再把羊肉挑出幾條大的單獨吊在房簷下,等著大哥二哥回來拎走,其餘的也切割好,單獨存放到一個缸裏,等到初步收拾完,已經晚了,把羊頭放在廚房盆子裏,準備明天再繼續。一夜無話。


    村裏的人開始正式貓冬,部隊要回鄉探親的人也陸續出發,何誌軍就是其中最急迫的一個,他屬於在婚戀市場上很是搶手的那一撥兒,二十二歲正當年,有文化,又在部隊工作,家裏隻有兩兄弟,一家三代都是軍人,標準的紅三代,雖然沒有出高級軍官,但也算是很有排麵的那一款。


    家裏也不是沒給他張羅,有部隊女兵,也有軍人子女,條件最差的也是有一份正式工作的城鎮人,可惜,他一個都沒瞧上,不是嫌棄女方過於柔弱,就是嫌棄身高太矮,不然就是長得不好看。


    弄得他媽都在懷疑這個兒子是不是有啥問題,畢竟現在看臉的有,但真的不多,大部分人都更注重是不是會過日子啦,會不會照顧人之類的,外貌要求真沒那麽高。突然有這麽一個奇葩,弄得家裏人都不稀得管了,畢竟說起審美,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


    他坐了近三天的火車,終於到了家鄉,江南的一個小鎮,吳儂軟語,身子柔弱的女子入目皆是,相較於東北的天寒地凍,入目皆白,這裏在冬日時節也還是綠樹茵茵。


    拎著一個軍綠色的旅行袋,筆挺身姿穿著軍裝走在路上,引來的視線不少,軍人,是很多人都崇拜傾心的身份,哪怕是路上的行人,也都給予最高的敬意。


    到了軍區軍屬院大門,守門的士兵對他並不熟悉,也沒有因為他的一身軍裝而放鬆警惕,仔細詢問了身份信息,又跟他的介紹信和軍官證認真比對後,請他做了登記,方才一行軍禮,禮貌放行。


    即使兩三年未歸,但他還是熟門熟路的回了家,家裏現在沒人,他的父母還沒有放假呢,他把旅行袋放在門口地上,站在大門口當衛兵。


    臨近中午,大院兒裏來往走動的人逐漸的多了起來,年輕些的隻是好奇的看兩眼就快步離開,年紀大些的仔細看看,“呦,你是老何家那個小兒子?好像有幾年沒見了,這是調回來了還是?”


    “對,是我,我們今年放假早,部隊允許我們請探親假,我想著也有幾年沒回了,就回來看看,過完年再回部隊。”何誌軍禮貌的回答。


    “挺好,挺好,你們部隊在哪兒啊,怎麽這麽早就放假了?”來人不免好奇。


    “東北,遼省盤縣,那邊冷的早,現在土都凍硬實了,當地的百姓都開始貓冬了,我們也就閑了下來。”


    “呦,那邊冬天都不幹活兒啊?每年是不是都得凍死幾個人?”一聽說那邊冷的那麽厲害,來人忍不住好奇。


    “嗬嗬,大叔你可真逗,那邊雖說冷,但是家裏有炕,點了火屋裏可暖和了,比咱這邊冬天好過的多,就是外麵冷,但跟咱這兒也不是一個冷法,要不是我想家了,我寧可在那兒過冬,屋裏可舒坦呢。”何誌軍好脾氣的解釋。


    “哦,這樣啊,那老百姓可享福了,隻種一茬的地,一冬天都在家閑著,不像我們這邊,一年四季土地不閑著,可辛苦的嘞。”那人忍不住感歎。


    打過了招呼,來人看了下手腕上的手表,“你家大概再有個十幾分鍾就能回來人了,我先回家吃飯,還得再睡個午覺,就先不陪你聊了,等有空兒,來我家玩兒,咱兩家正好是鄰居,常走動哈。”說完人就離開了。


    何誌軍看著人進了隔壁院子才將目光收了回來,安靜的門口等著。


    那人還真沒說錯,沒一會兒他媽崔紅茹就先回家了,遠遠的看到自家門外站著一個穿軍裝的人還以為是部隊來人找自家丈夫的呢,直到走近,看見人臉,才反應過來是自家小兒子。


    連忙跑了幾步到了何誌軍身前,看著比幾年前更顯健壯的兒子,忍不住聲音有些哽咽:“小軍啊,你回來咋不提前發個電報啥的通知下家裏,要知道你今天回來,我高低得請假在家做好吃的等你回來。”


    邊說著邊掏出鑰匙把大門打開,回頭想要牽兒子,但看到已經高出自己一頭的孩子,還是收回了手,轉而拍了拍他的胳膊:“楞啥呢,快進來,才幾年沒回來,咋的都生份了?”


    和誌軍笑著彎身拎起地上的旅行包,跟在媽媽的身後進了家門,院子裏除了增加了一套藤編的桌椅外也沒啥大的變化,水泥地麵被清掃的幹淨,院子正中間的晾衣杆子從以前的木質的變成了鐵的,被兩個大釘子釘在地麵上,看著都結實。


    屋裏的陳設沒啥變化,多年如舊,把旅行包放在靠門口的地上,跟著媽媽換了拖鞋,就被自家媽媽給壓坐在沙發上,沙發是實木的,冷不丁墩下去,屁股有些生疼,哎!這沉沉的母愛啊~。


    “你坐著歇歇,啥時候到家的,就一直在門外站著?你說你是不是傻,知道家裏沒人不知道去門崗那邊給我單位打個電話?哪怕沒帶錢也能記在咱家賬上啊,咋就這麽不知變通呢……”崔紅茹嘴上絮絮叨叨,手上也沒聽,把兒子按坐下來就係上圍裙去廚房忙著做飯了。


    何誌軍坐了一會兒,起身走到廚房門口,斜倚著門框看著媽媽在廚房裏忙碌,眼神裏透出一絲溫軟:“媽,我回來也沒多久,在門口站站也不累,還恰好碰到鄰居家的大叔,跟他聊了會兒,他說最多十來分鍾家裏就能回來人了,我也就沒折騰。”


    “對了,你咋這個時候回來呢?你們建設兵團正常不是連過年都不放假的麽,這回回來能呆多久?能在家過年不?”


    “我們部隊已經遷到了東北遼省,那邊冬天冷,十一月就開始下雪了,到了十二月底,土地都凍硬實了,刨不動,我們今年建設進度完成的不錯,就給願意回家探親的放了假,我這不是想你了嘛,一放假就回來了,我準備過完正月十五就回去,這麽一算,能在家待上一個半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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