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4


    在人體細胞組織中,當一火星飛濺到人體某處時,威脅和損害到的,僅僅是數以千億計細胞成員中的極少數幾個成員。按比例連億分之一尚遠遠不到,但即或是一兩個細胞成員的災難,瞬間將引起全體成員自發形成趨利避害的共識與抉擇。細胞組織的高效低耗,為我們提供了科學樣板(另有章節詳述,此略)。


    一個家庭仰或一個企業,一部分成員處於朝不保夕,掙紮在水深火熱之中,一部分成員麵對潛在危機卻夢不知天地。如此的信息反應遲鈍,在動物細胞組織中可謂腦癱或心血管堵塞。敗絮其內,久之哪能不垮於劇烈內鬥、內耗?


    家庭成員貴在相互取長補短,各盡所能地充分發揮彼此的長處。尤其麵對重大事宜當各盡所能,避免胡攪蠻纏。


    在經營化工廠期間,一個掌握著“四證齊全”和數十噸緊控物資的掌門人,稍微動點歪心思,就可輕而易舉獲得滾滾財源。緊控物資的合法批價,僅為黑市價的四分之一左右。那些材料是以噸為單位進行采購的,動輒就需要積壓十萬元、數十萬元的流動資金。即或“四證齊全”,隻要一旦缺乏,把你幾萬元的資金,隻能到黑市上去買高價材料來應急。


    本人始終未曾倒賣緊控物資,職業操守是一個因素,更關鍵的是,所倒賣出去的材料,若一旦釀成大的安全事故,自己可能蹲班房是一回事,還要牽連一大批人。此外,就算一帆風順,可長此以往定然數額龐大,常在河邊走哪有不失足?因而這種不義之財,即或是自己窮到討口要飯也不會染指。


    當別人拿著“白紙條”來借緊控物資時,自己突然意識到,化工廠賴以生存的基礎,就是那數十噸的緊控材料。扞衛化工廠的命根子,是自己身為第一負責人的職責所在。但經營企業的另一主要職責,是理順內外的人際關係。俗語“十個說客不低一個奪客”,一邊是命根子要保,另一邊是人際關係不可廢。左邊是岩右邊是坎,中間唯有一條看破不說破的鋼絲繩可走。也就是向對方發出適可而止的警告,大家心知肚明,各自把握分寸就萬事大吉。


    在特定情況下,看破不說破,所傳遞出的信號是:我很樂意往來,但我有我原則和不可逾越底線。若一旦說破就顯得自己口無遮攔、詆毀他人智商、不值得交往。做夢都想不到,曉暉帶著一群員工攪局,鬧得路人盡知,令開“白紙條”和借材料的人聲譽遭受毀滅性一擊,不形成難解的死結才怪。這些道理,料想曉暉可能永遠都會想不明白。


    又如當本人忽然警覺,方林繞開財務製度跡象明顯,而且可能正伺機而動,但仍不能百分之百肯定。因為方林尚有可用之處,還沒到凝人不用的地步,最好攻心為上——既要抓他現行又要避免代價過高。對方林而言,最佳機會就是本人不在,讓他自以為是地到庫房去碰個暈頭轉向。同時,也正好進一步觀察庫管的職業操守等。


    托曉暉及早向庫管打招呼,可她僅僅是對庫管的家屬(第三者)說一聲,在接下來的近兩個小時中,卻對近在咫尺的庫管不予當麵核實。這種草率行為,使方林僥幸得逞,化工廠因此而被迫停產。


    遺留在墎州租房內的那些東西,撇開價值不大的技術資料等不說,僅書籍等將後大有用處的物資,預計是曉暉兩年的工資都不一定能夠置辦的。這些財產的何去何從,同樣沒能讓曉暉提出哪怕一句話的看法。運回老家來吧,房租加運費預計不下三千元。不要了吧,價值少說也是三千元的兩三倍。


    雖說現在是無債一身輕,然短期資金可謂赤貧,三千元的壓力實屬非同小可。嶽父母倒是極力想獲得那些東西,但鑒於他們的所作所為,那些東西就算送給房東,也不可能拿給他們。


    算了吧,反正輸的“從牛頭都剝到牛尾了”,還有什麽是值得自己所提不起放不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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