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寒站在齊凜發身側,麵上猶自帶著驚魂未定。


    方才一把刀忽地朝他的臉直直地劈來,齊寒當即就閉上了眼,以為自己這一次肯定是死定了。卻不想齊凜不知何時竟來到了他身邊,將他一把推開,硬生生地替他擋下了那一刀。


    齊寒不可置信地看著齊凜。


    齊凜看也不看自己肩上深可見骨的刀傷,翻手奪過那人手中的刀,將人結果了。


    那黑衣人錯愕地瞪大了眼看著齊凜手中不留一絲血痕的刀麵,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齊尋和齊遠兄弟二人也是一臉後怕的模樣。


    齊凜麵色陰沉地扯過呆愣在一旁的齊寒,將人推到齊遠和齊尋二人身邊。


    “看好他。”


    沈槐站在幾人身後,看著身邊一個接一個侍衛的倒下,輕咬下唇,撩起衣袖,露出腕上扣著發一個泛著寒光的物件。


    這物件正是齊凜贈予她防身用的袖箭。


    伴著幾聲破風的箭聲,數個黑衣人應聲倒下。


    一時間,一些黑衣人的目光被沈槐吸引走了,紛紛朝沈槐襲來。


    齊凜分神看了沈槐這邊一眼,眉心緊鎖,臉色更加陰沉了。


    靜遠被他派出去了,估算著時間應該是快回來了。


    思量間,齊凜環顧四周,看著那些所剩無幾的侍衛,以及浴血奮戰的齊遠等人,心底有些發冷。


    他不該將阿槐帶來的。


    倘若沈槐這次出了什麽差池……齊凜已經不敢再往下想了。


    沈槐的周遭圍了十數個黑衣人,皆是衝她來的。


    步搖和沈槐艱難地應付著。


    齊尋看著那些如同蝗蟲般趕殺不盡的黑衣人,低低地咒罵了一句,“寧遠將軍人呢?”


    原來,早在他們前往何知府的府邸前,他們就預先遣了一小隊的人馬去駐紮在臨城附近的寧遠將軍那裏搬人過來。


    齊寒的麵上有一道小小的傷口,他目光幽深地看著前方,薄唇微動,“來了。”


    齊尋猛地抬頭,果不其然,稍遠處有燈火閃動,隱隱地還可以聽到馬蹄扣地的聲音。


    眾人心下這才鬆了一口氣,更為奮力地絞殺起那些個黑衣人來。


    那些個黑衣人也同樣察覺到異樣,當下就有更多的人撲了過來,這叫眾人應付的更是艱難。


    忽地,齊凜眥目欲裂地扭頭看向沈槐。


    原是一個黑衣人持劍砍向了沈槐,沈槐坐在輪椅之上無法移動,隻能堪堪地向右側避去。


    劍身狠狠地劈在了沈槐的椅背上,濺起幾片飛揚的木屑。


    步搖見狀也是慌神不已,想要抽身過來,卻不想被兩人纏住無法分神。


    齊遠等人更是離得遠,趕不過來。


    就在那黑衣人提劍準備再次砍下去的時候,一縷薄紗纏住了黑衣人的脖頸,將他往後拖拽而去。


    伴著一聲清脆的響聲,那黑衣人的脖子以不正常的姿勢被扭斷了,眼歪口斜地倒在了一邊。


    召徽順勢拿起那柄劍,眉眼帶笑地迎上了那些個黑衣人。


    沈槐眼尖地發現她的麵上還帶著人皮麵具。


    召徽的功夫極好,有她在,幾乎沒人能靠近沈槐。


    齊凜看到召徽,也隻是皺了皺眉,見她對沈槐沒有惡意後也就放心了。唯有齊寒神色莫名地看著召徽,仔細地瞧著她的每一招劍式。


    齊遠抬腳踢了齊寒一下,“幹什麽呢你,生死關頭還看人姑娘!”


    齊寒適才收回自己的目光,默不作聲地砍起人來。


    不多時,寧遠將軍就率著浩浩湯湯的一隊人馬過來了。


    那些黑衣人見勢不對,連連撤了。


    召徽在看到那些人離開後,也未做停留,當下幾個縱身,消失在了濃厚的黑夜中。


    沈槐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沒有說話,而是輕輕撫摸著手中的那柄薄刃。


    熟知齊寒正關注著沈槐這邊,也恰好看見了沈槐摩挲那柄小刀的動作。


    他像失了神一般,快步走到沈槐跟前,看著她掌心處所躺著的那柄薄刃,失聲問道:“這刀是誰給你的?”


    沈槐一直記著召徽給她這把刀時的囑咐,叫她不要讓旁人看見了。


    沈槐當下神色不變地說道:“路上撿的。”


    “哪裏撿的?!”齊寒不自覺地提高了聲調。


    這也就吸引齊凜等人的目光。


    “四弟,你做什麽這麽大聲?”齊尋看見齊凜有些發黑的臉色,率先上前拉過齊寒了說道。


    齊寒卻是不管不顧地掙脫開齊尋的桎梏,湊到沈槐跟前,雙眼死死地鎖住那柄小刀,“這刀……你究竟是在哪裏撿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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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不是沈槐的錯覺,她發現齊寒的目光中充滿了柔情,不過不是對她而言,而是……對她掌心處所躺著的那把刀而言。


    雖然不知道齊寒對這柄刀有什麽執念,沈槐還是秉著召徽告訴她的話,隻說自己忘了。


    齊寒卻還是不肯死心,他死死地盯著沈槐,話語裏帶上了幾分哀求,“不……不會的……你再好好想想……好好想想呀……”


    隱隱的,沈槐還瞧見了齊寒眼中的盈盈水光。


    沈槐現在隻想召徽那個女人再回來一次,好好地解釋一下這把刀亦或是她和齊寒有什麽孽緣,這都快將人惹哭了。


    齊尋等人也發現了齊寒的失態,他們有些震驚地將人扯了過來,低聲盤問起來。


    “怎麽回事?”


