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老三已經被那雪玉鳳追得沒了蹤影,重九和胖子兩人向城裏走去。


    為了避免長時間進出老道的修行之所被人發現,兄弟四人決定除非萬不得已,絕不再進洞了。


    大師兄已經一個人找地方靜修療傷去了,以大師兄的修為,隻要他不去招惹人家,這安全問題是不用擔心的。


    眼前最要緊的便是找個地方洗臉、吃飯、睡覺,這一天雖出多少力,但一波三折的弄得人精神緊張,這種累比犁十畝地還要累。


    在孔雀東南飛出過事,兩人也不去那麽豪華的大客棧了,隨便在城邊上找了個平房小旅館,要了兩大碗高河大米煮成的米飯,一盤長江刀魚,兩蝶蝦子腐ru,兩人吃的是滋滋有味。


    重九一邊吃還一邊嘟囔:“這可是純天然的,沒有地溝油,沒有蘇丹紅,沒有砒霜。。。”


    “什麽砒霜?大米裏有砒霜嗎?”胖子驚得停了著。


    重九一把將他的胖豬頭按在大米碗裏:“吃吧,毒不死你,毒還你我還吃的這麽起勁?”


    胖子一想也是,不由的憨憨笑了。


    兩人選了靠窗的位置,便於觀看外麵的風景,雖然天色漸黑,但一個新地方對兩人都是新鮮的,隻覺得那柳樹也是那麽婀娜多姿。


    望著那夜風中輕擺的柳樹,重九一時又有一種恍惚感,好象這個地方什麽時候曾經來過。


    算起來,這種感覺是第三次出現了,第一次是在一入西廠聖堂見到照壁上的畫時;第二次是入老道那壁中洞時;這是第三次。


    那婀娜多姿的柳樹仿佛變成了正在擺著柳腰舞劍的女捕快,狼吞虎咽的重九望著柳樹一時端著碗楞住了,他有一個感覺,他很快便會見到這個雪玉鳳。


    就在這時,耳邊忽聽胖子大叫:“快看,是三哥!”


    胖子聲音震耳,重九渾身一顫,覺得意識重新回來了,順著胖子的手指向巷頭望去,果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急命的奔來,眨眼間便到了近前。


    看那邊跑還邊抓耳撓腮的樣子,除了侯老三還能是誰?


    再看侯老三後麵,一個氣勢洶洶,手中寶劍在黃昏中依然光亮耀眼,恨不得一劍將侯老三刺個後背透前胸的不是那女捕快雪玉鳳還是誰來?


    “媽的,剛想到可能遇見她,還真遇見她了,安慶城這麽大,這也能碰到,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在重九的罵聲中,侯老三早奔了過來,想是急於奔命沒有看到兩人,直接奔了過去,胖子急忙站起來招手:“三哥。。。”


    重九趕緊捂住了他的嘴,在他耳邊狠狠罵道:“你找死啊!”


    重九的聲音已經非常低了,哪知還是被人聽了去,那個正在急奔的雪玉鳳猛得一下子停住了,目光霍霍的向著裏麵望來。


    因為是夏季,這窗戶是大敞著的,重九趕緊一掌拍到窗扇上想將窗戶關死,一把帶鞘長劍橫了進來擋住了扇子,雪玉鳳冷冷的聲音傳了進來:“這位少年轉過你的臉!”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重九一邊將胖子豬頭死命按向裏麵,恨不得按進牆壁裏,一麵用一隻胳膊擋住臉,捏著鼻子,爹聲爹氣的說:“姑娘,你是叫我嗎?”


    “好啊!原來你這*賊躲在這裏!”


    “嗖”衣帶破風之聲,那雪玉鳳竟然不顧風度的躍進了窗戶,一劍向著重九頭頂刺來,劍未至,劍氣先刺斷了重九一縷發絲。


    重九回過頭來大罵:“這也能被你聽出來?”


