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周太後坐在那裏開始嘮叨起來,“祐樘啊,你如今也大了,過兩天就要登基了,有些話啊,我再不說,以後恐怕就沒機會了!等你翅膀硬了,我再說你也不會聽了!”


    “又來了,”朱祐樘心說,表麵上卻不得不做出一幅恭敬聽講的樣子,“老祖奶奶,你這是說的什麽話?我不願意聽誰的,也願意聽你的呀,你說的話我也一句也不敢忘!”


    “我都說過些什麽話?”


    “你說,做人首要的一條是人品要好,與人品相比其餘的都不重要。人品好者,縱是才能低些不會犯大錯,若是人品不好,才能越高犯的錯誤越大!”


    “對,虧你都還記的!你以後千萬要照我說的去做,千萬不要做騙人的事,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沒有就不說,千萬不要去豬鼻子裏插根大蔥裝大象!”


    “是是是,不敢,絕對不敢!”朱祐樘趕緊低頭一連聲的答應。


    “我知道你不敢,可有些人就敢,有人竟敢易容改麵鑽進宮裏來裝充大皇子?想到這裏,我這氣就不打一處來,我恨不得立即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剮他一萬遍啊一萬遍!”


    她這一開口,張青筠和朱祐樘這冷汗就從後背流了下來,他們兩人自然知道她說的是誰。


    這次周太後是真的生氣了,從小長到這麽大,朱祐樘還沒見周太後如此傷心如此生氣過,有句話叫愛之愈深,責之愈切。


    由此可見皇兄朱重九在周太後心裏還是占了很大一塊份量的,如今這一塊份量突然沒了,周太後突然發現以前的一切都是假的,這簡直就像是在她心頭上挖了一刀一樣。(.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接下來,周太後絮絮叨叨的一個勁的說重九怎麽怎麽不好,說的都是重九平時的小事,比如大罵他是笑麵虎,平時一口一個奶奶叫的那麽甜原來卻是假的;罵他是個奸滑的人,還弄什麽撒尿牛丸送給她吃,呸,原來是狐狸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罵他是假麵伶人,還唱什麽奇怪的小曲給她聽,呸,原來本就是個江湖混子。


    這些話聽在朱祐樘和張青筠耳中,聽著怎麽像是表揚這個騙子一樣?


    這個老祖奶奶對張青筠都沒有這樣記這麽多事,近些天對朱祐樘的事兒似乎關注的也少了。


    兩人一邊站著聽,一邊擔心裏間重九突然發出聲音來,若是一出聲,可就禍事了,連他們兩個恐怕也護不住他。


    兩人焦急之下,朱祐樘不由想了個法兒:“老祖奶奶,我。。。我要去給父皇守靈了,您先坐一會兒啊!”


    “守靈?你不是守了一個月了嗎?今天白天你也去了,這都晚上了,明天早上再去不遲!”


    “不行,不行,我在佛祖前發過誓的,我去了!”


    朱祐樘說完就跑了,朱祐樘一走,周太後便不好再呆下去了。


    當年她一直阻擋張青筠的婚事,心中有愧,不好麵對如今這個孫兒媳婦,便也站起來離去。


    張青筠急忙恭敬的送她出門。


    送走周太後,張青筠急急回到內室,嚴令所有人不許進來,伸手去摸重九的額頭,要試試他是不是發燒。


    張青筠的手剛觸到重九額頭,重九的手忽然翻了上來,一下子將她的手抓住,抓的緊緊的,嘴裏迷迷糊糊叫道:“滿都海,小葉子,好大的蛇,好大的蛇啊!”


    張青筠臉一紅,急忙用力往回拉,手卻被重九緊緊捏住了,居然抽不回來。


    恰在這時,朱祐樘進來了,原來朱祐樘就藏在牆的拐角,周太後一離開,他就拐回來了,看到這一幕,不由一楞,臉上變色。


    張青筠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誤會了,立即嬌嗔道:“看什麽?快來幫我!”


    “哦,”朱祐樘這才醒悟過來,兩手拉住張青筠手臂,兩人一齊用力,終於將張青筠的手從重九手裏拉了出來,卻聽重九不滿的大叫,“不要走,一個都不要走。。。”


    張青筠抽回手,皺著眉:“他的頭很熱,恐怕是病的不輕!依我看,這病非水家姐妹不可!最好是靜怡姑娘!”


