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烏眼兒,你沒事兒吧!”


    光頭連滾帶爬地過來拍拍我的臉。


    我晃晃頭清醒了不少,剛才那喬爾泰出了水麵,把我們幾個都嚇了一跳。


    這家夥體長得有一米八多,兩側的魚鰭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四個粗壯的肉肢。


    它剛剛帶著我的刀一路竄過礦洞甬道,撲通一聲鑽進了入口處的水潭。


    地上留下了一條長長的水痕,混著不少鮮血。


    我的頭皮劃破了,鮮血直流到下巴,我隨手擦了擦,說道:“看來那水潭看著小,但底下應該有足夠容納它的空間。”


    光頭也跟著分析道:“也就是說它一開始是看著咱們進來的,等咱們去葉爾幫的山洞的時候,它才進了這個大水潭,我靠,心機婊啊!”


    “我猜是那個小水潭對她來說空間太小,這些魚裏隻有它能上岸在兩個水池裏亂竄,你還記得小水潭裏的魚苗嗎?我猜這個大的是條母的,喬爾泰會互食同類,說不定她會特意選在小水潭產卵。”


    光頭撓了撓頭:“啊?那大池子裏的是她的老公?還是孩子?”


    “我覺得沒區別,不少大魚會吃自己產的小魚,這很常見,有蟲子老鼠就吃蟲子老鼠,沒有就吃同類,它都能長出腿了,給自己養一群儲備糧也不是不可能。”


    “朋……朋友們,我咋個辦嘛?好害怕。”


    這時被我們忘在一邊兒的陳誌小聲呼喊我們,他兩條腿打著擺子,後麵有鋪著人皮地毯的sm小屋,前麵有長了四條腿的巨型大魚,一時間他是哪兒也不敢去。


    “哎呀,把你給忘了。”


    我站起來走到大水潭邊兒上,衝他擺手:“你趕緊跳過來,快快遊幾下我們拉你上來,趕緊的!”


    陳誌光從牆裏露個腦袋出來,死活不敢下水!


    “你個狗慫,是不得我過去背你!”光頭氣得直拍大腿。


    陳誌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往前跨了一步,結果我們身後水裏突然響起“嘭”的一聲。


    陳誌“哇”的鬼叫一聲,差點兒哭出來。


    我一回頭,就看見那玩意兒以極快的速度張牙舞爪地衝了過來,場麵堪比“漢江怪物”。


    它下巴上的刀子已經不見了,看起來氣得夠嗆。


    眼瞅它一米八大個兒,後腿一蹬,呲著一口獠牙衝我脖子就來了。


    “烏眼兒!快閃開!”


    光頭嚇得嗓子都喊劈了,提著菜刀就想剁魚頭。


    “當”的一聲,菜刀劈在喬爾泰的頭上骨上,這骨頭聽著就硬,估計也就破點兒皮。


    我閃到一邊兒,倒是避開了這怪魚那一口,但還是讓它一個擺尾拍進了水裏。


    沒等我在水裏睜開眼呢,突然左肩一陣劇痛,整條胳膊被塞進了一個滑膩膩的地方。


    我掙紮著冒出水麵,左肩疼的像被撕開了一樣。


    睜眼一看,那隻碩大的魚頭可不就掛在我身上,白森森的獠牙一半都插進了肉裏。


    這個死魚還準備繼續用勁兒,我趕緊拿起掛在腰上的菜刀,塞進它那還沒合上得嘴裏,使出吃奶的勁兒緩緩把刀立起來。


    媽的,後槽牙都要咬碎了。


    我看了眼光頭,這貨估計也被尾巴抽了,此時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這死魚的骨頭硬的要死,我就一隻手,扣它眼珠子都不方便。


    不對,外麵打不透可以打裏麵啊!


    我靈機一動,我不是有一隻手在它嗓子眼兒裏嗎?


    就在我想著怎麽把刀送它嘴裏的左手時,我的左手“呲溜”一下從它下巴裏伸出來了!


