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到祠堂了,小家夥才慢吞地開口:“爹爹~”


    “嗯?”蕭戾抬眸望著他,“怎麽了?”


    “和爹爹一起。”小景年說著在他腦袋上摸了摸,“爹爹乖~”


    蕭戾:???


    蕭戾先是一愣,而後無奈地笑了起來,“跟誰學的?”


    小景年一言不發地望著他,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蕭戾挑眉,拒絕背這個黑鍋,“爹爹可沒有教你這個,年年是自己學的吧?”


    小景年想了想,緩慢地點了下腦袋,“哦~”


    “……你啊!”蕭戾突然有種牛頭不對馬嘴的感覺,可偏偏彼此又懂彼此的意思。


    小景年隻是乖乖望著他,並未聽出他語氣裏的無奈。


    祠堂裏,水奴跟著楊柳村的人站在一塊,目光卻是緊緊望著門口的方向,似乎是在等待什麽人的出現。


    當視線裏出現蕭戾和小景年的身影時,他立刻待不住,和身邊的二柱子說一聲就要朝他們走去,被二柱子眼疾手快地拉住。


    在他看來的時候,二柱子衝著他搖搖頭,告訴他:“你家小公子在蕭四哥身邊不會有事的,現在在說正事,你不要亂走,免得一會讓別人不高興,等安排的時候別人給你使絆子!”


    二柱子雖然沒有馬小做過多久時間的事,但是好歹也學到了點東西的,眼下說的也是真心實意為水奴考慮的。


    這會他爺爺正在說話,其他的族老和長輩們還在聽著,他一個外人要是在這時候鬧出什麽動靜,難免會引起別人的不快。


    他爺爺倒是還好,不會計較那麽多,可其他人就難說了。


    日子不太平的時候大夥可以一致對外,可日子穩定下來時,以前那些雞毛蒜皮的矛盾又會出來了。


    水奴腳步停下,看著蕭戾他們的方向一臉遲疑,“我悄悄的也不可以嗎?”


    二柱子還是搖頭,“蕭四哥就在這裏不會跑,你還是先等著,等安頓下來了,你想怎麽看你家小公子就怎麽看不是?這一時半會的不著急對不對?”


    “是。”水奴知道他說得有道理,自己一個哥兒,還是帶著一個小孩子的哥兒,要想別人接受自己在這裏安居,自然得按著這裏的規矩來做事。


    他是被賣到公子家的,公子待他極好,拿他當半個弟弟看的,所以後來公子出嫁的時候,他跟著公子出嫁,後來又給公子照顧小公子。


    好日子也過了二十年了,可在他沒有跟著公子以前,還沒有被家裏賣出去以前,他吃過的苦也多,也見過別人是如何欺負沒有人撐腰的孤兒寡母的。


    而他比起那些孤兒寡母還不如,人家起碼是被認可那個身份的,而他隻是一個一無所有的外來戶,想要安家落戶還要看這裏的人願不願意收留他。


    若是這裏的人答應讓他帶著小公子安家落戶還好,若是不答應,他跟小公子隻怕是要繼續流浪了。


    公子還在的時候,待他那麽好,他救不了公子也就算了,怎麽現在連小公子都照顧不好呢?真要這樣,他以後怎麽去地府見公子?


    思慮再三,水奴最終不舍地收回了目光,心不在焉地聽著祠堂裏大夥說話的聲音,眼睛卻忍不住一直想要往門口的方向看。


    蕭戾抱著小景年站在門口,並未急著進去,而是在門口靜靜聽著。


    小景年坐在他的臂彎上,眼睛閃閃發光一樣盯著水奴的方向,卻乖巧地沒有大聲喊人,隻是一直盯著那個方向。


    蕭戾聽了一陣裏麵的說話聲,很快就知道了眾人此刻爭執不下的是什麽事。


    為了處置流民的事情,村裏的人大致分為了兩派。


    其中一派覺得這些人不能輕易放過,幹脆沉塘算了;另一派覺得這麽多人要是被他們自己處置,哪天官府知道問起來了,他們怕是不好交代。


    兩派的人差不多,因而哪邊也說服不了哪邊,情緒激動的人甚至滿臉通紅,一副隨時會厥過去的架勢。


    “……”這個事情,在山裏的時候蕭戾已經和上山的青壯提過,按道理蕭老福應該會有決斷才對。


    也就是他疑惑的這一瞬間,祠堂的大夥終於注意到他的到來,一個個忍不住征求他的意見。


    “蕭四你回來了?這事你怎麽看?”


    “蕭四回來了?”


    “快快快,讓蕭四來說說怎麽辦吧!”


    “蕭四是秀才,又去過京城那樣的大地方,他一定有辦法!”


    “沒錯,我聽蕭四的!”


