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3


    從江東回來,身上僅剩幾十元錢,個人生活、零用轉眼將無以為繼。恢複原業務,不僅必須確保投寄多多益善的宣傳資料,而且還必須迅速派人完成交換技術資料並立即分批次出刊新一期《特技小刊》的宣傳資料(若一次性足額印刷,流動資金肯定將嚴重不足)。否則,自必出現營收脫節的空白時間段而浪費人力財力。此外,還涉及諸多手續完善及其洽談會商等業務活動,均需要相應業務經費的開支。應該說,充分利用所剩宣傳資料和技術資料,迅速實現營收,僅僅是恢複輸出技術業務的第一步。


    隻有新的一期《特技小刊》全部投放市場並換回收益,方算真正恢複業務,也才能聚集相應樂觀的流動資金。這個周期需要多長時間,取決於匯款單所積累的資金額度。按郵局以前規矩,匯款單滿三個月沒人收取即行退回,三個月的匯款單積累金額大體兩三千元。這等金額的流動資,雖說奠定了牢不可破的基礎,卻少不得精打細算周密計劃,才能確保環環相扣周而複始。


    本來早已計劃好,待取出匯款單之際,將召集化工廠全體成員,參與一個化工廠再啟動的簡單動員會,給大家描繪出從技術輸出到豬飼料添加劑,從勞務輸出到化工產品複產,從環己六醇磷酸酯到食用菌等,一班人馬多業並舉的宏偉藍圖。同時,擺明當前所麵臨的客觀實際,寄望大家看準前途、樹立信心、團結一致、攻堅克難,為互利共贏的遠大目標而不懈拚搏。然後當眾將所積累的匯款單拿給財會——給大家一劑強心針,讓財會登記造冊並公布匯款單總金額。繼之,由本人強調:匯款單金額雖少,但足以撬動數以萬計營業收入的第一步,將足以保障隨之而來多業並舉的全麵啟動。


    為確保所以發展目標的順利實現,第一二個月隻能給大家發放生活費,第三或四月才能補齊大家的所有工資。因此,在化工廠本財年,也就是本次重啟開始的今天算起,第一季度內,本著自願原則參與重啟工作,凡參與其中的成員,頭兩個月內除發放一定生活費外,無力提供任何借支。如今,化豬油的錢沒了,本人自必成為第一個向財會借支者。這個頭一開,不僅給管理增加難度,而且可能無限削弱初期的流動資金。


    孩子曾經長期高燒不退,多半一是選擇花錢最少的醫生,二是時間緊疏於防護等原因所致。其中,用藥不當的可能性最大。在本人帶著孩子去拿藥時,看見其它藥粒都是當場研磨成粉,而有一小瓶藥粉是提前研磨所預備好的。分包時都會小心翼翼從小瓶中攝取適量白色藥粉,劑量大致就是常用激素藥1粒的量。這,使得庶盶進一步增加了對用藥不當的疑慮。


    嶽父母對教育孩子,嚴重缺乏基本常識。若將孩子長期留在嶽父母身邊,必將誤忌一代人甚至幾代人。待業務稍事恢複後,隻能是自己在哪,孩子就必須在哪。


    在從老家尚未來墎州之前,曉暉故意讓自己閱讀一封即將寄出的家信,其中有這樣一段表述:“庶盶家裏又窮又沒人才,但事已至此,女兒也隻能勉為其難。”太過明顯的故弄虛懸,言外之意就是想傳遞出自家庭條件好眼光高之意。那時,本人已經到過曉暉家一次。雖說時間短暫,卻能夠一眼看出,她父母別無他長,也就是勤勞肯做,包產田地中完全是平常農作物,除零星幾小塊蜜桔圓外還有一些桑樹,若論家庭收入,撇開物價因素,與本人當年在家務農的收入相差無幾。


    如果沒有任何外援的話,一年淨收入不會超過一千元錢。要是本人一直在家務農,料必三開間一樓一底的房子,大概五六年時間足矣。因此,嶽父母家的經濟條件,是再普通不過了,其他潛力都不值一提。自己與曉暉最終能夠走在一起,盡管由係列諸多偶然因素促成,但一切都沒有脫離曉暉自己的高度自願前提,不存在任何的強求因素,‘勉為其難’的說法與事實風馬牛不相及。


    本人早已形成對人對事也包括對自己的係列評判標準,不可能僅憑他人毫無根據的一兩句話,就平白無故的改變對人對事對自己的係列評判。不就是想滿足一點自尊心嘛,但用劣質麵紗將自己偽裝起來,偏離以誠相待軌道,肯定不會取得預期效果。庶盶隨意將曉暉家書放到一邊:“現在沒時間,以後再找時間細看!”


