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直奔昭蘇,而是一腳油門踩到底從村莊竄進了伊寧市,大街上雖然也沒什麽人,但它起碼夠亮啊。


    我找了個街邊停了下來,先是小心觀察了一下楊思佳,沉睡中的小姑娘氣色還是很不錯的,沒什麽異常的地方。


    思慮再三,我伸手碰了碰她,晃了好幾下才把她晃醒,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來:“怎麽了怎麽了?咱們到了嗎?”


    看到她這個樣子我長舒一口氣,“現在在伊寧,不遠了。”


    不確定她沒事兒我是真不敢往昭蘇走,因為再走就是伊昭公路了,那是一條盤山路,可不能出一丁點岔子。


    我再次看向她:“你沒事兒吧,沒事兒我可就出發了。”


    她疑惑地看向我:“我能有什麽事兒?你開車你有事兒還差不多。”


    我再次發動車子,伊寧的晚上比白天強多了,不然交警比紅綠燈都多,每次路過都覺得這是一個羊、馬、公職人員很多的城市。


    短短一百公裏我卻感覺自己在夜戰秋名山,陳誌和陳小花就是兩塊躺在後座的豆腐,每開過一個彎道就得問問:“咋樣了咋樣了?”


    這時候楊思佳就會伸頭向後看一看,然後回道:“還活著還活著。”


    等我們到了昭蘇縣已經是淩晨了,導航的終點又是個小野房,附近還有個養雞場,我把車停在路邊等著楊思佳打電話。


    “喂,鄭義,我到了,你趕緊出來。”


    她這個朋友的名字倒是很讓人有安全感,沒一會兒我就看見那一排小房子飛出來個手電。


    沒錯,就是個手電,那手電走近了我才發現是個曬得黑不溜秋的幹瘦小夥子。


    “你好大哥,我是楊思佳朋友。”他衝著我一笑,跟黑人牙膏似得。


    “好好好,小夥子看著真健康。”


    我把後座車門拉開去叫陳誌,結果這貨怎麽叫都叫不醒。


    “陳誌?”我使勁兒晃了他一把,依然沒有任何回應。


    我的腿瞬間軟了一下,嚇得我趕緊去摸他的鼻息,還好,不光有氣,還很平穩。


    “先抬出來再說。”


    我們三個七手八腳地把陳誌從車裏薅出來抬進屋裏,抬得時候路上還路過了一輛車,我都沒好意思抬頭,生怕別人覺得我們在幹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安頓好了陳誌,我又出去把陳小花抬了進來,事實上深更半夜的我們這麽來回抬人還是有點兒嚇人,也得虧他們沒住在市區裏。


    “讓他倆先住我的房間,咱們先去客廳。”


    這是三間聯排小平房,最右邊的就是鄭義的房間,中間是一間客廳,左邊是他師父的房間。


    我搖搖頭:“不了,我就在這兒看著他吧,萬一中間醒了呢?你的道行怎麽樣?你師父不在你能先幫忙看看嘛?”


    結果大黑小子搖搖頭:“我連試用期都沒過呢,也就是個實習。”


    “這還有實習?你能來怎麽也是有點兒天賦吧,什麽感應啊之類的。”


    他又搖搖頭:“不是,我師父說了,現在年輕人都不信這個,就我信。”


    聽了這話我兩眼一黑,他也看出來我著急,趕緊說道:“我師父天不亮就能回來,沒多久了,我去給你們拿點兒吃的墊一墊。”


    過了一會兒鄭義端了兩杯熱茶過來,還拿了兩塊毛巾,“給他們擦擦臉吧。”


    小夥子很會辦事兒,也沒忽視小花。


    我接過毛巾,用大的那個給陳誌擦了擦臉和脖子,他現在臉色有好轉了,照比在四川那個餓死鬼投胎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我又用那塊小的毛巾給陳小花擦了擦鼻子和耳朵,它也正常了不少,耳朵還會晃一晃,不像之前,看起來簡直是沒救了。


