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鳶其實更想說自己並不會騎馬,也從來沒有騎過馬。


    可是對上他那雙漆黑深邃的眸子時,那些緊張不安好像都開始消散。


    抿了抿唇,陸鳶將手放到蕭戾的手心,被他一拉一抱,就坐在了馬背上,坐在了他的身前。


    速度快得甚至他都沒有感受到害怕,視線就被馬的大腦袋給吸引。


    蕭戾單手環住他,見他沒害怕,這才甩了下韁繩。


    他們二人倒是淡定了,跟著來接親的兄弟們則不淡定了。


    “謔!蕭四剛剛那一下可真漂亮啊!”


    “還好咱們都成親了,不然村裏的姑娘小哥兒見過蕭四這樣的,怕是瞧不上大夥了。”


    “這也不能怪蕭四,別說姑娘小哥兒了,就算是我,也喜歡看人騎著高頭大馬啊!那多威風,誰不想啊!”


    “不過也是蕭四有本事,從他友人那裏借到了馬。”


    “說到底,還是得讀書識字才行,瞧瞧蕭四不就是,書讀得多,認識的人都比咱們厲害。”


    “沒錯,等日後我孩子大了,我就送他去城裏的私塾,就去蕭四去的那家,最好也給我考個秀才回來,讓我當當秀才他爹。”


    “哈哈哈,你兒子才生下來多久,你就惦記上了。”


    “你敢說你沒惦記?”


    “那我可沒有說。”


    ……


    眾人一路說說笑笑,倒也熱鬧。


    路上遇到孩子,還有專門負責扔喜錢和喜糖的,都是用紅紙包起來,小小一個,本來就是攔路討這些的孩子們一股腦都去撿東西了。


    陸鳶本來是坐得很直的,可這馬總是一晃一晃讓他撞到蕭戾身上。


    怕撞疼蕭戾,三次過後他就乖乖靠在蕭戾懷裏了。


    蕭戾不時垂眸往他通紅的耳垂看上一眼,嘴角始終掛著淺淺的笑意,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


    沒多久,蕭家到了。


    蕭戾先下馬,然後朝著馬上的小哥兒張開雙臂,“鳶兒,跳下來?”


    這回陸鳶不怕了,他才說完就跳了下去,正正好落入他懷裏,臉上甚至還帶著興奮的笑。


    蕭戾抱住他的時候,還聽到他小聲地嘀咕:“原來騎馬也沒有多可怕啊!”


    “喜歡騎馬?”蕭戾等他站穩,才牽著他往家中走。


    陸鳶輕輕“嗯”了聲,“喜歡,雖然也搖搖晃晃的,但是比牛車穩,還比牛車快。”


    在他有限的見識裏,牛車就是很了不起的東西了,何況是馬!


    蕭戾偏頭正好看到小哥兒眉眼彎彎的樣子,想了下,附在他耳邊輕聲告訴他,“馬是我們的。”


    陸鳶瞪大眼,震驚地朝他看來,“真、真的嗎?”


    那可是馬啊!聽說不是有銀子就能買到的東西啊!蕭四連馬都能買到,他怎麽那麽厲害啊!


    對上小哥兒崇拜的目光,蕭戾笑著點點頭,“真的。”


    陸鳶還想和他說什麽,可人多眼雜,他們都快走到堂屋了,隻能合上嘴看向前方。


    因為太過興奮,所以導致他一時間都忘了緊張,全程都是笑吟吟地和蕭四拜堂。


    本就對他滿意的蕭家人,見狀便更滿意了。


    拜完堂,陸鳶就去了蕭戾的屋子。


    在楊柳村,哥兒和姑娘剛拜完堂,都是要待在屋子裏的。


    有相熟的朋友,還可以邀請到屋子裏聊聊天,可陸鳶沒有,便顯得屋子格外冷清。


    不過好在他早就習慣了獨來獨往,也沒有見過別人成親的熱鬧,並沒有覺得怎麽樣,還興致勃勃地打量著這間屋子。


    屋子裏的櫃子、桌子、床什麽都是新的,中間的桌子上放著套瓷器茶具,靠著窗邊的書案上還有個竹筒,裏麵插著幾枝不知名的花。


    陸鳶盯著那些花看了又看,始終沒認出來是什麽花,好像也沒有見過。


    不知道蕭四從哪裏摘來的,可真漂亮。


    “咚咚——”


    “四哥麽,寶兒可以進去嗎?四哥叫寶兒送吃的啦!”


