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的光景過的太快。


    又到了4月。


    燕都氣溫攀升的很快,院中的石榴樹掛著大大小小的花苞,泳池重新蓄滿了水。風風和火火沒有忘記離開家半個月的主人,撒歡兒一般地撲過來。


    謝銘暘大聲喊著:“小姨!小姨父!”


    無論外麵的世界如何,星河灣永遠溫馨祥和。


    拒絕了唐屹接風宴的安排,季昀禮告知他,等你嫂子休息兩天,星河灣bbq隨時歡迎你。這讓原本有點兒小失望的唐屹,又重新燃起的鬥誌。


    唐小公子這一年也不算玩物喪誌,他和許方州一起投資的高溫氣冷堆項目,有了宋凜的加盟,在技術上有不小的突破,現在也到了收獲回報的時候。


    他在電話裏驕傲地給季昀禮匯報,季昀禮丟下一句:你還不算太廢。


    陪謝銘暘鬧了會兒,季昀禮和小朋友商量:“暘暘,小姨這段時間出差很辛苦,今天讓小姨好好休息,明天再陪暘暘玩兒好不好?”


    懂事的謝銘暘連忙點頭,接著又問道:“小姨父,下周六可以帶我去歡樂穀嗎?”


    “沒問題!”


    季昀禮答應的事情,從不會食言。在謝銘暘心中,小姨父排名第一的地位始終無法撼動,小姨父是無所不能的,小姨父是說一不二的,小姨父是小朋友的偶像,是男子漢,是可以保護小姨,保護暘暘,保護整個家的存在。能力僅次於奧特曼。


    “季昀禮,你連小朋友都欺騙!”


    “我沒有,做完這次,保證讓你睡覺。”


    同謝銘暘說的是讓小姨休息。


    可現在,人在他身下,腿在他臂彎。難耐地承受著他猛烈的攻勢,聲音從呻吟變成了帶著哭腔的求饒。


    合理運動,有效助眠,這是季昀禮的說辭。


    兩個人趕在月初回來,是因為清明節。不管往事多麽慘痛,宋家的傳統不會變。宋辭現在身份不同,不能再像以前一樣,自由隨性,不守規矩。不僅如此,這一次祠堂祭祖,她作為家主,是必須要主持的。


    清明時節雨紛紛。燕都的柳樹抽了芽,櫻花、桃花、杏花、梨花都跟著爭先恐後地開了。然後,被這綿綿春雨,染上了一層濕意。


    穿過花園小徑,莊嚴的祠堂門口,地上兩旁是一把把撐開的黑色大傘。雨水順著簷榔往下,滴滴答答。


    祠堂空高15米,牌位層層疊疊,逐級而上。


    宋辭站在第一排正中間,家主的位置上。麵前最高處的牌位完全沒法看清,但她熟知那個名字:塔克世。往下一排,有努爾哈赤、穆爾哈齊、舒爾哈齊、雅爾哈齊、巴雅拉......再往下,皇太極、褚英、代善、阿拜......


    敬香、叩拜,宋家人皆是一身黑色裝扮,表情肅穆,規製禮儀嚴謹,每一個姿勢動作都十分嚴苛,務必標準到位。


    家族未曾凋零,隻是比起往年今日,有的人已失去出席的資格,有的人變成了眼前的牌位。


    季昀禮前一晚陪著宋辭,兩人基本沒怎麽睡。祭祖的時間定在早上7點。在宋辭內心,祖宗規製,更像是悠遠漫長的故事,遠不及至親摯愛。


    4點,天未亮,她已撐著傘,到了外公外婆所在的墓園。


    5點,宋家墓園,她對著墓碑上的照片,與宋祺政、宋滔聊了會兒天。告訴他們找到了宋延,遇見了宋翊,宋玄不會幫這對兄弟,可是宋玄還在歐洲,不知道是否安全。能留在身邊的人,都值得宋辭珍惜。


    陰著天,雨沒有要停的意思,忘記了是什麽時候從黑夜切換到白天的。季昀禮抬手看了看時間,提醒她該出發去祠堂了。


    嫡係7兄妹,大哥二哥已故,六妹入獄。五房和七房沒了六房的庇佑,摸不準二房的實況,麵對站在宋辭一邊的三房和四房,到底是失了底氣,不敢興風作浪。


    下午在家族議事廳,宋辭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這是她第一次以家主的身份,真正向所有人發號施令。


    彼時,宋家還有人出言挑釁。


    此時,不得不歎服宋辭確實有著家主的風範和氣場。


    說是家族議事,其實,並不像祭祀一般苛求禮儀,更不會似開會一般嚴肅。每個人有自己固定該坐的位置算是最大的規矩,喝茶聊天很是隨意,算得上自在。


    “十三,是不是這次去歐洲,發生了什麽事?”


    宋祺營的問題並不奇怪,歐洲發生的事情,宋家人並不知曉,爆炸案的內幕,就算是宋華瑾也未知全貌。


    宋辭靠坐著回道:“三叔,是發生了些事情,需要同大家商量。”


    沒給一家人反應的時間,宋辭直接說道:“事情一件一件說吧。先說第一件,我見到二哥宋延了,他沒死,牌位是否從祠堂撤了。”


    消息足以使眾人震驚,宋辭卻說的雲淡風輕。


    “先別我問我問題,讓我說完,你們再問。”


    “第二件事,爆炸中死去的是宋遠,二哥的孿生哥哥,他沒入宋家家譜,能查到的名字叫裴之遠。需要在祠堂安置嗎?我們這輩多了個哥哥,又該怎麽算?”


    “第三件事,既然宋延沒死,宋遠替死,宋延又消失了近一年。想必大家想也能想到,爆炸是宋延設計的,也就是說,去年,在座的每一位,你們的生死,都曾在宋延手中掌控。”


    “第四件事,三叔四叔應該是知道的。五叔七叔是否清楚呢?二叔有四個兒子,隻有三哥宋玄是二嬸的孩子,兩個二哥,還有七哥宋翊都是一位姓裴的女士所生。裴家外公圖謀的是宋家,二叔當初也想利用裴家與宋家對抗。現在得利的是宋延,裴家外公也逍遙法外。”


    “最後要說一下,三哥還在同宋延、宋翊周旋,希望他能安全回家吧。”


    “行了,我該說的就這些,消化一下,還是討論一下,今天咱們總得拿出個結果。”


    “在此之前,我也必須提醒所有人,不用跟我宋辭作對,也別再想著像以前一樣拉幫結派,既然我當這個家主,我就說了算,我代表的立場就是宋家。前車之鑒不用我太多提醒各位,這也絕對不是威脅。過去的事情,不是原則性的錯誤,我能做到既往不咎,就是不知道我的長輩和哥哥姐姐們,對自己未來的選擇是什麽。”


    “還得補充一下,事關宋家人生死的,錯了就是錯了,在我這裏沒有第二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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