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對於這些四處傳播、毫無根據的‘流言蜚語’,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然而此刻……”姬仇那雙深邃的眸子裏流露出一抹深深的失望之色,他緩緩地開口說道:“我信了。”這三個字仿佛重若千鈞,從他口中吐出時帶著無盡的沉重與無奈。


    “你竟然已經糊塗昏聵到如此地步了!她可是你的阿姐啊!”姬仇怒不可遏地吼道,聲音在空氣中回蕩。


    “而你,身為即將登上大位、統領一國的君主,整個天下都在注視著你的一舉一動!你的一言一行代表著國家的形象和尊嚴!”姬仇繼續斥責著褒洪德,希望能將他從迷失的道路上拉回來。


    姬仇心中的怒火如火山一般噴湧而出,他再也無法抑製自己的情緒,大聲喊道:“回想從前,你對我的各種態度和做法,原來並不全都是虛假的偽裝!”


    褒洪德靜靜地站在那裏,右手掌輕輕揉了揉紅腫的臉頰,麵無表情地回應道:“這很正常。任何膽敢覬覦我阿姐的人,我都會毫不猶豫地將其視為仇敵。”


    聽到這話,姬仇不禁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愕。他萬萬沒有想到褒洪德竟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一時間氣得渾身發抖。他高高舉起手掌,作勢要向褒洪德打去,但最終卻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無力地垂了下來。姬仇整個人顯得無比頹廢,有氣無力地喃喃自語道:“那麽,你有沒有想過後世之人將會如何評價這件事?那位遠在鎬京的周天子又會怎樣看待你的所作所為呢?”


    此時此刻,姬仇實在難以理解褒洪德為何會做出如此荒唐之舉。難道他真的不清楚這樣做所帶來的嚴重後果嗎?還是說他被某種執念蒙蔽了雙眼,以至於完全不顧及家族的聲譽和國家的利益?姬仇望著褒洪德那張固執己見的臉,心中充滿了疑惑和憂慮。


    “你能承受世人的指責,可褒姒她能夠承受得了嗎?”姬仇緊緊地盯著褒洪德,眼中閃爍著失望與不甘。


    褒洪德微微一怔,但很快便恢複了鎮定。


    姬仇繼續追問道:“那你又是否知道,你若一意孤行,將會引發天子怎樣的怒火?你一人固然可以承受,但是整個褒國都能夠承擔得起這後果嗎?”


    褒洪德緩緩地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他何嚐不知道此事關係重大,但內心深處的執念卻讓他難以放棄。


    此時,褒洪德似乎不願再繼續糾纏於這個問題,他突然話鋒一轉:“晉王啊,如今再說這些又有何用呢?我相信此刻的你,定然不會被這些瑣事擾亂心神。”


    姬仇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內心洶湧的情緒,然後說道:“你對於眼下之事究竟是如何看待的?據我對姬宮涅的了解,他絕非那種會為了博得美人一笑,而不惜覆滅整個大周江山的愚笨之人。”


    褒洪德聞言,嘴角泛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他心中暗自思忖道:“姬仇啊姬仇,想不到在這一點上你竟然看走眼了。這位所謂的天子,在曆史長河之中可不就是如此昏聵無能、愚蠢至極麽。”然而,表麵上他隻是敷衍地應道:“也許吧……”


    聽到褒洪德這般模棱兩可的回答,姬仇不禁皺起眉頭,厲聲道:“褒洪德!”他從未想過,曾經與自己誌同道合的好友,如今竟會變得如此冷漠和隨意。這種陌生感讓姬仇感到無比心寒。


    “洪德,你究竟心裏是如何盤算的?又打算采取怎樣的行動呢?”姬仇緊緊地盯著褒洪德,那原本充滿失望的眼眸深處,卻隱隱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期盼之色。他多麽希望褒洪德能夠給出一個足以令他不至於徹底對其感到絕望的後招啊!