    “靜怡姑娘哪裏能來?”朱祐樘替她揉著被重九捏紅了的小手,苦笑。


    “對了,靜怡姑娘的肉身你跟太後交代了吧?”


    “交代過了,太後也答應了,不過我很擔心,若是靜怡姑娘不能早點醒來,終有一天會出事!”


    “我也擔心!”張青筠憂心忡忡的道,“原來一切指望著皇兄,如今皇兄回來了,卻成了這個樣子,這叫我們如何是好?”


    “如今之計,隻有先治好皇兄的病,隻要皇兄好了,一切都會好的,我現就去找水家姐妹!”朱祐樘說。


    “不行,你現在是皇上,一舉一動都轟動的很,還是我去!”


    “也好,你小心一些!”


    “恩!我會的,隻不知如今水家姐妹在什麽地方,隻有找找看了!”


    張青筠如今貴為皇後本來也不太方便隨意走動,但張青筠有張青筠的辦法,她拉上了王皇後,恩,王皇後如今應該叫王太後了。


    這時正是掌燈時分,張皇後與王太後想在宮裏到處走走,哪個敢攔?


    張青筠今人挑了十八盞宮燈,上邊九盞,下邊九盞,九盞宮燈忽滅忽亮。


    那個時候沒有電子控製係統,要想讓九盞燈滅了再亮,就全靠人點。


    太監、宮女們皆暗罵:“這皇後是不是有病啊?”


    王皇後也犯疑:“這是幹什麽?”


    “玩,玩花燈!”


    王皇後也不傻了,想了一會兒,說:“我看不是玩,是這裏麵有名堂!你是想給什麽人傳個信吧?”


    張青筠汗顏,沒想到這王皇後還有當間諜的天分。


    張青筠先和王皇後去了永樂宮撲了空,張青筠想了想,又在離西廠最近的那條路上轉了一圈兒,心想:要是西廠現在當頭的不傻,應該會明白了!


    然後便打道回府了。


    臨分別之際,王皇後忽然神神秘秘的趴在張青筠耳朵上小聲道:“我知道你要給誰傳信啦?”


    張青筠一驚,仍然笑道:“哪有,你別疑心疑鬼的!”


    王皇後一笑:“不是疑心疑鬼,宮內的鬥爭我見的多了,什麽樣的花招沒見過?如果我猜的不錯,你是要給大皇子傳信吧?”


    張青筠聽的差點嚇掉了魂,直想在雙人大轎裏就跪下:“沒。。。沒有的事兒!”


    王皇後一歎:“你不用不承認,我不會壞你的事的!大皇子那個人,其實我並不恨他,他在宮裏這麽長時間並沒有害過哪個人,而且我的命還是他手下的宮女救的。我跟你說真心話吧,對於大皇子是假冒的這件事我一點兒也不信,我不相信那麽優秀的一個人會是假的,換句話說,那樣優秀的人除了是皇子外,我想不出他還會是什麽人!你想想看,要怎樣的一個人,才能武可安邦,文可定國?除了皇家誰還有能力培養出這樣一個人來?況且他的年紀才十八歲,但他的才華即便是翰林院大學士也比不上他!所以,有些事不能隻道聽途說!”


    這話令張青筠大為感到,若是出自別人之口,還可能是說好話,但王皇後一向受萬貴妃排擠,如今卻替萬貴妃的兒子說好話,若不是真心,還是為的啥?


    “皇後,謝謝你!”張青筠真誠的拉住了王皇後的手。


    兩人眼神交匯,都沒有再說話,卻覺的比以前從未有過的親近。


    西廠實際上的管理者侯靈傑自然不是省油的燈,他早將最為精銳並信的過的錦衣衛四下派了出去,去收集近期宮內的情況。


    離宮這麽多天了,誰知道宮裏有沒有什麽變化?


    在重九剛剛離開的工夫,他就收到了線報,手裏拿著一張通知,越看眉頭越皺,通知是這樣寫的:“接太皇太後禦旨,各部、各司、各衙、各軍從今至後不得再接受大皇子朱重九任何命令。”【-為您精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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