    一轉過身,重九立即看到那張麵帶薄怒的花容月貌,一股熟悉的甜香傳入鼻中,令人精神一振。


    眼前劍光繚繞,重九是撥腿就跑,打不過,跑,這是重九一慣的作風。


    奇怪的是那雪玉鳳對旁邊的胖子看也不看,拚命的追了出來,一劍接一劍的向著重九的屁股刺去。


    後麵冷風嗖嗖,一不小心這小命就丟了,重九將吃奶的勁都灌注在了雙腿上,耳邊的風景飛速後退,早看不清了,身後的劍氣卻絲毫未曾稍離。


    重九對安慶這地方一點也不熟,隻能是見路就鑽,反正是飛簷走壁對他們這些高人來說如履平地,也沒有什麽死胡同能夠擋得住。


    重九便跟這雪玉鳳一前一後在安慶城裏轉開了圈,重九一邊跑一邊還不忘了罵:“你奶奶的,你個臭娘皮,你追誰不好,偏追你爺爺,你爺爺惹你了,罵你了,還是**了?你幹嘛不去追那瘦猴子了?”


    “誰。。。誰叫你用繩子綁我,我一定要殺了你!”


    他不說還好一些,這一開口,更是將雪玉鳳氣炸了肺,非要追到他不可。


    那劍尖就要重九的後背上弄影,偏偏差了一線刺不著,這個時候所有靈氣都灌注在雙腿之上,也沒有多餘的靈氣來催動劍氣了。


    如果說前麵雪玉鳳追侯老三,是侯老三逗她玩,如果侯老三催動全力,早將她拉下了。而現在重九跟這雪玉鳳卻是真正鬥了個旗鼓相當。


    兩人都盡了全力,卻是無法拉近或拉遠絲毫距離。


    更惱人的重九偏偏沒有地方可去,他是不會將這女魔頭引到老道那裏的,小葉子在那裏,他不能讓小葉子遇到丁點危險,最好的辦法是引到大師兄那裏,而大師兄一個人不知跑哪去了,竟然連聯係方式都沒留,再就是引到胖子那裏,兩人合力鬥她,結果竟連胖子也不在原來的地方,不知跑哪去了,侯老三也不見了。


    重九隻恨得牙疼,卻無絲毫辦法。


    兩人隻能這麽一圈一圈的城裏轉,實際上若是有人從高處俯瞰全城,就能發現還有兩團身影在轉,那是正在尋找重九的胖子和侯老三。


    有時候甚至一個地方,你前腳剛走,這個後腳就到,卻差了一丁點,誰也沒有看到誰。


    有時候,重九拚命尋找的胖子就在身後一牆之隔,重九偏偏急衝向前,兩人錯過了。


    夜在追逐中,漸漸的過去了,旭日漸漸東升,兩人竟是追逐了一整夜,隻是此時的兩人都慢了下來,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不用說飛簷走壁,連跑都跑不動了,隻是強自掙紮著挪動而已。


    看著雪玉鳳拿寶劍當拐杖當自支撐著向自己蹣跚走來,麵上一幅堅毅至極不到黃河不死心的表情,重九忽然間哈哈大笑起來:“有趣,真他娘的有趣!”


    活了三輩子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麽有趣的事情,竟然被一個妙齡女子追著瘋跑了一夜,重九想想就笑。


    “什麽有趣?我一定捉住你!”這是雪玉鳳一晚上主動說的第一句話,這聲音同她的人一樣嫵媚中透著剛硬,末了還沒忘加上一句,“你這個大*賊!”


    “大*賊?這個稱呼好,我喜歡,”重九嘿嘿笑著,眼放邪光,果然一幅*賊模樣,“請姑娘告訴我,我*你哪了?”


    “你。。。我殺了你,”雪玉鳳一劍刺了過來,卻撲通一聲摔在地上,劍尖離重九差了一尺。


    重九一見大喜:“哈哈,哈哈,這次我可要*你嘍!”


    說著步履蹣跚的向雪玉鳳走去,一臉的壞笑。


    此時,兩人身處於安慶城牆外一處偏僻的地方,長著不少沒過腳踝的綠草,外麵就是護城河,城門卻不知被兩人拋到什麽地方去了。


    天知道,重九為什麽會鬼使神差的跑到這種人跡罕至的鬼地方來,大概是在城裏鑽胡同鑽累了,換成轉城牆簡單直接些。


    望著這小子一臉*笑的過來,雪玉鳳大驚,第一次感到了恐懼,想伸手拿劍,劍卻掉在離手半尺的地方怎麽也夠不到,隻能睜著兩隻大眼,用盡最大力氣喝道:“你。。。你別過來!你要幹什麽?”