    現在整個礦洞隻有陳誌的手電還亮著,哆裏哆嗦的,但是還能讓我看出水裏混著不少血。


    我左手劃拉兩下,它的傷口很大,想來是它拖著那把刀爬的時候給自己劃了個大大的傷口。


    這死魚在水裏一陣顧湧,我肩膀上的傷口被扯得老大。


    “陳誌,下來幫忙!”


    陳誌差點兒跪下來:“咋咋咋……我咋個幫嘛!”


    “過來摳它鰓子!”


    這死魚肚子都被劃開了還能折騰人,我算它腹肌長得結實!


    魚的心髒就在鰓的附近,我就不信一會兒它還能蹦躂得這麽歡實。


    “快來!就指望你了!”


    陳誌眼淚真出來了,但他也知道人命關天,最後一咬牙把手電塞腰裏就抖著腿下來了。


    “拿你的刀,捅它鰓裏麵攪和!”


    陳誌的手電光從下麵給他自己照了個鬼臉,別的什麽都看不清,礦洞又變得漆黑一片。


    我做了個深呼吸,一把拔出卡在魚嘴裏的菜刀。


    “操你媽的!”這下這魚咬得又重了幾分,疼得我直罵人。


    “陳誌,趕緊的!”


    我找到喬爾泰的右鰓,一把把菜刀捅進去一陣亂攪。


    另一邊的陳誌大喊一聲:“啊啊啊啊啊~~~”也用他的粉色水果刀捅進魚的左鰓。


    他像是個最怕蛇的人被扔進蛇堆裏,邊哭邊捅,臉上又是血又是淚又是鼻涕,慘白的手電光照在他臉上,比喬爾泰還嚇人點兒,整得我都有點兒想遠離他。


    這一下喬爾泰應該是疼的厲害了,我感覺到左肩上的力度一鬆,這貨想跑!


    “奶奶的,這時候想跑了?晚了!”


    我火氣上頭,用受傷的左胳膊死死勾住它鏤空的下巴。


    陳誌捅得都沒勁兒了,哭著問我:“哥,他咋子還不死嘞!”


    我疼的幾乎要暈過去:“你再加把勁兒!”


    陳誌對恐懼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點,崩潰的大喊一聲開始瘋狂亂捅。


    也不知道是哪一下捅對了地方,那喬爾泰突然劇烈翻滾了一下,這一下直接把我翻進了水裏,肩膀疼的沒了知覺。


    我鼻腔口腔都是水,身上的力氣早已經消耗殆盡,映在眼睛裏的最後一點模糊的手電光也逐漸消失……


    再一睜眼,我發現自己正坐在一間屋子裏。


    這是一間昏暗的木屋,我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但手上一直在縫東西,動作很利索,一直沒有停下。


    我現在應該是個女人,一雙手很粗糙,看不出年齡,縫得像是條一小孩子的褲子。


    不知道忙活了多久,我放下手裏的褲子,站起身拍了拍衣服,準備往屋外走。


    牆上掛了一麵老舊泛黃的紅色塑料邊鏡子,我看到了我自己。


    一個包著藍色頭巾三十多歲的女人,單眼皮,左邊眉毛裏有一顆痣。


    我走到門外直直的衝南邊的羊圈去了。


    羊圈的角落裏蜷縮著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他正咀嚼著一種紫綠色的野草,牙齒和嘴唇都是紫色。


    他驚恐地看著我。


    我突然開始尖叫,衝進羊圈跪在那個男孩麵前,我掰開他的嘴巴,用手指使勁向外掏著那些紫色植物,男孩尖叫、幹嘔,紫色的汁液混著鮮血流在他的臉上、我的手上。


    我的聲音很尖利:“怎麽又吃這種東西!為什麽又吃這種東西?!”


    我跪在羊圈裏嚎啕大哭,哭著哭著,我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躺回了木屋裏。


    屋子裏很黑,我剛一睜眼什麽都看不清楚。


    我身上沒有一點力氣,但是肚子好像有點痛。


    不對,不是有點痛,是非常痛。


    我的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發現屋子裏除了我還有一個人,是那個男孩,但他好長大了一些。


    他正蹲在我的身上,像殺羊一樣剖開我的肚子。


    他的瞳仁變成了長方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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