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清晨,原本應該沉浸在寧靜氛圍中的褒府,卻一反常態地變得熱鬧非凡。陽光灑落在朱紅色的大門和高牆之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隻見一位身材魁梧的力士,赤裸著上身,露出古銅色的肌膚以及那如岩石般堅硬的肌肉線條。他雙手緊握著一條粗壯的鐵鏈,鐵鏈的另一端則連接著一輛由老牛拉著的破舊木車。


    而令人矚目的是,這輛牛車上竟然堆滿了一箱箱的金銀財寶!那些箱子或大或小,但無一例外都散發著誘人的光澤。這些財寶被隨意地放置在一起,仿佛它們隻是尋常物品一般。


    更讓人驚歎不已的是,在後方還有一摞摞的托運馬車,每輛馬車上也同樣裝滿了金銀珠寶。力士就這樣毫不費力地拖拽著滿載寶物的車輛緩緩前行,似乎完全不把這些沉重的負擔放在眼裏。


    他邁著堅定有力的步伐,每一步都在地麵上留下深深的腳印。老牛雖然吃力地拉著車,但在力士強大力量的帶動下,依舊能夠緩慢前進。隨行的一眾人士紛紛從馬車上掀開簾子走下車來。


    “天子聘禮到——!”隻聽得那身材魁梧的力士一聲高呼,其聲如洪鍾大呂,瞬間響徹整個褒府,甚至連周圍的空氣都似乎被這長長的尾音所震動。


    此時,天空中紛紛揚揚地飄灑著潔白的雪花,地麵早已積起厚厚的一層。褒府中的侍女和下人們匆匆忙忙地踩著積雪,腳下發出一陣“吱呀吱呀”的聲響。他們一個個身著華服,麵帶喜色,整齊劃一地跟隨著家主褒珦,一同快步邁向府邸的大門。


    門外,一群送禮納吉之人正恭候多時。為首的那位夫子見褒珦出來,連忙微笑著迎上前去,他先是輕輕拍掉自己衣襟上的落雪,然後雙手抱拳,朝著褒珦拱了拱手,高聲說道:“老褒王,恭喜恭喜啊!”


    褒珦見狀,趕忙還禮,臉上帶著謙遜的笑容回應道:“多謝夫子,同喜同喜。”說罷,他的目光便轉向了那些堆積如山、以車馬為計量單位的金銀財寶等聘禮。看著眼前這琳琅滿目的財物,褒珦不禁微微搖了搖頭,心中頗有幾分無奈之感。


    那夫子注意到了褒珦的神情變化,笑著安慰道:“老褒王莫要憂心,此乃天子聖事,乃是天大的榮耀啊。”接著,他又捏著胡須,不住地點頭感歎起來:“今日小老兒有幸能替天子前來送這份聘禮,也算是此生無憾啦!”


    隻見這位正說著話的夫子,他的目光看似不經意地朝著自己身後那一群人掃去,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絲疑惑之色。隨後,他將視線定格在了站在一旁的褒珦身上,開口詢問道:“這就奇了怪了,為何我遲遲沒有見到那位即將走馬上任的褒公子呢?還有那位被選定為準嬪妃的女子,也未曾露麵,不知是何緣故啊?”


    褒珦緩緩地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無奈之色。他心中暗自歎息,自己都不記得究竟解釋過多少次這樣的問題了,但似乎每次都要重複一遍相同的話語。然而,麵對眾人好奇的目光和詢問,他早已習以為常,所以還是耐心地回答道:“我家那小子啊,生性好動,喜歡四處闖蕩。這不,前些日子就自告奮勇地接下了派送請柬這個任務,如今已是奔走於各地之間了。至於我的小女兒嘛……”說到這裏,褒珦稍微停頓了一下,眼神中流露出些許疼惜之意,接著說道:“她可是個待字閨中的姑娘家呀,眼看著就要出嫁出閣了,又怎能像男子一般隨意拋頭露麵呢?這不合禮數啊!”