    那聲音顫抖的連雪玉鳳自己都聽出了心虛。


    “嘿嘿,嘿嘿。。。”那個小子不僅沒停,偏偏還快了幾步,聲音裏滿是輕佻,令雪玉鳳恨不得一把捏斷他的脖子,“嘿嘿,幹什麽?當然是*你嘍!一個*賊麵前躺著個手腳無力的大美人你說能幹什麽?”


    “你。。。你敢!我。。。我殺了你!”雪玉鳳極力的想閃避,卻連翻滾的力氣也沒有了。


    這其實都怪她自己,是她太好強,一寸不離的緊追不舍,靈氣早就消光,甚至再跑下去都會受內傷,她寧願受內傷也要將這*賊斬於劍下,免得更多女子遭殃。


    “哈哈,哈哈,”那小子突然大笑不止,笑得腰都直不起來。


    笑得雪玉鳳莫名其妙,不由的問道:“你笑什麽?”


    “你。。。”重九一手指著綠草叢裏的雪玉鳳,突然止住了笑,認真的說道,“你有沒有覺得這時的你才像是一個真正的女孩!”


    雪玉鳳一楞,這話還是頭一次聽到,不知為什麽臉突然間紅了,紅的像熟透的蘋果。


    在雪玉鳳這一生中,她從來沒有將自己當過女孩,在雪山派練劍她比所有人練得更苦,付出的更多,她的目標是壓過一切弟子,當上捕快後更是瘋狂的工作,要令人一切人刮目相看,短短的兩三年時間便取得耀眼的成就。


    她將自己當成劍客,當成捕快,從來沒把自己當過女孩,卻不知歲月不饒人,轉眼間已經二十芳齡。


    在那個時代絕對是大齡剩女了。


    雪玉鳳突然間怒了,瞪著眼,紅著臉,大聲道:“我是不是女孩要你管?”


    “我當然要管,我猜你還沒有被男的親過吧?看來這個光榮艱巨而偉大的任務隻好交給我小九了!唉,說起來我一個大男子漢幹這種見不得人的事實在是有些難為情啊!好象弄得我真是個*賊似的!唉我這可是冒著失去清白名聲的巨大風險!你知道名聲音對我們男人來說是多麽的重要,萬一讓大家都認定成了*賊,我以後還怎麽討老婆啊!唉。。。唉。。。唉。。。”重九一邊歎氣,一邊雙眼中放著光,毒辣的眼神不斷在雪玉鳳凹凸有致的身體上掃描。


    聽著他絮絮叨叨的大講道理,差一點將雪玉鳳氣昏過去:“你。。。你無恥!”


    “無恥?對了,無恥正是我小九最大的優點,謝謝誇獎,謝謝誇獎!廢話少說,來,波一個吧!”


    說著,重九已經走到了雪玉鳳麵前,正準備彎下腰去實施他那偉大的犯罪計劃,突然間腰一酸,整個人一下子趴了下去,原來他也已經是強弩之末,力氣也完全耗盡了。


    一個頭向東,一個頭向西,四隻眼睛相對,兩人你望我,我望你,重九極命的想把頭伸過去,卻是動不了,雪玉鳳極命的想把頭挪開,也動不了。


    兩人隻能這麽大眼瞪小眼,狠命的瞪著,比比誰能更長時間的不眨眼。


    被一個美麗的大姑娘在半尺距離上這麽惡狠狠的瞪著,縱是兩世為人的重九也是第一次遇到,鼻端聞著姑娘身上傳來的誘人的氣息,重九這心裏像貓抓的一樣,魚就在眼前,偏偏吃不著。


    想到好笑處,重九忽然間又放聲大笑起來,隻覺這造化之奇,實是令人難以相信。


    忽然間,下麵一熱,不知從哪裏來一股神力,重九的臉使勁往前一湊,“波”的一聲在雪玉鳳那皎潔如月的額頭上結結實實的親吻了一下。


    “你。。。”雪玉鳳一下子瞪大眼,淚刷的一下子流了出來。


    這古代人真嬌嫩,親一下額頭就哭,那要是失了身還不得跳黃河淹死啊!


