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力好像有點兒尷尬,說話這種事兒根本不用指望波拉特,他就跟個山頂洞人一樣,跟不會說話似的。


    至今為止我聽見波拉特說的唯一一句話還是用來警告我的。


    塞力上前一步先是看了看陳誌的情況,確認他問題不大以後張嘴解釋道:“我們晚上在這附近看到了穆拉,就是偷走闊克的人,我們大概看了一下,隻有這裏能藏人,聽見有人進來,還以為是他。”


    我一想也是,那個穆拉總不至於跑過來開上十天半個月的酒店,這兒連橋洞都沒得住,這種廢棄的房子反而是最好的選擇。


    “那你們找到什麽線索了沒?”


    賽力搖搖頭:“我們剛來沒多久,你們就來了,你們也是找他嗎?”


    “不是,我們來找……嗯,你們見到一個洋娃娃跑進來了嗎?或者你們這兩天有沒有見過我們家的羊?”


    “什麽?”


    賽力聽完以後眉頭都揪住了,似乎對我的話完全不能理解。


    但是她想了想又說:“羊沒有見過,洋娃娃的話,前麵有一個房間裏麵有很多。”


    “很多?”


    這叫什麽話?就好像我問她:請問你有看到鬼嗎?她說:鬼啊,前麵有很多啊。


    “你帶我去瞅瞅,哦對了,你們有什麽防身的東西嗎?分我點兒!”


    這時一直站在旁邊當鬼麵石頭的波拉特從兜裏掏出一個刀一樣的東西遞給了我。


    我接過一看,還挺沉,是根手工打磨的錐子一樣的東西,這又是個手藝人,看來張海已經跟他們科普過了,這倆大殺器這次都沒帶什麽殺傷性武器。


    “謝謝了啊,用完還你。”


    而這個波拉特對我的道謝也沒什麽回應,依然凶巴巴地看著我,像個人機一樣。


    賽力一揮手,帶著我們就往樓道深處走,出了女廁所我就問到:“這牆邊的腳印是你倆留下的?”


    她點點頭:“對,我怕穆拉萬一真的住在這裏,回來的時候會看到有人來過。”


    接著她瞟了一眼我們:“不過現在不需要了。”


    她帶著我們走到樓道中段的房間門口,這房間正對樓梯,門比別的房間稍微大點兒。


    這門是虛掩著的,賽力和我們不一樣,她沒有一點兒顧忌地直接伸手推開了門。


    我和陳誌抬頭一看,這裏頭擺著一張長方形大木桌,周圍圍了一圈帶扶手的木頭椅子,看樣子曾經是個會議室。


    但這會議室也太特麽不對勁了,因為每一把椅子上都放著一個洋娃娃,它們一個個都端正的坐在各自的椅子上,睜著圓溜溜的眼珠子,而這裏麵隻有靠邊窗戶那邊最中間的位置空著。


    窗外狂風呼嘯,紅色的絨布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的,偶爾會被窗縫中漏進來的風吹得飄蕩幾下。


    我和陳誌都看麻了,就這場景,賽力他們竟然覺得一點兒問題都沒有嗎?果然是沒被鬼娃攻擊過的小孩兒,一點兒都不吃這個被動。


    這都什麽事兒啊,娃娃開會,恐怖翻倍,加班加點兒,嚇唬人他是真特麽挺會啊!


    我指著這些洋娃娃看向賽力:“中間那個,你們來的時候就空著嗎?”


    賽力點點頭:“對,那裏本來就空著,有什麽問題嗎?你覺得那裏是少個娃娃,還是少個人呢?”


    我本來還沒覺得有什麽,可是當賽力用她一貫嚴肅的表情在漆黑的樓道中問我這個問題的時候,我竟然有點兒後背發涼。


    “我哪知道啊,我又不是行政,還管那些。”


    說完我用胳膊肘杵了一下陳誌,問道:“咱們過去看看?”


    陳誌沒說話,但我從他臉上看到抗拒與無奈,最後他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為了小花,拚囉!


    我走向距離我們最近的一張椅子,當椅子背對著我們,椅背完全擋住了裏麵的娃娃。


    我探頭一看,結果嚇了個哆嗦:“誒呀我操了,長得這麽磕磣呢。”


    別的娃娃再詭異至少都是金發飄飄,就這個頂著個光溜溜的腦袋,原本肉色的皮膚都被水彩筆塗成了紅色,深淺不一的筆觸在月光下跟刀傷似得。


    我拿著波拉特給我的石刀,小心的在這娃娃身上戳了戳,蓬鬆柔軟,是棉花的觸感,看來這醜娃娃沒被換芯子。


    陳誌跟我反方向查看著另一側的娃娃,幾個娃娃試下來,都沒什麽異常,我們逐漸轉到了床邊,我正戳著凳子上的洋娃娃,一抬頭就和那個光頭娃娃來了麵對麵,這娃娃實在有點兒磕磣,讓人看著心裏就不舒服。


    這時一陣大風從窗縫裏鑽了進來,聽著像惡鬼的哭嚎,帶著灰塵的絨布窗簾被風吹了起來輕輕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嫌棄地一把就把窗簾巴拉到了一邊去,而當我的目光落到那帶著裂紋的窗戶上時,心跳都停了一拍。


    窗戶上糊了一層沙土,模模糊糊地透出一個輪廓,看著是一個比門口那個大了好幾倍的光頭洋娃娃,此時正露出一個猙獰邪惡的笑容看著房間裏的我們。


    不光是我,陳誌更是嚇得直接“啊”了一聲,連賽力和波拉特都警惕了起來。


    就在我處於驚懼之中時,外頭的洋娃娃竟然動了,它挪到一扇相對幹淨的窗戶邊衝我們揮了揮手。


    我頓時大罵出聲:“媽的死光頭,我弄死你!”


    我幾步衝到窗戶邊,看著外頭一臉賤笑的光頭說道:“精神病吧你,門在左邊,不進就滾。”


    他點了點他那光溜溜的腦袋,屁顛屁顛地就跑了,我氣得恨不得拿石頭刀紮他幾下,另一頭的陳誌也心有餘悸的說:“以前咋沒察覺到頭子哥長得這麽邪門兒哦。”


    沒過一會兒,樓道裏傳出兩聲開關門的聲音,我探出頭去一看,光頭和張海兩個人像兩個爺一樣大搖大擺地進來了,我這會兒也顧不上害怕了,快步走過去杵了光頭一下:“你有病啊,嚇人倒怪的,裝什麽鬼?”


    光頭一聽不樂意了:“你才長得像鬼,我這不是找人呢嘛,你們的定位顯示就在這兒呢,我倆好不容易找過來呢誒。”


    我瞪了他一眼,正好就瞄到了旁邊的女廁所,突然我就想到了那件血衣服,我趕緊回頭衝賽力他們招招手,幾個人前後腳就走了過來。


    我衝著其中的波拉特說道:“你跟我來看看這個。”


    說著我就再次走進最後的那個隔間,挑起那件帶血的黃色上衣:“你看這個衣服,認不認識?”


    看見這件衣服,波拉特萬年不變的臭臉終於有了點兒變化,他的聲音很深沉:“認識,這是穆拉的,他受傷了。”


    一聽到有穆拉的消息,賽力也趕緊湊了過來,她牽起衣服的一角仔細看了看:“應該是闊克傷了他,他們真的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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