    “我也是!”


    “還有我!”


    這樣的局麵沒有人想得到,蕭戾倒是還好。


    這個時代太過重視讀書人,覺得讀過幾本聖賢書,懂得就一定比沒讀過書的人多,實際上卻並非如此。


    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或不擅長的事,並不能一概而論。


    不過麵對眾人的詢問,蕭戾也沒有拒絕,抱著小景年走進祠堂,沉吟了片刻才重複了一遍在山裏提到過的解決辦法,“這些流民畢竟曾經也是大周的百姓,若是一兩個被族規處置了也就罷了,官府大抵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這裏的流民有三十多號人,那麽多人死在楊柳村,想要不讓外界知道是有點難的,誰也不敢保證在場之人不會哪天就走漏了風聲,到時候將官府的人引來。


    就算拋開官府不談,這麽多人死在楊柳村,我們還要找地方埋他們,一不小心可能還會引發什麽疫病,這多少有點得不償失了。


    不過讓我們輕而易舉將這些流民放了自然也是不可能的,直接交給官府大夥心裏可能也有氣。


    依我看,不如將這些流民押到空曠的地方綁起來,誰若是心裏有氣想要出氣的,隻要別把人打死,做什麽都由著大夥。


    等大夥出夠氣了,再把這些流民送去官府。在此期間,不用給這些流民喂吃食,隻要給他們一口水別讓他們死了就行。


    各位叔伯長輩覺得這方法怎麽樣?”


    在他開始說話的時候,眾人便開始安靜下來,隨著他說的話思考那麽做行不行。


    答案自然是行的。


    “還是蕭四的腦子好使啊!”


    “還是讀書有用,等過年來日子好過了,就算勒緊褲腰帶,我也要將我家的小子送去讀書。”


    “是啊!讀過書就是不一樣,我也準備多辛苦一點,然後攢點銀子送家裏的小漢子去讀書,不求他有蕭四這麽聰明能夠考上秀才,隻求他多讀點書,懂的事情多一些,日後也有更多的出路,不用像我們一輩子在地裏刨食。”


    “這好端端的突然鬧了旱災,若不是咱們提前屯了糧食的話,今年都怕是快活不下去了。”


    “是啊!要是沒有這旱災的話,我家今年都要送家裏的小漢子去讀書了,偏偏出了這個事,日子多少又有點緊巴了,這個事又要耽誤一陣子了。”


    ……


    村裏就是這樣,事情一旦得到解決,總是容易說著說著就跑偏,最後還是蕭老福發話,“既然大夥都同意蕭四說的,那現在就開始將這些流民綁起來,然後各家各戶回去告訴自家人。


    你們想出氣就出氣,可如果誰敢將人給打死,村裏現在不會把你送去官府,可如果有一天官府要是發現這些事開始追究,村裏也不會幫你們說話,所以你們出氣的時候自己控製一點,別把人弄死,否則出事了誰也幫不了你們。


    都聽清楚了沒有?”


    蕭老福說完站起來,神情嚴肅地用警告的眼神一一掃過眾人。


    到底是一村之長,又是蕭氏一族的族長,蕭老福哪怕平時為人再和善,該有氣勢的時候還是有點讓村裏人發怵的,不然二柱子也不會讓水奴剛剛別鬧出什麽動靜來。


    “村長放心,我們下手知道分寸的,動手的時候讓旁邊的人看著,真要是控製不住的時候,就讓人拉開。”


    “就是嘍!我們自己控製不了我們自己,難不成這麽多人還控製不了別人?族長你就放心吧!我們一定不會把這些人渣給弄死的!”


    “死對他們來說太便宜了,我們剛剛可聽二柱子他們說了這些人都做過什麽,尤其是那個領頭的,這些的人渣打死才是便宜他!”


    “就是說啊!這些人還想搶我們村的姑娘哥兒,還想要我們漢子給他們當牛做馬,不好好打他們個三五天的我都出不了那口氣。”


    ……


    眾人嘴上不停,手上麻利地將那些人重新綁了繩子,直接拖著就往祠堂外麵走。


    二柱子和水奴落在最後,後者一看到小景年就下意識想要去抱人,被蕭戾抬手擋住啊,“他剛剛洗完澡,你不妨先去我家洗個澡,晚一點我再和你安頓的事如何?”


    因為心心念念小公子,所以水奴都沒有發現小景年換了身衣裳,這時候聽他這麽一說,才看到穿戴一新白裏透紅的小景年。


    看著小景年變尖的下巴,水奴心疼地直點頭,“水奴聽蕭公子的。”


    “你跟我來吧。”蕭戾抱著小景年轉身,然後原路返回。


    二柱子左右兩邊看了看,最後也跟了上去,一臉糾結的樣子跟在他們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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