    重九終於得償夙願,興奮的直叫:“哇,真香啊!嘖嘖,要是能天天親就好了!”


    說著,重九又將頭拚命挪動了一下,嘴唇離那圓滿的額頭不到一寸,嘴唇拚命往前伸,總差了一分觸碰不到。


    雪玉鳳淚水越流越多,羞憤欲死,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她的嘴唇緊咬著,滲出了絲絲鮮血,忽然間她似乎是下定了決心,竟然把兩隻眼睛都閉上了,雙手在腰間結了一個奇怪的印記。


    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這一向是重九的座右銘。


    離這麽近的距離再不過過癮,連老天都得怪你,重九深吸了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將嘴唇終於貼在了那額頭之上,鼻孔中鑽入陣陣香氣,重九隻覺得全身都醉了,有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世界是多麽美麗,空氣是多麽清新,美人是多麽溫柔,感覺是多麽美好!


    重九也陶醉的閉上了眼。


    不知過了多久,重九忽然感到自己的嘴唇越來越涼,就像是貼在了一塊幹冰上。


    他急忙睜開眼,不由吃了一驚,隻見雪玉鳳臉上正冒出絲絲冷氣,臉色也變得冰雪般晶瑩,腮邊的暈紅都消失了。


    重九重重擰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壞了,這臭丫頭準是在乘機運功恢複靈氣!上了她的當了!”


    想到這臭丫頭的手段,隻要讓她恢複了靈氣,這腦袋準得搬家,在這種地方死了都沒人知道,恐怕連個埋的人都不會有,隻能曝屍荒野,到了陰間也是孤魂野鬼。


    想到這後果,什麽親親的心思也沒有了,重九趕緊閉上眼,凝神運起功來,想要在這女捕快之前恢複功力。


    偏偏剛剛嚐到了美妙的滋味,那滋味一直在唇邊、腦海裏蕩漾,驅之不去,令重九痛苦萬分,越是著急越是無效,重九這心都快涼,已經看到那冰雪劍斬到脖子上鮮血飛濺的情形了。


    現在唯一能夠寄托的就是胖子找到這裏,或是這女捕快的雪山派功法恢複功力比前月心法慢得多。


    重九咬牙切齒,心裏暗罵:“快快快,慢了叉死你!”


    搖頭晃腦急催功法運轉,剛剛覺得有了點力氣,耳中隻聽“嘩啦”一聲,隻見那女捕快一躍而起,手一招,那把冰雪劍就落在了她手中。


    她高高舉起了冰雪劍,淚如雨落,同樣咬牙切齒的恨道:“你敢*賊,膽敢辱我,去死吧!”


    說著,劍光如匹練,向著重九的脖子疾斬而至。


    “媽呀!”事關xing命,重九將剛剛聚起來的所有力道都用在了雙腿上,兩腳急蹬,整個身子像一隻青蛙一樣一下子跳了出去。


    在這電光石火間,重九便看準那護城河了,“撲通”一聲整個身子都跌落在了護城河裏。


    早晨的河水還很涼,重九打了噴嚏,急命劃水,身子卻像蟲子在蠕動,他實在沒有力氣了,心說:“這次死定了!”


    等了半天,卻沒聽到雪玉鳳追來的聲音,不由的回頭一望,隻見那雪玉鳳正站在岸上提著劍望著他咬牙發呆。


    重九登時恍然:原來這女捕快不會遊泳啊!


    這下子好了,重九換成仰泳回過頭去大笑:“來啊,下來啊!這大姑娘洗澡我還沒見過呢!”


    雪玉鳳忽然瘋了樣抓起岸邊泥土、石塊猛的向河裏扔來,也不管打到打不到,扔完再抓,也野草也被她撥起了不少都扔進了河裏。


    重九這個氣呀,明明看準了一塊石塊飛來,在平時早躲過去了,卻被正正砸在頭頂起了個大包,像小饅頭一樣。


    重九趕緊向對岸劃去。


    卻不知岸上的雪玉鳳更氣,若在平時這十丈的護城河一躍而過輕而易舉,現在卻隻能像個潑婦樣的亂扔石頭。


    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看了雪玉鳳那瘋狂的樣子也令人恐懼,重九爬上對岸顧不得自己濕淋淋的一身水,便飛快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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