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鳶和他說剛剛的事,“香蘭嬸說他們不跟我們一起吃,她要和大河叔在灶房吃……”


    雖然他知道香蘭嬸他們都是蕭戾買回來的人,但是來京城的路上他們也沒有這樣過啊!


    蕭戾知道他不習慣的點是什麽,無非是沒有使喚奴仆的習慣。


    或者說,除了沈從舟和他自己,其餘人其實都並沒有明顯的等級觀念。


    畢竟之前基本都是為了填飽肚子,忙忙碌碌又一天的平頭百姓,驟然之間讓他們將自己的位置放得比他人高,他們不習慣也正常。


    蕭戾也不覺得他們需要將心態轉變成那樣,不過不需要歸不需要,該有的規矩還是得有。


    他攬著小夫郎的肩膀往外走,同時將解決之法告訴他,“今日我們才住進來,大家一起熱熱鬧鬧地吃一頓是應該的。


    不過鳶兒,如果以後我們家中的人越來越多,難不成每一個都要與我們同桌而食嗎?


    香蘭嬸他們是大戶人家出來的,知道的規矩隻會比我們多,我們聽聽看,能用的就用,不能用的我們就按照自己的來。


    就像她說要去灶房吃一樣,實際上我們吃的都是同樣的飯菜。


    她不習慣與主家同桌而食,你又不希望她們單獨留在灶房吃,那有沒有什麽折中的方法呢?”


    “人多了桌子也坐不下那麽多人的”,陸鳶心裏逐漸接受了他說的,開始跟著他的思路走,“讓香蘭嬸他們在我們旁邊單獨一桌?就像住客棧的時候?”


    “鳶兒這不就想到了。”蕭戾欣賞地看著自己一點就透的小夫郎。


    在他漆黑深邃的眼眸裏,陸鳶看到了自己笑容燦爛的模樣,克製地收斂了笑,“我去和香蘭嬸說!”


    說完也不知道是害羞還是怎麽著,跑得飛快,跟身後有人追他一樣。


    蕭戾眼神帶笑地望著他的背影,而後慢慢往前院的堂屋走去。


    不同於大多數這時候用的八仙桌,這個宅子基本上都是圓桌,堂屋的這個尤其大。


    蕭戾走進來的時候,剛好聽到餘青山帶著點驕傲地說道:“這宅子所用的木材,都是師叔伯們從小青山挑最好的運來的。


    到老道這一輩的時候,已經用不上我們蓋房子,不過水井是我們挖的,桌椅板凳櫃子床之類的,都是師兄弟們親手去挑木頭做的。


    諸位善人日後有什麽要木工活的話,可以上青山觀去找人。”


    說著他皺了下眉,一副想起什麽的樣子,“不僅僅是木工活,像看病救人、打鐵鍋、補鐵鍋之類的,觀中都有人會做。”


    眾人:!!!


    寶哥兒最是捧場,不僅鼓掌,誇誇的話跟不要錢一樣嘩嘩往外冒,“哇!好厲害啊!”


    大人還有可能說的是恭維之話,可從小孩口中說出來的往往要真誠太多


    餘青山心裏十分受用,慈祥地看著小家夥誇回去,“寶哥兒也厲害。”


    蕭戾坐下後,陸鳶與香蘭嬸他們姍姍來遲。


    大圓桌還有幾個空位與三副還沒人用的碗筷,顯然是他們的。


    香蘭嬸欲言又止,陸鳶用手肘捅了捅旁邊的蕭戾。


    看了他一眼,蕭戾接收到他的意思,對著香蘭嬸二人說道:“坐吧。”


    “哎!好!”香蘭嬸敢反駁一下陸鳶的意思,卻輕易不會反駁蕭戾。


    等二人坐下後,大夥才開始動筷。


    沒有食不言的規矩,大家都是邊吃邊聊,等所有人吃飽的時候,已經月上中天了。


    這麽高興的日子,也沒有會舍不得那點燈油和蠟燭。


    晚上從空間出來躺在床上的時候,陸鳶都還興奮得睡不著。


    他側躺麵對著蕭戾,伸手輕輕戳了戳他,“蕭四,你說莊子這麽大,我們種什麽好?”


    可能是最近種田太輕鬆了,他並沒有想起空間與外麵的不同。


    空間裏有蕭戾在末世前後收集的各種機器,種田幾乎隻要有眼睛和手就行。


    而外麵則不同,從翻地到播種再到除蟲什麽的,都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


    如果可以,蕭戾甚至覺得可以把全部田地租出去,宅子裏的菜地都種上,就夠他們這些人吃的了。


    不過這顯然不行,不說其他人放不下種地的事,看小夫郎就知道了,自己要說不種東西,他一定第一個追問並且試圖讓自己改變主意。


    對此,蕭戾不打算做無用功,翻了個身同樣麵對著他,“可以種紅薯、土豆還有玉米。”


    陸鳶:!!!


