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水中的錦袖手足僵硬,雙腿更是被長及腳踝的紗裙緊緊裹纏,身體頓時不受控製的往池水深處直直沉了下去。


    那老仆水性極好,甫一落水便向水麵浮去,卻在看到錦袖不會水性後毅然返身潛下,想要將錦袖拉上來。


    錦袖掉入水中後一時沒反應過來,本能呼吸著。湖水從口鼻中湧進氣管,最後一口空氣都被嗆了出來,她慢慢失去了意識,連掙紮的力氣也沒有了。


    老仆雙腿用力踩水,眼看就要夠到錦袖的身體,卻有一團黑影從池水深處竄上,將錦袖用力扯下。老仆追了一段距離,越往深處隻覺得頭暈目眩,再憋不住氣了,不得已先向池麵浮去。


    在池麵上搜尋的小舟很快蕩了過來,老仆剛爬上船就被兩個身強力壯的家丁一左一右扭跪在地。


    濕透的衣服勾勒得老仆的身形愈發的佝僂,他就這樣不言不語的跪在那裏,一動不動。


    裴家會水的三、四個仆役先後在蓮池中撲騰著找了許久,都沒看到錦袖的身影,隻能無奈的上岸。


    裴家管家是個高壯中年人,健碩有如士兵。他見天色已晚,水麵能見度尚低,水底更是一片漆黑,便下令暫時放棄搜尋。


    不過是個丫鬟。


    這個時候在此地來往的,要麽是他們裴府的人,要麽是較晚登舟的那些公子的人。若是裴府的,那自然好辦,若是這些公子哥兒的……管家笑了笑,今晚夜宴的含義,賓主皆知,此時還能帶著丫鬟來的,不是個真風流的便是個荒唐的。一個丫鬟而已,最多再補幾個美婢便是了!


    此時裴大小姐的貼身婢女來此,見如此紛亂場景,不由疑惑:好像和小姐說的不一樣啊?


    一問方知,是個老仆將錦袖給弄水裏去了。不由氣惱:這壞事的老東西!


    此時老仆身邊俱是人,婢女不好近身,便狠狠甩了個白眼,也不管老仆接沒接著,便轉身而去。


    裴思懿聽到消息也是一陣無語,安排的好好的,被個老貨給弄砸了。


    對於斬去彤月的左膀右臂,裴思懿其實是不太敢的,畢竟皇權大過天,她很惜命。何況林彤月和她的仇,不至於參合進人命。她隻是想羞辱羞辱她。不過如今說這些也晚了,錦袖已經沒了命。


    人們常說,最了解你的,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對手。這話一點不假。放在林彤月和裴思懿這對上輩子的好閨蜜身上更是合適不過。


    用錦袖牽製彤月,這是一個好招,隻是被人無意改了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裴思懿暗想,錦袖命斷靖桐別苑,她和彤月之間,也真正成了死局,自此時起,不死不休!


    後來發生何事,裴思懿並未親見,隻聽下人回報說錦袖溺水而亡,彤月公主回宮時臉色十分蒼白。她恍惚地想起當年接到自己喜帖時林彤月的臉。


    定了定神,裴思懿將回憶放在一邊。都算上輩子的事了,想這些幹什麽,想想怎麽過好眼下才是。


    “小姐,老爺來了。”


    “爹爹~”對於這位便宜爹,裴思懿相當滿意。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還對自己疼寵有加。裴思懿平時都哄著他,在裴府也算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


    “爹爹坐,春岫,上茶,拿那隻青瓷甕裏的。”裴思懿甜笑著對裴想撒嬌,“爹爹好久沒來看女兒了。”


    裴府的外書房可不是她能隨便進的,裴相又鮮少去內書房,這段時間裴思懿都忙著仲夏夜的夜宴,父女二人卻是好幾天沒見上麵。


    “都下去吧。”裴相坐定,卻是連女兒的心腹婢女都遣走了。


    裴思懿心中忐忑,不明其意:“爹爹?”


    “靖桐別苑的事,為父已盡知。”裴相抿了口茶道。


    裴思懿揣測著裴相的意思,不是“已知曉”,而是“已盡知”。不敢再往下想,裴思懿“噗嗵”一聲跪在地上哭道:“爹爹!女兒知錯。”


    “謀害皇親,誰給你的膽子!”裴相眉眼清雋,但居上位已久,此時不怒自威,連裴思懿都打了個寒戰。


    “女兒,女兒……女兒真沒有這膽子,謀害什麽,都是妄言!七公主為人十分跋扈,女兒隻想教訓她一下。”


    “跋扈?”裴相冷笑,“七公主才七歲,能跋扈到哪兒去!分明是你不懷好意在先。”


    “爹爹!”裴思懿幾時被這麽重的話說過?當下不滿的叫道,“爹爹怎麽胳膊肘向著外人。”


    “混話!什麽外人?那是你爹爹我的主子!”


    “……”裴思懿不敢回嘴。心裏卻想,這萬惡的封建社會!我們全家都得是林彤月的狗嗎?不,我不要!


    “那將七公主的大宮女推下水的老仆”裴相收了收怒氣問道,“是你找來的?”


    “是。那老仆是個外鄉人,年前才到的帝都,在此地沒根沒基的,女兒是想……”


    “好了!”裴相一陣頭痛,這個不省心的女兒!她知不知道那老仆是什麽人?就敢往家裏帶。


    “此事為父會處理。若是有人問起,你一率說不知道。”裴相麵色如常道。


    “……是,爹爹。”裴思懿心中疑惑更重,但看情況,裴相是不會告訴她了。不過,這事裴相接了去,自己就不必操心了。


    送走裴相,裴思懿發起了呆,到底有什麽是自己疏忽了的?春岫小心問道:“小姐,老爺說了些什麽讓小姐如此煩惱?”


    裴思懿瞥了瞥春岫,忽然計上心來:“是這樣,你過來……”


    打發春岫出了門,裴思懿歎了口氣,春岫,你莫怪我心狠。


    很快,晚間就收到了春岫失足落入水池的消息。


    事情是裴夫人身邊的王婆子來報的,但裴思懿知道,這王婆子是裴相的人。


    “勞煩王媽媽了。”裴思懿裝模作樣的抹了抹淚,讓新提上來的一等丫鬟夏鈴拿了金瓜子給她。


    王婆子隻略看了看便收了。


    裴思懿暗暗點頭,裴相手下的人果真穩妥。


    王婆子尋了個由頭出了二門,向裴府管家回道:“事情辦妥,小姐反應很正常,像是早就知道似的。這是得的賞。”說著將金瓜子呈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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