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深秋,天黑的早,工作室外的小路燈也早早亮起。


    燈下,站著位清俊男人,撐黑傘,身後是濃稠夜色,和斑駁霓虹。


    他在那,是濃墨重彩裏,最迷人的剪影。


    宴妮推開門,冒著雨跑向他。


    “冒冒失失。”祁書言走上前接她,“怎麽不打傘就出來?”


    “是因為你沒在門口等我。”宴妮湊近他,聞到熟悉的沉香氣,讓她將那些疑慮和疲憊都拋之腦後,“你在門口等我,我就不用打傘了,還能快些見到你。”


    “你不是早在二樓看到我了?”祁書言戳穿她,抿唇淡笑,“是不是在期待什麽?所以傘都不打了?”


    宴妮被他說中,眼珠子轉開,掩飾,“才沒有。”


    早上她問他能不能明白。


    他說能。


    “沒忘。”祁書言手背著,從身後變出一束紅色鬱金香,捧到她眼前。


    “喜歡嗎,妮妮?”他似乎緊張,語氣有些生硬,“我沒追過女孩子,會不會很俗套?”


    足夠熱烈的紅色,像滾燙的,沸騰的血液,永不凝固。


    心每跳動一次,愛意都濃厚。


    “喜歡。”宴妮接過,臉頰鋪著熱烈的紅,生動瀲灩,“我也是第一次談戀愛,覺得很浪漫。”


    兩個新手,相視而笑。


    “那妮妮是答應和我在一起了嗎?”祁書言眸中閃爍著碎光。


    宴妮用力的點頭。


    “祁書言,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也做好了準備,無論接下來會麵對什麽,我都會陪著你,也希望你陪著我。”


    祁書言低頭,吻她臉頰。


    “永遠嗎?”


    宴妮有一瞬的遲疑。


    “如果可以永遠,我會的。”


    他眼底碎光,緩慢的落幕。


    “妮妮,希望你能記住你今天說的話,每一字,每一句。”


    他們再一次,在傘下接吻。


    中間是一捧紅色鬱金香,纏繞,擠壓,濃稠的紅,像是要滴下血來。


    “親了!親了!傘壓這麽低肯定是在親嘴!”


    貼在玻璃上的八卦姑娘們激動的不行。


    “是那個溫柔帥哥,哪些人打賭輸了的,自覺願賭服輸啊。”


    秋雨是綿綿的線,溫柔的雨幕將兩人融進這夜裏,分不開。


    黑色的邁巴赫,破開雨幕,行駛到城郊的一處小別墅。


    車停,雨也停。


    別墅很漂亮,也是古典巴洛克的風格,白籬笆圍了院子,裏頭種著大片繡球。


    “來年花開,一定會很美。”祁書言牽著她的手往裏走,“到時候有你陪我一起看。”


    白色鵝卵石鋪成的小路,剛下過雨,這裏寧靜,像童話裏的小城堡。


    走進,宴妮才發現別墅其實很老,隻是好像重新翻修過,裝潢了一遍。


    “這是我很小的時候,和母親住的地方。”他們十指緊扣的手,逐漸收緊,“我剛回國時,這裏已經破敗的不成樣子,像是徹底被人遺忘了。”


    小路蜿蜒,宴妮跟著他,又挨他近了一些。


    她後來大概知道了一些祁書言的事情,母親去世後被接回祁家,養了一陣,又被扔去了國外,他那時也才十幾歲。


    “母親喜歡白色繡球,夏夜會在院子裏吹風,那時候我老覺得這種白繡球在月亮底下會發光。”祁書言側目,凝視她,“是不是很傻?後來我才知道,白繡球不會發光,發光的,是月亮。”


    宴妮心口莫名有些發悶,酸澀。


    祁書言的語氣很平靜,像是在講故事,又像是陷入了回憶的潮海般無力。


    前方有個漂亮的玻璃花房,祁書言帶她進去,裏頭很暖和,像春天,開滿了白色洋桔梗。


    那是宴妮喜歡的花。


    花上停著無數蝴蝶,各個大小,品種,姿勢各異,有些展翅,有的欲飛,


    這裏,像是一處夢境。


    “喜歡嗎?”他回身,站到她身前,“洋桔梗沒有鬱金香熱烈,我想了好久,應該先把我表達給你,再送你你喜歡的。”


    頭頂的燈光很暖,此時宴妮眼前的他,很溫柔,溫柔到悲傷。


    “祁書言,是什麽讓你選擇我?”她問出了她一直都想問的那個問題。


    “妮妮,不需要理由,有些人看一眼就是永恒。”他伸手,溫熱指尖將她碎發理好。


    宴妮望著他,“是一見鍾情嗎?”


    “可以這樣理解。”


    第一眼,就沉淪。


    “祁書言,我知道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但我會陪著你,我們一起把那些空缺一點一點填滿好嗎?”是仰望的姿態,此刻她滿眼都是他,滿心滿眼都是他。


    祁書言覺得自己心尖在發抖,靈魂震顫,他大概終於做到了。


    得償所願。


    “妮妮,你這樣,怎麽會讓人舍得放手呢?”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宴妮聽不懂,隻覺得他眸中漫延的深色,沉重無比。


    “我會陪著你的。”


    祁書言伸手,細細描摹她的側臉,“妮妮,挪威太冷,我養過很多蝴蝶,它們都是非常鮮豔的顏色,讓我覺得,好像借著它們的鮮豔,可以將漫長的冬天融化一些。”


    指尖撚過她柔嫩的唇瓣,他貪戀那觸感,流連忘返。


    “蝴蝶最短的壽命隻有三天,它們對於這漫長的冬天,也像是飛蛾撲火,沒多久它們便會死,但顏色仍舊鮮豔,我將它們都做成標本,永遠的陪在我身邊。”


    宴妮有些看不懂他眼中的情緒,太複雜,“或許挪威的天氣不適合蝴蝶。”


    “是啊。”祁書言淡笑,“挪威不適合蝴蝶,但你不一樣,隻需要一段關於你的記憶,就可以點亮整個漫漫冬日。”


    一隻小蟲飛進花房,在暖融融的燈下,橫衝直撞。


    “妮妮,你是一隻野蝴蝶。”


    宴妮一聽這個稱呼有些不好意思,估計她加州那些光榮事跡也被祁書言了解清楚了,趕忙岔開話題,“挪威有森林,還有極光,有時間的話可以一起去玩,順便看看你之前生活的城市。”


    “好。”祁書言揉她發頂,“你願意,我們隨時都可以回去。”


    他目光太溫柔,讓她晃了神。


    進到別墅裏,宴妮才發現,這裏的每一處細節她都喜歡。


    暖色調,簡潔溫馨,客廳是大片的落地窗,通透敞亮,有陽光時會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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