    夫子聽後,滿意地點了點頭,表示對褒珦這番話的認可。隨後,他將目光轉向站在一旁身材魁梧的力士身上,上下打量起來。


    “將天子的納采請上來!”伴隨著夫子那威嚴而洪亮的聲音響起,整個場麵瞬間變得莊嚴肅穆起來。隻見那身材魁梧、肌肉虯結的力士,雙手緊緊握住手中粗如兒臂的鐵鏈,如同戰神一般威風凜凜地站在那裏。


    他深吸一口氣,猛然發力,將那沉重無比的鐵鏈狠狠地砸向積雪覆蓋的地麵。隻聽“砰”的一聲巨響,鐵鏈與積雪碰撞之處濺起一片雪花,仿佛一場小型暴風雪驟然降臨。緊接著,力士邁開大步向前踏出,每一步都震得大地微微顫抖,顯示出其無與倫比的力量。


    在眾人驚呼聲中,力士來到了那輛裝飾華麗的牛車前。他毫不費力地伸出粗壯有力的手臂,一把抓住牛車上捆綁貨物的繩索,然後用力一扯。那原本穩穩停放在原地的牛車,就像紙糊的玩具般被輕易地推到了一旁。與此同時,車身上裝載著的無數金銀財寶也隨之傾瀉而下,在雪地中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牛車被推開後,人們才發現原來在它的後麵還擺放著三隻體型巨大的大雁。這些大雁整齊地排列在一起,它們的翅膀和雙腳都被用金絲玉縷精心編織而成的繩網牢牢束縛住,無法動彈分毫。這繩網做工精細,其上的絲線交織成各種複雜的圖案,宛如一件精美的藝術品。然而此刻,這些美麗的繩網卻成為了困住大雁自由的枷鎖。


    隻見那位夫子麵色從容地微微抬手,輕輕地整理起被狂風壓吹得有些散亂的發絲。他那修長的手指靈活而優雅地穿梭於發間,仿佛在彈奏一曲無聲的樂章。隨後,他手掌輕輕一提,將那官袍的下擺穩穩地拎起,邁開大步,徑直朝著那居中擺放的大雁走去。


    走到近前,夫子先是凝視片刻,然後緩聲開口道:“此雁寓意信守不渝之承諾。”說罷,他稍稍側身,伸出右手食指指向左邊的大雁,接著說道:“這隻則代表著至高無上的天子權威。”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最右邊的大雁身上,微笑著解釋道:“而此雁象征著夫妻二人能夠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站在一旁的褒珦聞聽此言,趕忙再次跪地拜謝,口中恭敬地說道:“小王替小女多謝天子隆恩!”


    夫子見狀,急忙快步走上前去,雙手用力將褒珦扶起身來,並笑著繼續說道:“老褒王啊,您難道還不邀請我等進入府內嗎?咱們接下來還有問名之事需要操辦呢。”


    褒珦經夫子這麽一提醒,頓時恍然大悟一般,連拍幾下自己的手掌,麵露歉意地說道:“哎呀呀,瞧我這記性,真是太失禮啦。還望夫子莫要怪罪,請快快移步府內吧。”


    夫子微微頷首,表示並不介意,而後便毫不猶豫地邁開步子,大踏步跨進了褒府的大門。褒珦則帶著一眾下人們緊隨其後,魚貫而入。


    待眾人都進入褒府之後,褒珦轉身對著身後的幾位下人吩咐道:“你們幾個快去將天子送來的聘禮仔細清點一番,務必做到準確無誤,切不可有任何差錯!”那幾位下人齊聲應諾,隨即迅速行動起來。


    吩咐完下人妥善處理那些堆積如山、琳琅滿目的聘禮後,褒珦麵帶微笑地引領著夫子以及他身後的一行人緩緩地朝著莊嚴肅穆的祖廟走去。


    遠遠望去,可以看到祖廟那邊人頭攢動,熱鬧非凡。原來這裏的人顯然早就已經提前獲知了今日之事,隻見姒夫人身著一襲華麗的錦衣華服,儀態萬千地帶領著一眾訓練有素的下人們,早早地便在此處恭敬地等候多時了。


    當褒珦和他所率領的隊伍逐漸走近時,姒夫人輕盈地微微側身,並優雅地欠身向他們行了一個標準的禮儀。她那溫柔婉約的動作猶如春風拂麵一般令人心生愉悅。


    褒珦則神態自若地看了一眼姒夫人,然後輕輕地點了點頭作為回應。緊接著,他毫不猶豫地抬腳邁入了祖廟之中。進入祖廟後,褒珦伸出雙手小心翼翼地捏住了幾支散發著淡淡香氣的香燭,接著用手中的火折子輕輕地將其點燃。隨著火苗跳躍閃爍,香燭散發出的嫋嫋青煙開始在空中彌漫開來。待香燭完全被點燃之後,褒珦極其莊重地將它們穩穩地插入到了前方那個雕刻精美的巨大香爐之中。