    楊思佳在旁邊和鄭義聊著天,她先問道:“我這邊是走不通了,你這兒還有點兒盼頭,我想著要不等頭發長出來以後去道觀試試。”


    鄭義滿臉都是不讚同:“別想了,寺廟不要你,人家道觀也不一定要你,再說了,你媽那兒過段時間肯定找你。”


    楊思佳冷笑一聲:“你不懂,這次不一樣,她這次那個小男朋友可不簡單,揚言自己就是來吃這口軟飯的,職業信仰非常堅定,我的事都不用過我媽的手,他都能操辦的好好的。”


    鄭義一臉欷歔:“嘖嘖嘖,這錢就該人家賺。”


    他倆聊天聊到一半門外就進來一個人,曬得和鄭義一樣黑,頭上包了個花頭巾,看著得有一米八多,足足比鄭義高了半頭,最主要的是這是個阿姨,沒錯,是一個看起來很英武的阿姨。


    “師父,你回來了,吳哥這就是我師父,富敏。”


    鄭義跑到這位阿姨麵前,顯得十分嬌小,他指著我們這邊說道:“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幾個朋友,床上那倆看起來有點嚴重。”


    他師父衝我點點頭,然後看了看陳誌:“可憐的小孩兒,你們叫我富姨就行,看著年紀都不大。”


    說完邊查看陳誌和陳小花的情況,邊問我:“跟我說說他們的事兒吧。”


    我遲疑了一下,實在不知道從哪兒說起好,總覺得對陳誌不太好,於是我選擇簡單地複述了一下最近的事情。


    “他最近接觸的人就那麽幾個,剛開始是他前妻領著他大舅哥給他磕了個頭,會是因為這個嗎?”


    萬一是折壽了呢。


    另一頭的楊思佳和鄭義湊在一起露出八卦的表情,而富姨沉思了一下問道:“他們給羊也磕了?”


    “那好像沒有。”


    我反應了一次,然後接著說道:“剩下就是他老丈人帶了個不認識的人,那個人捂得挺嚴實,非要撩騷他家羊,從第二天開始他們就這樣了,一天比一天嚴重。”


    富姨坐在一邊摸了摸陳小花的頭,又看了看陳誌。


    她尋思了一會兒說道:“我的師父早年去過很多地方,他給我講過江西有一種禪師,他們可以把對人的詛咒施在羊的身上,羊一死,人必死。”


    我心裏咯噔一下,別的我聽不懂,但是光是江西倆字兒就讓我覺得這禪師很厲害。


    “富姨,那現在還有多少時間,應該怎麽做才能幫他倆,要找啥東西我都能找。”


    “他們是什麽時候遇到那個人的?”


    我算了算說道:“應該是五天前。”


    可富姨卻撓撓頭,臉上帶著明顯的疑惑:“這樣算的話,他倆的期限應該在……兩天前。”


    “嗯???”我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富姨自己還在犯嘀咕:“我師父說這種咒術就三天時間,非常霸道,他倆現在有點兒活過頭了。”


    所以說現在的情況就是江西術士說:三日後,羊必死,羊說:我就不死。


    “……”富姨這個不靠譜的狀態讓我有點兒啞口無言,甚至有種當場就把陳誌背走的衝動,總感覺這不是什麽吉利的地方。


    這時富姨開始安慰我:“不過我看他們現在問題不大,就是有點兒傷了身體,咱們先試試驅驅晦氣。”


    這話其實並沒有安慰到我,聽起來就像診所醫生說:“雖然看不出是什麽病,但可以先輸一瓶鹽水。”


    富姨可不管我是怎麽想的,擼起袖子就往門外走:“小鄭義,來打下手!”


    “好嘞師父!”


    我腦瓜子嗡嗡的,逮住站在一邊兒的楊思佳問道:“他倆怎麽像幹後廚的?”


    她搖搖頭:“那可不能,平時沒活兒的時候他們都是去幫別人收莊稼,哪有時間幹後廚。”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阿勒泰恐怖專線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羊開泰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羊開泰並收藏阿勒泰恐怖專線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