    突然,門口傳來了敲門聲和寶哥兒軟乎乎的聲音。


    陸鳶知道寶哥兒,是蕭四他三叔的兒子,白白嫩嫩又特別懂事的一個小哥兒。


    他起身走過去開門,看到矮墩墩的小哥兒捧著個不大的木托盤,上麵放著一碗飯和一碗葷素搭配過的菜。


    “你四哥怎麽使喚你啊?”陸鳶從他手裏接過托盤,領著他往裏走。


    寶哥兒不認生,加上知道他是自己的四哥麽,便下意識地同他親近起來。


    “四哥叫寶兒來陪四哥麽哦~”小家夥主動牽著他的手,仰著小腦袋一臉高興地看著他,“四哥麽,寶兒以後也能像你這麽漂亮嗎?”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有時候可不分年歲大小。


    陸鳶最近不是沒聽到有人誇自己漂亮,可被這麽小的孩子當麵誇獎還是頭一次,有些難為情的同時還很高興。


    放下托盤後,他將寶哥兒抱起來,笑著點了點他的小鼻子,“我漂亮嗎?”


    寶哥兒腦袋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漂亮!四哥麽是寶兒見過最漂亮的哥兒了!”


    陸鳶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往門口瞥了一眼,才壓低了聲音問他,“那你四哥有說過我漂亮嗎?”


    “這個……”寶哥兒歪著腦袋想了想,重重點了下腦袋,“有的,四哥說四哥麽跟寶兒一樣好看,可寶兒不知道自己好不好看呀!”


    蕭家沒有銅鏡,想看自己的模樣都是打盆水來看水中的倒影,很難能看清一個人的模樣。


    陸鳶想了下,蕭四可能真說過,不過聽著不像是專門誇他漂亮的,倒是像和寶哥兒隨口說起的,畢竟……


    看了看寶哥兒白白嫩嫩的小臉,可愛是真的可愛,可才三歲,五官什麽的都還沒有長開,哪裏能看得出什麽啊!


    這多半是哄小孩的話!


    寶哥兒見他不說話,小手在他眼前招了招,“四哥麽?”


    陸鳶回神,對上小家夥圓溜溜的大眼睛,心頭一片柔軟。


    真的好可愛啊!他和蕭四也要生這麽可愛的娃娃!最好先生一個小漢子和一個小哥兒!


    小爹爹說了,蕭家人雖然和善好相處,但還是早早替蕭家延續了香火,才能真正挺直腰板,也好讓蕭四安心讀書。


    他也是這麽想的,先生一個小漢子,再生一個小哥兒。


    當然,如果有姑娘也不錯,隻是小哥兒鮮少能夠生出姑娘來的,所以他並沒有怎麽期待過生小姑娘。


    若是蕭四喜歡孩子,他們也可以多生幾個。


    外邊,蕭戾手裏接過一碗又一碗的酒,將來給他灌酒的同族兄弟喝倒下去一大批,讓他們本來想鬧洞房都想不起來了。


    因為用油燈和蠟燭照明都很費錢,所以為了省下這些銀子,大家都是中午就開始上流水席,等晚上就各回各家了。


    應付完同輩的兄弟,蕭戾又陪著長輩們喝了一輪,直到臨近傍晚,喜宴才終於結束。


    還清醒著的叔伯就幫忙把各家的桌凳搬回去,嬸子、叔麽則收拾灶房,清洗碗筷,一會走的時候順路把自己家的碗筷帶回去。


    因為家中有了銀子,所以這次蕭家的酒席很是舍得買東西,就算是大夥敞開了肚皮吃,還是剩下了不少。


    村裏喜宴一般都是兩個葷菜,再配兩個素菜一個湯,主食就是黑麵窩窩頭,而且葷菜裏麵還有大半都是素的。


    蕭家這次可不同,不僅兩個葷菜裏麵全都是肉,就連那兩個素菜裏麵也有肉,像豬下水,雞雜,還有一些邊角料的肉碎。


    除此之外,蕭家這次的主食都是糙米飯!