    站在一旁的夫子一直靜靜地注視著褒珦完成這些禮數,直到看見褒珦禮香結束,他這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然後微微抬起雙臂,對著眼前那一對栩栩如生、高大威嚴的男女石像畢恭畢敬地行了一個大禮。


    行禮完畢後,夫子轉過頭來,目光投向褒珦說道:“老褒王啊,請您移步前去將令嬡召喚出來吧。此次天子特意派遣了主管祭司事務的少卜大人親自前來,專為天子的嬪妃進行問名之儀呢!”說到此處,夫子臉上情不自禁地流露出興奮與自豪之色,繼續感慨道:“能夠親眼目睹如此盛大隆重的婚禮儀式,實乃我等之榮幸啊!”


    褒珦麵帶微笑,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將目光投向門口,緩聲說道:“此前祭司先祖踏上路途之時,我便已差人告知夫人,請她速速前去傳喚小女過來。在此期間,還望夫子能夠多多包涵。”說完這番話後,褒珦雙手抱拳,向夫子行了一禮。


    夫子同樣微笑著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曉此事。他心中暗自思忖,從褒珦如此恭敬的態度以及周全的安排來看,想必天子暗中所吩咐之事應當不會出現什麽差錯。想到此處,夫子不禁為自己和老褒王暗暗鬆了一口氣。


    沒過多久,隻見姒夫人邁著略顯沉重的步伐緩緩走入祖廟。她的神情看上去頗為凝重,似乎心中正牽掛著某些重要的事情。進入祖廟之後,姒夫人先是朝著夫子深深欠身行禮,柔聲說道:“夫子,妾身這廂有禮了。”


    夫子見狀,連忙微笑著擺了擺手,示意姒夫人不必多禮,並開口安慰道:“夫人莫要如此客氣,快快起身吧。”


    而褒珦眼見姒夫人身後並未有褒姒的倩影出現,他那原本舒展的眉頭不禁微微皺起。隻見姒夫人輕移蓮步,緩緩湊近褒珦身旁,而後將朱唇貼近其耳畔,壓低聲音輕聲低語道:“夫君啊,咱家這妮子仍舊執拗得很呢,說什麽都不肯前去麵見那天子派來的人呐。”


    聽聞此言,褒珦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凝重起來,他雙眉緊蹙,眼中閃過一絲惱怒之色,沉聲道:“真是胡鬧!這門親事早在兩個月前便已定下,如今洪德離家都已然過去了半個多月,可她怎地還是這般任性妄為?想當初洪德離開之後,她就效仿起洪德之前的行徑,整日把自己關在房裏,死活都不願出來走動。”


    說到此處,褒珦心中暗自思忖一番,卻也意識到此事的根源或許與自己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想到這裏,他那滿腔的怒火竟漸漸平息下來,最終化作了一聲無奈的長歎。


    褒珦有些為難的看向那夫子,一時不知道該如何的解釋了。


    然而,那位夫子目光如炬,輕而易舉地便洞察到了褒珦臉上所流露出的為難之色。這位夫子久經世事,為人處世之道早已爐火純青,對於這種情況自然心知肚明。實際上,此次天子特意派遣他前來,其中有一項小小的任務便是要處理好這類之事。畢竟,以夫子多年的閱曆和經驗來看,他深知像褒珦這樣麵露難色之人,背後往往隱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苦衷或者複雜的原因。而他所要做的,就是憑借自己的智慧與手段,巧妙地化解這些難題,從而圓滿完成天子交予的使命。


    “你們出去。”夫子對著後方的一眾跟隨者揮了揮衣袖。


    褒珦明白對方意味,頷首的對著那些下人同樣命令他們離開,伴隨稀稀拉拉的人員離開,整個祖廟中隻有褒珦夫婦和那個夫子。


    “老褒王,怎麽了,出了問題?”夫子詢問的開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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