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世界都靜謐,迎接這大雪紛飛。


    黑色的邁巴赫在高架橋上疾馳,像一頭獵豹,破開風雪,快的隻剩一抹殘影。


    “gene先生,我們之前跟丟了。”


    祁書言煩躁的扔掉藍牙耳機,將車停在路邊,再次撥通宴妮的電話。


    冰冷的機械女聲提示他,關機。


    比這大雪還冰冷。


    今年海城的初雪,是場大雪。


    下午兩點,他們約好一起去山上的卿安寺,求一段善緣,善始善終。


    祁書言戴佛珠,他雖不仁慈,但信的。


    手機響了一聲,他立馬解鎖查看,是宴妮新發來的一條微信。


    【祁書言,我們分手了。】


    宣判結局。


    沒留任何餘地。


    他又給她打了電話,關機。


    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沒有宴妮,沒有她半點影子。


    派在她身邊的人早就跟丟了,隻知道祁嘉寒找過她,江瑩枝也找過她。


    他有想過後果,江瑩枝會讓她別再招惹祁嘉寒,隻是沒想到她會離開,會要和自己分手。


    他壓下心口的疼痛,給她發去消息。


    【妮妮回來。】


    消息發不出去,後麵出現個猙獰的,紅色感歎號。


    他又給手下的人發去消息。


    【查她是不是回加州了,海城也繼續找,掘地三尺也給我找出來。】


    祁書言忽然有些精疲力盡,倒在座椅裏,望著飄零的雪花失神。


    妮妮說,一起看過初雪的戀人會永遠在一起。


    今年沒看成,還有明年,他們還有很多很多個明年。


    他一定會找到她。


    如果沒有得到過她,祁書言可能不會這麽痛,可他得到了,和她牽手接吻像普通情侶一樣約會,他得到過她的感情,怎麽可能放下。


    怎麽可能甘心放得下。


    祁書言在車裏坐了很久,最後獨自開車上山,萬一,宴妮去了呢。


    大雪,在山上變成了暴雪。


    積雪,道路結冰,車子開不上去了。


    祁書言拿了把傘,下車,開始步行。


    盤山的公路上,無車,無人。


    他穿黑衣行走於皚皚白雪之間。


    黑西裝,黑大衣,撐黑傘,是白雪裏的剪影,是最孤獨的朝聖者。


    咚——


    梵鍾聲為他指引,讓他在暴雪裏尋到卿安。


    沒有香客,沒有宴妮,隻剩紅牆青瓦,和漫天的風雪。


    “施主,所求為何?”


    “求平安,求一善始善終。”


    她不在,便由他求她平安,求他們的善始善終。


    祁書言領了香燭,一個個燃,一支支點,一步步叩拜。


    燭燈熄,香火滅,硬求的羈絆和姻緣,終難圓滿。


    雪太大了,落了他滿頭。


    他立在風雪間,沒有哪一次,這般的虔誠,渴求,將所有信仰都托付。


    “菩薩,我身有罪孽,若不願許我圓滿,請都許她平平安安,無憂,無擾。”


    “她叫宴妮,生自海城,我會愛一生的姑娘。”


    宴妮不會懂,他的愛是怎樣的,太沉重了,有時候壓的他自己都快無法呼吸,所以他做過許多錯事。


    挪威的冬天太冷,沒有她,又該如何度過呢。


    從她小時候還是個洋娃娃,到高中亭亭玉立,母親的忌日他總偷偷回來,也匆匆見她。


    他是黑暗的,掙紮在泥沼,而她是月光,穿透他的世界,將他心髒都灼痛。


    她高中畢業時,他沒忍住偷偷回了國,被江瑩枝察覺,跟蹤,發現了他的秘密。


    他的一切,他們都要奪走。


    包括宴妮,以及愛宴妮的權利。


    祁書言求了一串菩提,小巧一些,適合宴妮的細腕。


    行至寺門,又遇到那位和尚。


    “施主,緣分之事不可強求。”


    祁書言行佛禮,雙手合十,跨出寺門,獨行於風雪之中。


    “悲也。”


    下山時路太滑,祁書言又太疲憊,風雪壓了他滿頭,他在這一片白雪皚皚裏,聽到一聲巨響。


    那一刻像是他情緒的爆發,他覺得心髒也爆開,那樣劇烈又猙獰的疼痛,讓他幾乎暈厥。


    新聞出得很快,晚上全海城都傳遍了,卿安寺下的車禍,靚號的邁巴赫,車主生死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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