    雖說糙米比精米便宜,但那始終都是大米啊!


    更重要的是,這糙米飯不管是大人小孩都管飽,不少人吃到最後都吃撐了。


    這也不怪大夥,畢竟就算是在自己家中吃,都沒有讓他們吃到飽這種說法。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能夠讓他們敞開肚皮吃的地方,他們能錯過嗎?那自然是不能啊!


    也是因為蕭家的大方,本來有些隻打算來一個人的,最後都把家裏人給帶來了。


    雖說要送的禮也多點,但這種能吃飽的好事可是萬年難遇,大家誰也不願錯過。


    這吃一次和過年也沒什麽差別了,甚至過年他們自家都不見得能吃得那麽好。


    李金花看著剩下那些已經煮好的菜,給自家留出一頓的量,然後便讓幫忙的嬸子、叔麽和大娘們分了帶回家。


    這都是楊柳村一貫的做法了,要是酒席上有剩下的菜,都會讓來幫忙的人分了,再用紅紙包個幾文銅錢當酬勞。


    在酒宴上大方,在酬勞方麵李金花也沒有小氣,全都給人包了十八枚銅錢,其中活幹得多的還悄悄多給了人一個紅紙包。


    來幫忙的都是關係比較好的人家,能帶那麽多菜和肉回去就已經高興得很了,此刻摸到紅紙裏麵的銅板,更是一個個高興都嘴都快咧到耳後根去了。


    “金花嬸子,下次要幫什麽忙你直管招呼一聲,我下次還來。”


    “對啊金花妹子,你們家可真是厚道,咱們楊柳村今天怕是吃得比過年還好。”


    “誰說不是呢!這不年不節的,誰家敢這麽敞開了吃,還是蕭四有本事,考上秀才就能給家中掙銀子了。”


    別人誇李金花再多,她都不覺得有什麽,可聽到別人誇蕭戾,笑得那叫一個合不攏嘴,“戾兒是懂事又孝順,從來就沒有讓我們操心過。”


    大夥見狀,更是把蕭戾給誇出了花,把老太太給高興得不行。


    堂屋門口,蕭戾也聽到灶房裏的動靜了,搖搖頭走向自己屋子。


    進自己屋子,蕭戾可沒有敲門的習慣,但想到裏麵有個新嫁進門的漂亮小哥兒時,還是在門口停了下來,抬手敲了敲門。


    “咚咚——”


    “誰哇?”是寶哥兒的聲音,聽裏麵的動靜,小家夥在跑來了。


    “你四哥。”


    “四哥!”小家夥跑來開門,然後直接抱住了他大腿蹭了蹭。


    蕭戾摸了摸他的腦袋,“寶兒乖,去找你小爹爹,四哥和四哥麽還有事,現在不能陪你玩。”


    今天寶哥兒已經特意被交待過這些事,聞言一臉小大人的模樣點點頭,“知道了,那四哥你忙完了要給寶兒講故事哦!”


    這都是寶兒最近的日常活動了,隻要蕭戾在家,都會每天給他講一會故事,今天蕭戾還沒有給他講故事,便被惦記上了。


    蕭戾輕輕捏了捏他的小臉,“嗯,忙完了就找寶兒,不會忘記的,去吧。”


    得到承諾,小家夥高高興興地出去了。


    床上,陸鳶若有所思地看著這一幕,莫名覺得他對寶哥兒的態度有些似曾相識。


    蕭戾關上門,走到桌子旁坐下,半點不講究地用茶杯倒了兩杯酒,然後才看向陸鳶,“不過來嗎?”


    “嗯?”陸鳶走神了,一時沒反應過來,聽到他低低笑了一聲,才紅著臉蹭地起身,“來了。”


    他在蕭戾旁邊坐下,也不用提醒,拿起另一杯分量很少的酒,有些羞澀地勾住他的手臂,“那我喝了?”