    剛到墎州之初,嶽父母時常不忘提醒庶盶“你們家裏窮的連房子都是由你大姐幫忙才修起來的”,言下之意就是,你拿什麽讓我們看得起你?與曉暉如出一轍,以麵紗示人的痕跡太過明顯,大有就欺負你有眼無珠的意味。


    14.04


    在墎州起家之後,嶽父母對待自己的態度突然大轉,每次吃麵條時,一大家人就本人一個人碗中多出一兩個雞蛋來,不吃還不行。說實話,那些個雞蛋的滋味,一點都不美好。至於往嶽父母家裏貼錢,與碗裏多出的雞蛋等態度並沒有直接的關係,而是出於身為兒女對父母的尊敬和責任。


    從江東回來之後,嶽父母的態度又回到數年前剛到墎州之初時一模一樣。短短兩天中,庶盶多次聽到諸如“你爸找不到錢,就靠你媽養活一家人了。”等不切實際的話語。如此高頻率反複強調,似乎就是怕沒讓庶盶留下刻骨銘心的記憶。此外,還不止一次在庶盶麵前提及“城裏還有你們碼滿幾間房子的東西”,似乎那些東西早已就是他們的囊中之物了。


    嶽父母平常言語不多,嶽父語言相對更少。一年四季,很少看見他們在家裏停停穩穩休息幾十分鍾,家裏任何時候都有做不完的事。家裏每天需用三四挑飲用水,必須到近五百米處的水井去挑回。庶盶剛幫著跳水時,上坡下坎的,每挑一兩趟就吃不消,每次都是咬緊牙關,才能連續挑滿一缸,再放上滿滿一挑,共計七挑水,估計平均需要兩個來小時。此後,隻要庶盶在家,跳水的事完全是包幹了。


    在嶽父母家裏,始終存在一個最不好潛在習慣:凡事你別染指,隻要你主動做上一兩次,此後就算是你故意躲避,但別人比你還會躲,隻要你看不慣,最終還是得由你去做。任憑你做的再多,沒人說你一個好字;任憑你遊手好閑,沒人說你一個差字。這裏邊就隱藏著一種心態:本身是不情願多做事的,如果公開讚賞多做事的人,自己也隻能去多做一些實事了。所以,任憑你做再多,反正我就是沒看見、沒感覺,有人做我理所當然是能清閑一會是一會。


    幸好嶽父母家恰巧能夠各幹其事,要是有成年兄弟可比肩的,隻怕早就是“一個和尚挑水吃,兩個和尚抬水吃,三個和尚沒水吃。”這是專業製造隻顧自己不顧別人和偷奸耍滑的大本營。一個連假裝關心一下他人的麵紗都可以不要——地地道道隻顧自己不顧他人的家庭,所培育出來的人,怎麽能夠與他人相互作用?又怎麽能夠在社會大家庭中自立自強?


    與此相反,庶盶骨子裏所固有的家庭傳統觀念,就是要徹底摒棄隻顧自己不顧他人的糊塗言行。就衝著這一點,小睿如果在這種環境中耳濡目染長大,十之八九將成為庶盶祖先眼中的敗類。所謂有因必有果,你不能主動兼顧他人的想法和利益,誰會主動兼顧你的想法和利益?你不能真誠容納別人,誰會容納你?


    曉暉曾經多次體現出,以損害自己丈夫的聲譽為手段,達到提升自己影響力的目的。無獨有偶,嶽父母也大同小異地“你爸找不到錢,就靠你媽養活一家人了。”若說曉暉兩個月來養活一家人,雖說也不完全切合實際,但至少還與實際勉強靠譜。若事實果真發展到靠曉暉養活一家人的地步,嶽父母的話又將怎麽說?


    從嚴格意義上來講,即或到了真正長期靠曉暉養活一家人的地步,也應該是曉暉先有發言權,然後才有嶽父母的發言權。如今是曉暉尚沒有抱怨,反倒是嶽父母一而再地給牙牙學語的小睿灌輸這些是是而非了。


    這種完全脫離實際的言論還念念不忘了,主觀上刻意抬高和貶低的意圖十分明顯。說白了,本質上就是在寥寥無幾的家庭成員中拉小圈子、搶山頭、搞內鬥的一慣言行。本來,對這種言行的危害性稍加說明,就能夠明智地加以避免。可是,嶽父母及曉暉,他們滿以為將一個被公認為有本事、有影響力的人踐踏到一文不值,就能夠體現出自己更有本事更有影響力。其指導思想離不開所謂一物降一物,當然隻能以神仙自居,時時刻刻需要高人一等的優越感,最終隻能選擇抬頭仰望和低頭俯視的兩個極端。至於一貫的平等待人,早已被他們徹底拋棄。


    這種脫離實際的指導思想,對自家門外的人和事,盡皆滿目陌生,所有專長隻會內鬥一招,故而也隻能依靠內鬥向外人抖抖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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