    姬仇深吸一口氣,緩聲道:“你不妨直言相告於我。至少在我的心目中,暫且撇開其他種種因素不談,你始終都是我的兄弟。”說到此處,他的聲音略微低沉下來,但其中蘊含著的真摯情感卻是愈發明顯,“隻要條件允許,我定會竭盡全力去幫你,當然,前提是不能損害到我們晉國的根本利益。”


    褒洪德聞言,不禁有些發怔地望向姬仇,顯然未曾料到對方竟會說出如此一番肺腑之言來。一時間,他心潮澎湃,感慨萬千。麵前這個被自己由衷欽佩之人,此時此刻正用這般誠懇的態度與自己交流,這讓褒洪德內心深處的某根弦被悄然撥動。


    沉默片刻之後,褒洪德終於還是緩緩開口道:“後世之君,若僅有一人具備卓越之才,又怎會落得個三家分晉的下場呢……”然而,話剛出口,他便意識到這句話似乎顯得有些突兀和莫名奇妙,於是趕忙補充解釋道:“呃……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深意,隻是一時有感而發罷了。”說完,他輕輕地搖了搖頭,似是想要將剛才的思緒從腦海中甩掉一般。


    隨後,褒洪德重新定了定神,麵色凝重地切入正題說道:“晉王,實不相瞞,我如今已心生叛意,欲行謀反之事。”


    姬仇的瞳孔猛然間劇烈收縮,仿佛聽見了什麽可怕的言論,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褒洪德竟然會如此口出狂言,說出這般大逆不道、嚴重違背周禮的話語!這簡直就是對傳統禮教和道德規範的公然挑釁!


    姬仇的聲音不自覺地壓低下來,他那原本銳利的眼神此刻死死地盯著褒洪德那張毫無玩笑之意的麵龐,一字一句地說道:“洪德,說話可要懂得分寸啊!”同時,他的目光還微微瞥向門外,似乎在用這種方式暗示著褒洪德,他們所處的環境並不安全,稍有不慎就可能招來殺身之禍。


    然而,麵對姬仇的警告,褒洪德不僅沒有絲毫收斂,反而微微冷笑一聲,然後緩緩地搖了搖頭。緊接著,他抬起右手掌,輕輕打了一個清脆而響亮的響指。


    就在這一刻,令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隻見褒洪德所在的房間裏,突然湧起一股極其恐怖的力量。這股力量如同一頭凶猛的巨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充斥著整個房間。姬仇隻感覺到周圍的空氣在一瞬間變得冰冷無比,仿佛自己突然間置身於一處深不見底的寒潭之中。


    更糟糕的是,他感覺有一隻巨大而可怕的惡蛟正緊緊地纏繞住自己的身體,讓他幾乎無法呼吸。那種強烈的窒息感和刺骨的寒冷穿透了他的全身,令他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三品……”姬仇滿臉驚愕,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他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聲音輕微得仿佛隻有自己能夠聽見。


    褒洪德站在那裏,原本低垂的手指突然抬起,隻見他的雙眼之中,一對豎著的瞳孔緩緩湧現出來,取代了原先的褐色瞳孔。這對豎瞳閃爍著冰冷的寒芒,令人不寒而栗。


    “晉王大可放心直言,此房間已被三品文士獨有的術法所遮掩,外界之人所能看到的,僅僅隻是再尋常不過的表象罷了。”褒洪德的語氣平靜如水,但其中卻蘊含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自信。


    話鋒一轉,褒洪德似乎想起了什麽,又接著說道:“當然,如果有一品或者二品的文士親自出手,那麽這種程度的術法自然就形同虛設了。不過依我之見,當今的周天子恐怕還沒有那個能耐驅使這樣級別的文人。”


    姬仇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內心洶湧澎湃的驚訝情緒稍稍平複下來。他皺起眉頭,滿懷疑惑地追問道:“可是,這才短短數年未見,洪德你的修為怎會提升如此之多,竟然比之前高出了這麽大一截?”


    褒洪德微微一笑,嘴角揚起一抹神秘的弧度:“這個嘛,就算作是晉王您答應給我某個答複的一點小小的報酬吧。”


    姬仇聞言不禁一愣,臉上露出錯愕的神情,緊接著他又急忙開口問道:“答複的報酬?什麽答複?”