    “嗯,喝吧。”蕭戾喝酒的時候,眼睛一直都在盯著臉色泛紅的陸鳶。


    小哥兒閉著眼,睫毛輕顫著,仰頭一口喝完了杯子裏的酒,被辣得眼尾濕潤,一副被欺負狠了的樣子。


    蕭戾眸色沉了沉,喉結滾動,抬手給他輕拍兩下背,“好喝嗎?”


    “嗯?”陸鳶一時沒反應過來,好一會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垂著眼看著自己放在腿上的雙手,“喜歡的。”


    這可是他們的合巹酒,怎麽可以不喜歡呢?就算不喜歡也得說喜歡!


    蕭戾哪能看不出來他的口是心非,剛剛給他拍背的手往上捏了捏他的後頸,“吃東西嗎?”


    陸鳶點點頭,說起吃的,整個人都變得更加鮮活了,“好多肉啊!要是小爹爹也能吃到就好了!”


    “三叔麽送了肉過去,不出意外小爹爹應該吃上了。”


    “啊?”陸鳶愣了下,“那……那家裏知道不會不高興嗎?”


    “為什麽要不高興?”蕭戾挑了下眉,“而且我不是答應過你,等成親後會把你小爹爹一起接過來,這麽點東西就不高興,家裏能不高興得過來?”


    陸鳶以為他說的接來一起住得等小爹爹年老之後,現在最多就是讓小爹爹離開陸家,然後幫襯著一點。


    誰知道他真的是打算成親後就把小爹爹接來,真的是太讓人意外了。


    “蕭四,你怎麽這麽好。”陸鳶撲進他懷裏,回憶了一下小爹爹給自己看的那本羞羞的書,閉眼在他嘴巴上親了下,“你放心,我一定會早點給你生個小漢子的!”


    聞言,蕭戾哭笑不得地拍了拍他的後腰,“這就好了?”


    “嗯嗯嗯,好啊!”小哥兒抬頭看著他,對上他意味深長的眼神,又趕緊把腦袋埋進他懷裏去。


    蕭戾是真沒想過要孩子,而且三年後有災荒,如果去不到別的地方,到時候逃荒帶個孩子太麻煩了。


    更重要的是,在災荒的時候,吃人的事時有發生,小孩子更容易被盯上。


    就算他一身本事,可也會擔心有看顧不及的時候,除非空間確定能夠讓其他人進去。


    他本想和小哥兒實話實說,暫時不打算要孩子,結果他不過遲了一會沒說話,小哥兒就兩眼霧蒙蒙的了。


    “你、你是不是不喜歡我給你生孩子啊?”


    “……”不是,你從哪得出的結論呢?


    蕭戾好笑地搖搖頭,“沒有的事,不過我暫時不想要孩子,你很想要孩子嗎?”


    小哥兒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肚皮,“可是……”


    “可是什麽?”


    “可是哥兒很難懷孩子的啊!”


    也不是所有哥兒都這樣,但大部分的哥兒都是這樣的。


    陸鳶不覺得自己會是大部分之外的那些,容易懷孩子的哥兒。


    聞言,蕭戾沉默了。


    在成親前,該學的陸鳶都學了,知道自己一個人是生不出孩子的。


    如今見他不說話,便忍不住覺得他是不願讓自己生他的孩子。


    自己是他夫郎,自己不給他生,他想讓誰給他生啊?


    眼看小哥兒身上的氣勢越來越沮喪,蕭戾歎了口氣,妥協道:“生生生,生十個八個,高興了嗎?”


    “也、也不用生那麽多吧?”陸鳶高興是高興,卻又忍不住撇撇嘴,“豬才生那麽多呢!”


    聞言,蕭戾忍不住地笑了起來,捏了捏他的臉,“你怎麽這麽可愛啊?”


    陸鳶突然想到剛剛怎麽會覺得蕭四對寶哥兒的動作眼熟了,這人分明也是這麽對自己的。


    想到自己在他眼裏可能和寶哥兒差不多,陸鳶沒好氣地拍掉他的手,“不許捏我臉了,我不是寶兒!我長大了,不能捏了!”


