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小滿眉頭微皺,心說這事好像有些不妙啊,斷案雖然講究人證物證俱全,可要是物證充足的情況下,沒有口供依然是可以定罪的。


    他低著頭陷入沉思……


    那現在這物證算不算充足?


    林彥章手臂上的傷反倒成了麻煩了,我要說那陸典是在想殺我的時候自己滑倒,意外之下碰到林彥章的手臂,以至於改變了刀刃方向,他慌張之下忘記丟掉匕首,反倒把自己捅死了……


    可這也太扯了吧,說出來誰會相信?相比之下,他李元義說的話倒是更容易讓人信服……


    眼下最重要的是要證明,那棍子是在我落水後陸典拿來打我的,掉進水裏才被我撿到,這樣我就成了自保,才能否掉是我在欺淩陸典……


    可現在還能咋證明?


    不小心被李元義將了一軍,要是我們的證詞都不采信,憑著陸典那兩處傷,再加上林彥章手臂上的傷,還有那把匕首,隻怕是保不住林彥章了,我也有可能因為那一棍變成從犯……


    本來還占著上風,咋一眨眼的功夫,局勢就對我不利了?不對,應該是有哪裏出了問題……


    大堂內一片肅靜,卻是各懷心思,李文德,陸元豐以及李元義像是已經看到項小滿二人伏法的場麵,臉上滿是大仇得報的快意;賈淼,林覺和林彥章則是一臉忐忑的注視著項小滿,都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期待著他的反擊。


    堂上有這麽多人,可似乎這件案子的走向都落在了項小滿這個孩子一人身上。


    項小滿久不言語,他覺得自己好像掉進了死胡同。


    “堂下……”賈淼有心為項小滿爭取時間,可還是拖的有些久了,他有心無力,無奈的輕歎一聲,問道,“可還有證據能自證清白?”


    項小滿猛地抬起頭,抿著嘴看向賈淼,眉間堆起了溝壑,心中暗暗叫苦:“師父,我現在該咋辦,你幫幫我……”


    “唉,都是當事人,證詞的確不足以令人信服,若是當時還有旁人看到事情經過就好辦了……”


    項小滿心中一驚,瞳孔陡然放大,他下意識的尋找聲音來源,卻見那縣丞正一臉平靜的盯著自己。


    項小滿的眉緩緩舒展,不著痕跡的對著縣丞笑了一下,倏地轉過頭對著賈淼說道:“縣令大老爺,我想傳人證。”


    “哦?還有人證!”賈淼麵色一喜,也顧不得他人看法,連忙催促道,“你快說,人證是誰?”


    “我不認識啊……”看著眾人一臉錯愕,項小滿咧嘴一笑,“但我知道他爹是那個啥司戶參軍。”


    李元義臉色驟變。


    “沒錯,大人!”林彥章也在此時反應過來,激動的叫道,“有人證,他叫蔡衡。”


    “好!”賈淼再拍驚堂,對堂下衙役吩咐,“來人,速去刺史府和文昌書院,請司戶參軍以及書院山長帶蔡衡前來大堂問話。”


    有班頭領了令,帶著三五快手分別趕往刺史府和文昌書院。


    一瞬間情緒調換,原本得意的人變得緊張,忐忑的人變得激動。


    時間在眾人焦灼的等待中緩緩流逝。


    約莫半個時辰,那班頭便領著何文俊及一對父子進了大堂,俄頃,所有人的目光盡數匯集在那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身上。


    “刺史府屬官蔡正明攜幼子蔡衡參見縣令大人!”


    “文昌書院山長何文俊拜見大人!”


    要說這蔡正明雖隻是從七品參軍,比賈淼這位特殊的正五品縣令低了不少級,但畢竟也是刺史府的屬官,原是無須這般恭敬的,但他一來就對著賈淼躬身行禮,意思不言而喻。


    “蔡參軍,何先生,無須多禮。”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賈淼自是懂的這些,連忙伸了伸手,吩咐衙役搬來椅子,請蔡正明與何文俊坐下後,這才對蔡正明說道:“本官請蔡參軍前來,是因在文昌書院發生了一樁命案,令郎許是案件知情者,所以傳喚。”


    “大人依律辦案,無須有任何顧慮。”蔡正明點了點頭,又看向蔡衡,囑咐道,“衡兒,協助官府查案是我等應盡義務,你無需緊張,大人問你什麽,你照實說便好。”


    “孩兒明白。”蔡衡應了一聲,看向賈淼。


    賈淼微微頷首,直接問道:“蔡衡,事發之時,你可在場?”


    “回稟縣令大人,學生在場。”


    “都看到了什麽,仔細說來。”


    蔡衡拱手答道:“學堂放課後,學生與李元義,林彥章,陸典三人一同遊園觀景,李元義偶然看見了……他……”


    項小滿指著自己的鼻子,笑嗬嗬的提醒道:“我叫項小滿。”


    蔡衡微微點頭,接著說道:“看見項小滿在橋上,因項小滿與李、林二人有舊怨,林彥章有心報複,遂用石頭砸向項小滿,項小滿躲避之時不慎掉入河中,隨後陸典為了給李元義出氣,又從園中尋得一根木棍扔向項小滿,也被他躲過,項小滿上岸後便與林、陸二人發生口角,持棍打中陸典左肩,後因此事與學生無關,他便催我離開……”


    項小滿心中大定,正想開口說話,不料蔡衡仍在繼續:“學生好奇心重,並未走遠,躲在不遠處的一塊巨石後……”


    此話一出,不僅項小滿倍感驚訝,更是嚇得李元義身子一顫,一臉惶恐的看向蔡衡。


    “由於有些距離,他們說了什麽,學生聽得不甚清楚,不敢在此多言。”


    賈淼道:“隻管說你看到的!”


    “是!”蔡衡接著說道,“學生看見項小滿將陸典踢暈,又打了林彥章兩棍,與李元義對峙之時,陸典蘇醒過來,他從腰間取出一把匕首刺向項小滿後背,被項小滿躲開,陸典腳下趔趄,握著匕首又刺向林彥章,林彥章抬手阻擋之時,被傷了手臂,而陸典站立不穩摔倒之時,手握匕首刺穿了自己的頭頸。”


    “李元義!”啪的一聲巨響,賈淼怒拍驚堂,冷聲喝道,“你可知罪!”


    “大,大人!”李元義猛然打了一個哆嗦,再沒了絲毫鎮靜,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聲道,“蔡衡一麵之詞,不足為信,不足為信啊……”


    “你還敢狡辯!”賈淼怒道,“適才你說你們自己的證詞不足為信,如今旁人佐證,你仍說不足為信,那天下百官審案何須再要什麽人證?”


    “大人,這……”李元義臉色慘白如紙,額間冷汗涔涔。


    “來人!”賈淼又拍驚堂。


    “縣令大人!”李文德連忙起身,拱手求告道,“犬子也是因他表兄亡故心緒被擾,一時糊塗說錯了話,還請大人看在他年輕不懂……”


    “呸!不知羞的老貨!”項小滿啐了一口,嫌惡的譏諷道,“比年輕是吧,來來來,跟我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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