    褒洪德並未直接回答,而是彎下腰去,從地上撿起一本散落的書籍。然後,他將這本書籍輕輕地遞給了姬仇。


    姬仇滿心狐疑地接過書籍,目光隨即落在了那已經翻開的書頁之上,仔細查看起上麵所書寫的內容來。


    “鬼穀?”姬仇滿臉狐疑地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從未曾聽聞過有這麽一個地方啊。”


    隻見對麵的褒洪德緩緩地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晉王您無需知曉這個地方,隻要您能給在下一句承諾,我便會將我精心策劃的全部計劃毫無保留地和盤托出。而且,請相信我,最終得到好處和利益的人,必定隻有晉王您以及晉國而已。”


    姬仇微微皺起眉頭,凝視著褒洪德,沉聲道:“就隻是一句話嗎?”接著,他做了個手勢,示意褒洪德繼續往下講。


    褒洪德點了點頭,然後鄭重其事地開口說道:“待日後晉國揮師南下之時,如果能夠劃出一座山供我清修之用,那就再好不過了。當然,這座山所在的位置就在那神秘的鬼穀附近。”


    聽到“清修”二字,姬仇不由得再次皺眉,似乎對此格外關注。畢竟,他可是即將登上王位成為新一任褒王的人物,又怎麽可能理解這種所謂的清修之說呢?從古至今,縱觀天下各國,還從未出現過哪一個頭腦清醒的君王會愚蠢到甘願放棄手中至高無上的權力,跑去荒郊野外的山林之中清心寡欲地修行啊!


    然而,此時的褒洪德卻一臉真誠,目光堅定而認真,絲毫看不出有半點虛假做作之意,他語氣誠懇地補充道:“沒錯,就是清修。如果晉王您答應了我的請求,那麽待到那個時候,整個褒國都將會心甘情願地拱手讓與您。”


    姬仇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喉嚨滾動間,目光不由自主地下移到自己的腹部。然而,就在此時,褒洪德卻突然側身讓開,將視線投向了門口,並以冰冷刺骨的語氣說道:“晉王,您怕是有所誤會了。我剛才所說的前半句話,的確是針對您而言;至於這後半句嘛,則是要講給這位‘老秦王’聽的。”


    姬仇聽到這話,心中猛地一緊,瞬間升起一股警覺之意。他迅速轉身,雙目如電般朝著門口望去。


    刹那間,一道修長的身影映入眼簾。隻見來者乃是一位年輕俊朗的公子哥兒,其身披一件墨綠色的長衫,衣袂飄飄,宛如仙人下凡。其腰間還別著一支精致的竹笛,更增添了幾分儒雅之氣。而那一頭如墨染般的長發則被整齊地束紮起來,顯得幹淨利落。


    “哦?想不到褒公子如此敏銳,居然能夠察覺到本王的到來?”隨著一聲清朗的笑聲響起,那位被稱為‘佑安’的男子大踏步邁入屋內。就在他的身軀完全進入房間的那一刹那,一條猙獰可怖的惡蛟虛影憑空出現,張牙舞爪地盤旋纏繞在他的周身。然而,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佑安’僅僅隻是略微愣了一下,隨即便嘴角微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嗬嗬,真是有趣啊!原本隻當是些微不足道的法術伎倆,沒曾想竟會有如此奇妙之處。”說話間,‘佑安’那雙骨節分明的大手輕輕抬起,看似隨意地拍打著自己肩膀處根本不存在的灰塵。可就是這麽一個簡單至極的動作,那股令人心悸的強大力量卻如同冰雪遇春一般,眨眼間便消散得無影無蹤。


    “倒是褒公子,先前於秦都與本王所說的話語,本來吾還尚且猶豫不決。但現在,眼見既然晉王也是盟友,吾自然明白其中的深意。”


    ‘佑安’看向姬仇,上下打量著對方。


    內心讚歎道:“果然少年英雄,難怪能欺騙過那老東西。”


    “吾答應你了,日後北進吞連,放過褒國上下。當然,褒公子現如今願意拱手相讓,自然最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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