    在空間裏的時候,蕭戾拿過這些東西煮給他加餐,因此他並不陌生。


    甚至空間裏還有陸鳶單獨種的幾畝地,就是種的這些。


    他聽蕭戾說過這三種東西有多高產,雖然還沒有見過,但是他對此卻深信不疑。


    “那我們種出來是不是就賣這些東西?”陸鳶一副小財迷的樣子,看得蕭戾不禁勾了勾唇角。


    他捏了捏小夫郎的臉後,反問道:“鳶兒說是糧食貴還是糧食種子貴?”


    “那肯定是種子更貴!”這都不需要猶豫的,陸鳶直接脫口而出,然後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我們不賣糧食賣種子嗎?可是……”


    說著他皺了下眉,“我們知道這些東西有多好,別人不知道啊!人家會信我們說的嗎?到時候賣不出去怎麽辦?”


    “我們可以賣給一個絕對不會拒絕的人。”蕭戾玩一樣地戳著他的臉,“青山道長的師父不是在當國師嗎?到時候我們讓他幫忙賣給皇帝,鳶兒覺得怎麽樣?”


    陸鳶:???


    陸鳶:!!!


    陸鳶覺得他膽大包天!


    小哥兒雙眼瞪大,一副“你怎麽敢”的樣子看著他,“你、你你你,你就不怕皇上不給銀子嗎?”


    那可是皇上啊!他們隻是平頭百姓,雖說蕭四有個秀才之名,但他可聽沈先生說過,這京城多得是當不上官的舉人。


    舉人都這樣了,秀才還能好到哪裏去?再說那可是皇上啊!全天底下最大的人!怎麽可能把秀才放在眼裏啊!


    “這不是有青山道長的師父在嗎?”在他看來是大事,可蕭戾卻覺得並不難。


    拋開能力不談,當今天子確實是個仁政愛民的好皇帝;國師也是個能夠可以舍己為人的國師,再加上還有個餘青山在,哪怕他們要的是天上的星星,他們隻怕都會想方設法弄下來。


    紅薯、土豆、玉米都是收獲快且高產的品種,隻要全國推廣開來,在劇情災荒來臨的時候不說一點事沒有,起碼也能挽救不少人命與損失。


    他救不了天下,可有人想要救天下,他不打算直接參與進去,不過為那些心懷天下之人提供一點力所能及的幫助還是可以的。


    陸鳶沒考慮過那麽深的事,他的眼界還不足以支撐他想得那麽有深度,他想的隻有自己一家人當下的生活。


    可情緒是會傳遞的,尤其是對方還是一個你極其信任依賴的人,那就更容易被影響了。


    “那……那我們就賣種子好了!”陸鳶語氣從一開始的略有遲疑,最後變得十分肯定。


    賣給皇上,其實……


    其實也沒什麽的,就……


    就當皇上是個普通人好了!反正皇上也要吃糧食的,跟他們也沒有不一樣。


    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


    “好。”蕭戾將他抱進懷裏,想哄他睡覺,被他嫌熱給推開了。


    “用完就扔的嗎?”蕭戾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臉,“鳶兒可真是讓人難過啊!”


    上當多了,陸鳶都長腦子了,白了他一眼,翻個身背對著他,“你好煩人啊!不理你了,我要睡了。”


    說完他還故意打了幾聲呼嚕裝睡,可愛得不行。


    蕭戾也沒戳穿他,手輕撫著他的腦袋。


    陸鳶本來隻是裝睡的,可不知道為什麽,沒一會就真的睡著了。


    往屋子裏多放了一盆冰後,蕭戾才從小夫郎身後將其擁進懷裏,合上眼開始睡覺。


    當然,這次是真的睡覺。


    畢竟就算是靈魂不會累,也不能一直奴役它是不是?所以偶爾還是要休息一下的。


    次日,沈從舟才在無恙小道長帶路下從青山觀來到莊子上。


    蕭戾正好吃完早飯,問他吃了沒有,他說吃了,便帶他去了自己的書房。


    除了一張圓桌和幾把圓凳,書房裏暫時還沒有其他東西,不過二人誰都沒有在意。


    相對坐下後,沈從舟開始匯報京城之行,“鋪子買在北區,那邊靠近各大書院,周朝住的大多是讀書人。


    新鋪子和南安書肆一樣,都是帶院子的,不過前後要比南安書肆一倍有餘,花了八千兩買下的。


    宅子看了好幾個,都是在東區,那邊離皇城近,大多都是大官的府邸。


    其中最符合公子要求的的宅子是最便宜的,牙行要價三萬兩,瞧著有些破舊,是個四進的宅子,但是要比尋常的四進宅子更大。


    不過因為那個宅子之前住的是大貪官,被人一夜之間血洗滿門,此後還傳出鬧鬼傳聞,所以便空置了十多年都沒人買。


    ……”


    對此,無神論的蕭戾覺得都不是事,“就它吧。”


    “是,公子。”沈從舟已經習慣了他的行事作風,因此也沒意外,拿了他給的三萬兩銀票,又接著去忙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蕭戾提了在莊子裏種土豆、紅薯和玉米的事。


    糧食是一家的重中之重,最後經過一番討論,由蕭樹根拍案定板,“聽戾兒的,戾兒總不會害自家人!”


    唯有餘青山聽得心中激動不已,飯後便單獨找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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