    齊寒對他們的話充耳不聞,隻用那種哀切的眼神看著沈槐。


    那張與齊凜像足了八分的臉帶上了那般神情,叫沈槐有些難以忍受。


    所幸齊凜也走了過來,他沒有去尋齊寒,而是先將沈槐周身都打量了一遍,確定她無事後才放心地走到齊寒麵前。


    “阿槐的那把刀和你有何關係?”


    齊寒眼瞼輕顫,啞著聲答道:“那是召徽的刀。”


    在聽到召徽二字時,沈槐的眼睛兀地瞪大了。


    還真和齊寒有孽緣啊!


    相較於沈槐的驚訝,齊凜兄弟幾人則是感到不可思議。


    “四弟,你是不是看錯了?”齊遠率先發問道。


    齊寒聞言,狠狠地瞪了齊遠一眼,而後用一種追憶的神情注視著沈槐手中的薄刃,“我決不會認錯,召徽日日將那刀別於發髻上,輕易不會摘下。”


    被自己弟弟凶了的齊遠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小聲嘀咕了一聲,“可是召徽她在多年前就沒了呀……”


    齊尋不讚同地用胳膊肘捅了齊遠一下,他嘴怎麽這麽欠呢,哪壺不開提哪壺。


    明知道齊寒這幾年都沒能走出召徽逝去的陰影,還說這個。


    沈槐在聽清齊遠這聲小聲嘀咕後,瞳孔驟縮。


    ????


    什麽??


    召徽在多年前就沒了?!


    那她這幾日碰到的那個自稱是召徽又交給她小刀的人又是誰?


    “阿槐?”齊凜發覺沈槐的神情很是不對勁,趕忙拋下自己的幾個弟弟,湊到沈槐跟前小聲詢問起來。


    沈槐神情恍惚將自己這幾日的遭遇都與齊凜說了。


    齊凜等人也都是神態各異,唯有齊寒神情激動地撲到沈槐跟前。


    “她在何處?!”


    沈槐摸了摸鼻子,“你們剛才還見過的。”


    齊遠微微皺眉,“那不是何富府上的那個美人嗎。”


    沈槐搖了搖頭,“那不是她,她易容了。”


    半個時辰後,沈槐等人在寧遠將軍的護送下出了城,尋了個客棧歇息。


    甫一停腳,沈槐就掏出隨身攜帶的傷藥想要給齊凜的傷口重新包紮一下。卻不想被齊寒這人扯走了。


    齊凜拿起放在一旁的傷藥,讓沈槐放心地隨齊寒去,然後把齊尋叫走給自己包紮。


    齊寒帶著沈槐徑自來到自己的房間。


    他步履匆匆地走向屋子正中央的桌子,上麵正擺著一方硯台和一紙空白宣紙。


    沈槐就坐在他身後,看著他潑墨作畫。


    不多時,一副栩栩如生的人像就出現在她麵前。


    齊寒指著那桌案上的畫卷,有些緊張無措地問道:“是她嗎?”


    說完這句後,齊寒就緊緊地盯住沈槐的麵龐,小心翼翼地期待著什麽。


    沈槐隻看了那畫一眼,就道了聲是。


    齊寒呆滯地立在原地,愣愣地看著沈槐說道:“你……你說什麽?”


    沈槐再次看了眼那畫卷,重複了一遍,“我說是。”


    不多時,齊遠等人就被齊寒挨個挨個叫出來了。


    齊凜彼時正上好藥,隨意地披了件外袍就出來了。


    “當年召徽中箭後不久就被人趁亂帶走了,所以她還活著的可能性其實挺大的。”齊尋在聽完齊寒和沈槐所說的話後,沉默了一會,客觀地分析了一句。


    沈槐現在滿心滿眼都在齊凜那道刀傷上,對於眾人所探討的也不甚在意,而是和齊凜咬起了耳朵。


    “你確定齊尋替你包紮的無事?”沈槐的目光一直透過齊凜的外袍往那傷口上瞄。


    齊凜感受沈槐的不安,輕笑一聲,“無事,你不必擔心。”


    就在沈槐和齊凜在這裏說悄悄話的時候,那邊的三個人都已經商量的差不多了。


    除了齊凜受傷了,留在客棧裏休息外,他們三人各自帶人返回臨城尋找召徽。


    齊寒生怕他遲上一刻,召徽就走了。


    “你不攔著他們嗎?”沈槐皺眉看了眼齊寒三人,轉頭問向齊凜。


    臨城此時遍地都是何富的眼線,還有剛才那場刺殺,他們現在回去了委實有點危險。


    齊凜搖了搖頭,他隻說了一句,“我能明白齊寒的感受,所以我不會攔著他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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