    蕭戾挑了下眉,“誰說長大了就不可以?不信你看看,等寶兒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我還會不會捏他的臉。”


    “這……”陸鳶顯然被忽悠住了,一臉糾結的,看得蕭戾手又有點癢了。


    怎麽辦,可愛,想捏。


    最後,他們還是沒能就這個問題統一意見,因為……


    “戾兒,鳶哥兒,差不多吃暮食了,你們趕緊收拾收拾出來。”李金花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現在其實還早,不過為了照顧新嫁進來的陸鳶,怕他會餓,所以今天蕭家開飯比較早。


    “知道了奶奶。”蕭戾回了外麵一聲,才摸了摸陸鳶的頭,“好了,該出去了。”


    “哦,好。”陸鳶下意識起身,見他沒動,便又拉了拉他,“不是出去嗎?”


    蕭戾站起來,笑著點頭,“是是是,出去吧。”


    村子裏沒有那麽多規矩,蕭家的規矩就更少了。


    別人家辦喜宴當天,晚上一般都是不做飯的,不過最近在蕭戾的帶動下,蕭家日漸習慣一日三餐這樣的吃法。


    大多數人除了農忙的時候,都是一日兩餐,也就是朝食和暮食。


    不是因為不想吃,而是糧食珍貴舍不得,所以才會一日兩餐。


    蕭戾最近陸陸續續拿了幾百兩銀子給家裏,這才能讓他們潛移默化地接受一日三餐這件事。


    若是蕭家還是以前那樣,要勒緊了褲腰帶過日子的話,他們大概不會對蕭戾要一天吃三頓有什麽意見,但他們自己是絕對不會願意一起吃的,甚至還很可能會因為他這樣吃,而省下自己的口糧給他。


    蕭戾不是那種自己大魚大肉,讓親人吃糠咽菜的人,自然不可能讓事情那樣發展,這才有了如今這樣的變化。


    陸鳶被他牽著出去的時候還有些不好意思,可一踏出門口的那一刻,他就抬頭挺胸,故作鎮定起來。


    蕭戾捏了捏他的手,偏頭小聲對他說:“別怕,大家都很喜歡你。”


    “我沒怕!”陸鳶嘴硬。


    蕭戾無聲笑了笑,也沒拆穿他,由著他去。


    反正等和蕭家人相處過,他就會知道自己沒騙他了,蕭家人真的很喜歡他。


    而且即便不喜歡他,就算是愛屋及烏,也會因為自己不會為難他,總歸不會讓他受氣受委屈的。


    這會做飯的是林草,蕭戾想了下,還是沒去幫忙,免得又被趕出來。


    李金花正帶著寶哥兒在堂屋,兩人一起收拾村裏人送來的東西。


    大家日子都不好過,送的基本上都是幾文錢,和一些雞蛋、幹貨或者一點糧食。


    比起今天花出去的銀子,這些東西肯定是不夠的,可李金花收拾東西的時候還是笑容滿麵的。


    看到二人牽著手,那笑就更開心了,“鳶哥兒啊,家裏有什麽不適應的你就和戾兒說,讓他給你想辦法。”


    說著從桌子上拿了一把糖給他,“吃點甜甜嘴,不過不要吃太多,一會就吃暮食了。”


    “知道了奶奶。”陸鳶接過糖,笑著同老太太道謝,轉身就把糖分給蕭戾,“蕭四吃糖。”


    “好。”蕭戾從他手心裏拿了一顆,不過他沒吃,而是朝望眼欲穿的寶哥兒招招手,“寶兒吃吧,四哥不愛吃糖。”


    家裏日子好過,糖不是稀缺的東西了,寶哥兒因為吃太多糖已經被限製每日吃糖的數量了。


    聽到蕭戾給他糖吃,小家夥撒丫子就朝他撲了過來,“寶兒幫四哥吃!不是寶兒要吃的哦!”


    李金花無奈地搖搖頭,“你呀!就慣著寶兒吧。”


    蕭戾摸摸小家夥的腦袋,也沒否認,“家裏就寶兒一個孩子,不慣著他慣著誰?”


    說著他看向身側,小哥兒眼睛滴溜溜轉不知道在想什麽,見他看來差點嚇了一個激靈。


    他低頭在小哥兒耳邊意味深長地說道:“我忘了,現在家裏還多了個喜歡吃糖的孩子,是不是,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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