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1


    自暈懂踏上創業的道路以來,庶盶時刻不忘練就凡事三思而後行、寧可放緩不可冒進的習慣。一踏上這打工的第一程,凡事都得搶先,搶先買票、搶先上車、搶先下車、搶先衝鋒、搶先站位。這一切,都與自己的人生修養規劃大相徑庭。


    對於此行的目的地,以及相應信息,庶盶一概不知。經過數日的聞聲而動,終於抵達目的地。在即將下車之前,庶盶發現:相約一同出發的一大群人,隻是大致範圍相同,而具體落腳點卻各不相同。跳下巴士車,抬頭見有六七人之多,相對是此行中人數最多的分支。腳下是一條嶄新的水泥大道,寬度差不多是背後國道的兩倍。


    庶盶極力搜索記憶中所見過的道路,實在想不出還有哪條道路比眼前這大道更氣派、闊綽、豪華,料想這條道的另一頭,肯定是聞名遐邇的大千世界。大道兩邊是蛙聲起伏的稻田,還有嘩嘩作響的流水,既看不見農家住戶,又不見一個人影。道路上沒有往來行人,偶爾駛過一輛集裝箱車或者一輛摩托車,隨即卷起一陣風塵。沒走多遠,水泥大道沒了,取而代之的是泥土小道。回頭望望水泥大道,總長最多不過千米,不倫不類,說沒就沒了,這背後到底隱藏的是啥文章?不經意間,前方出現樓房等建築,同路的有人指著建築群說:“就是那裏,快到了!”前麵離建築群大約兩三百米,後麵離水泥路約莫五六百米,整個道路離國道大概不到兩公裏。


    一排六層高的大型建築,迎麵擋住了大部分的視線。進入建築群的路麵全鋪上硬化水泥,隻是路麵相對較為狹窄,有的路段大概四米寬。聽同路人介紹說,這就是蠔田村工業區。進入工業區,空氣中彌漫著菠蘿和香蕉的氣息。順著道路前行,在大型建築物的地段,擠滿了水果、服裝、飲食等攤位。


    蠔田村工業區坐落在一座大山腳下,一麵緊靠大山,三麵朝向高低起伏的淺丘。工業區沿著道路兩邊,呈一字型排開,總長大致四五百米。沿山腳的一邊是真正意義上的工業區,道路的另一邊多為各廠宿舍區。道路的一頭通向蠔田村委及村民集中住宅區,離工業區最近距離大概三四百米,道路的另一頭連接國道。工業區的正對麵,是一所嶄新的學校,叫做蠔田實驗小學。


    單從占地麵積看,蠔田工業區似乎不及大壩村辦企業的規模,然大壩村企業比較分散,到底誰的規模更大就不得而知。與大壩企業具有明顯不同的是,這裏的招工廣告隨處可見,就連〈長期大量招收女工〉的廣告都屢見不鮮。


    如此高調招工,這要在內地,不擠爆大門——成天鬧得人心惶惶,才叫咄咄怪事。一經詢問,該工業區一家外資電子廠,天天都在招收女工,有時一天還超過百人。庶盶深感難以置信,進一步問道:“這個廠是不是招收的多,離廠也多啊?”“才不是呢!這個廠建成投產不到一年,現有員工六百多人,每天三班倒地加班加點都無濟於事。廠裏員工每介紹一名親友進廠還獎勵50元介紹費,若能批量組織進廠,按人可立即領取兩百元的組織介紹費。”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這樣的招工代價,這樣的擴張速度堪稱神來之筆,若非親眼目睹,誰會相信這天方夜譚?


    13.02


    是什麽原因令這家b國外資電子廠,以這樣的速度擴張?產品又將何去何從?一時之間感覺越想越頭悶,這是一個很複雜的問題,似乎必須花費一定時間和精力才能裏出個頭緒來。


    圍繞大型建築的建築群,各個樓層陽台都掛滿換洗服裝,估計這大型建築無疑就是這家外資電子廠的主要宿舍,每層樓口還有固定保安,對進出人員進行認真盤查,這種嚴格的保安措施,在一般企業中是未曾見過的。乍看安保力量配置十分誇張,細想作為一個以女工為主的企業,隻有徹底杜絕人身安全隱患,才能有效發展生產,實屬妥善之策。


    剛剛還鮮有行人的宿舍區周圍,突然間人潮洶湧,成為人山人海的世界。拜讀過不少文人墨客描寫大海潮起潮落的氣勢,沒想到這來到大海邊的人,下班上班完全就同大海漲潮落潮一樣,正所謂隨鄉入俗吧!


    員工們從宿舍拿來碗筷,爭分奪秒地加入到長龍之中,依次等待著打飯菜。是了,這麽多的碗筷,若集中放在飯堂,那是多麽恢弘壯觀的場景啊?不經意間,身邊已經圍攏一群人在噓寒問暖,了解相關家人、親友的情況。其中,幾個曉暉的親友是庶盶所認識的,不知他們何時已經先行來到這裏進廠打工,他鄉見親友分外情濃。


    曉暉很快辦理完招工手續,立刻正式上班。大家告訴庶盶,男孩子進廠並非特別容易,需要安心等待,一有機會便立即告知。據悉,這裏進廠普遍包吃包住,報酬懸殊較大,熟手兩百上下一個月,運氣好被提為搞管理,有五六百甚至數千元一月的。曉暉滿三個月大約每月180元的底薪,另有一些獎金、加班費什麽的,預計月均兩百多元,這比內地企業的報酬甚至要高出將近一倍。


    對於留在這裏進廠打工,庶盶並不怎麽熱衷。一來這工作好不好找是一回事;二來這報酬對自己而言是毫無吸引力;三則能否發揮自身專長更是不得而知。然而,從曉暉及其親友的言談舉止來看,都是希望自己在這裏打工。料想,凡來這裏的人,轉身回家者大概是聞所未聞。再說了,即便要轉身返回,曉暉在這裏不僅得添置生活必須品,發工資前還得零用,這返程的費用是想都別想的事。嗨,誰讓自己連這些簡單問題都沒有考慮清楚,就匆忙趕來呢?所謂既來之則安之,也隻能是出門由路了,最好是掙夠路費再說返回的事。按親友們的建議,自己就先到四處各工業區走走,一來看看能否找個工作,二來也了解了解這裏的風土人情。


    這裏擺攤設店的幾乎都是當地人,庶盶牢牢記住親友們的提醒:您好要說“雷吼”請問要說“錢悶”,向人道謝要說“多傑”或“勿怪”。可是,接下來人家說些什麽,自己一點都聽不懂,語言不通,純粹就是一個聾子和啞巴。工業區還真的是眾多,絕大多數的行政村都有工業區,有的工業區比蠔田工業區還要大很多。張貼長期大量招收女工的廣告甚多,細看幾乎都是電子廠。招收男工的廣告相對較少,即或有也都已經過期失效。所有工業區的保安們,似乎都是高高在上的樣子,使人難免不是望而生畏。


    遇上幾個大概二十來歲的小夥子,將背包、被蓋放在一棟大型建築的台階上,無憂無慮的在聊著天。所用語言容易聽懂,估計是內地前來找工作的。庶盶上前問道:“哥們幾個,也是來找工作的吧?”其中一位很健談,交談十分投機。對方一行人在這裏沒有親友,已經四五天沒有找到工作,晚上就在此席地而宿。不過,他們似乎毫不擔心找不到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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