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吧。”她一手牽過一個,頭也不回的朝對街金福堂走去,反而是安安樂樂,三步一回頭,還不停揮舞著小手跟祝培風告別。


    見三人背影漸漸離自己遠去,他心裏說不出的滋味,總之感覺空落落的,好像所有七情六欲都被他們帶走了,又恢複到那個麻木的、沒有知覺的、再也不會開心的祝培風。


    這種日子他真的過夠了,當你真正嚐過與孩子相處的甜,就再也無法承受孤單的苦,所以現在的每時每刻對他來說都是一種煎熬,便自此給自己立下誓言,早晚有一天,他要把他們娘仨重新收回自己羽翼之下,然後與心兒恩愛到老,再陪安安樂樂健康快樂的長大。


    直到三人進入店門再也瞧不見了,他才轉身回到糕點鋪,懷著沉重的心情坐在桌旁,把心竹剩的那半芙蓉糕吃完、又灌下一壺茶水衝掉嘴裏的甜味,終於起身離開。


    回到司長府,林叢已經在門房等候多時,見到他立馬衝出來,激動呼喚,“世子爺……您總算回來了,怎麽白月也不在,屬下可有急事找您?”


    “什麽事,你說吧”他一臉疲憊,把韁繩甩給小廝就闊步往府內走。


    “嗐!其實說起來也不是屬下找您,是督查寺的那幾個人,人家可是帶著皇命來的,琢磨不是一大早就該去提審金福堂老板的嗎?怎麽您卻沒了蹤影,可不就得來找屬下嘛。”


    “就為這事?”譏諷一笑,他推開書房門,四仰八叉坐進椅子裏,閉眸沉思片刻才回答,“你去告訴他們,暫時不必提審,因為總要先自己暗中調查一番,不然怎麽對比金福堂那邊口供的真假?而且若打草驚蛇,他們私下銷毀了什麽重要的證據,那後麵要怎麽辦?都是督查司的老人兒了,連這點道理都不懂?”


    林叢楷楷額上的汗,微一彎腰,“是,屬下這就去轉告他們。”


    “嗯,但也別讓他們閑著,晚上在四海樓準備一桌,越豐盛越好,難得來揚州一趟,就說本世子款待他們的,記住……別怕花銀子,‘葷的素的’都安排上,別怠慢了諸位大人。”


    京都督查司那幾頭蒜他時常接觸,深知他們的做派,這次要不是皇上親自吩咐,他們才不帶這般積極的,也是怕態度消極,自己回去會背地裏跟皇上告狀,所以不得不來催。


    如今若知道他也是不緊不慢,便可鬆下心來,非拖個十天半月不可,反正都出來了,天高皇帝遠,還不是他們說哪天查就哪天查?


    如此他也能等關鍵時刻再出手,但……主要還是得看紹世剛有沒有那個本事,能在五日後趕回來。


    林叢略一思量,多少明白點世子爺的意思,不就是有心拖延嗎?看來主子這是有心要幫譚家啊,隨即點點頭,“是,屬下記得了。”


    見人轉身要走,祝培風又叫住他,“回來。”


    對方一愣,回身抱拳,“不知大人還有何吩咐?”


    “那個……你會刮胡子嗎?來給本世子淨淨麵。”


    *** ***


    接近中午時分,孩子們該睡午覺了,心竹才帶著他們趕回府。


    然而萬沒想到,一進家門,就發現爹、娘、譚宬都聚在正院內,連瘸了腿的大哥都在,其中譚宬被圍在中間,其餘三人圍著他不知道在罵什麽,總之全都愁眉苦臉的樣子。


    她心裏一咯噔,暗道該不會是小弟又闖了禍,把祖父氣出病了吧?趕緊撒開孩子跑過去,“爹娘,你們為什麽罵譚宬?是不是家裏出了什麽事?”


    “哎呦,心兒啊,你可回來了。”譚母滿臉為難,接著便緊張兮兮抓過她手,“都怪譚宬這個臭小子,許是上次領兩個孩子去遊湖,被祝培風看見了,今天他身旁小廝就送來幾大車東西,然後什麽也不說,扔下東西就走,又是吃的、又是玩的、又是穿的,還有什麽金鎖、金手鐲,堆得正院滿滿當當,都下不去腳了,我好容易才讓幾個老嬤嬤搬到後院去,現在還在廊上堆著呢,沒你允許,娘著實不敢私自收下。”


    心竹恍然大悟,原來是為了這事,可又不禁納悶……昨日祝培風不說隻叫送來幾張糖餅嗎?怎麽一下子大車小輛送來這些東西?


    可還不等她開口,譚宬已經撲過來,開始哀求連連,“姐,我對不住你、對不住安安樂樂,非領她倆遊什麽湖,這回遭了,那世子爺知道這事,不得來咱家跟你搶孩子啊?”


    “哎,我就知你早晚得惹禍。”譚老爺跺跺腳,恨鐵不成鋼的瞪兒子一眼,轉而跟兩個外孫招招手,“來,到外公這來,讓菱兒領你們去吃個午飯,然後就去睡午覺了哦。”


    安安樂樂乖巧點點頭,見小舅挨罵還覺得挺好玩,但因為年齡小,也不明白什麽意思,瞧瞧熱鬧就隨著丫鬟走了。


    譚憲見孩子離開,也用好腿給了弟弟一下,氣急敗壞道,“整日間成事不足 敗事有餘,瞧你怎麽收場。”


    譚宬讓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罵到臭頭,但因為自知理虧,也不敢吱聲,隻能縮著腦袋老老實實站那挨罵。


    “好啦,你們別罵他了。”心竹扭捏坦言,“其實前幾日祝培風才知道安安樂樂的事,可能因為皇品,他、他到鋪子裏找過我,就撞到樂樂了。”


    這還是今日去鋪子,一位女跑堂跟她學的,說糕點店門前那個對他們母子望眼欲穿的帥男人曾來首飾店打聽過她,還買走一條極昂貴的玉蟬項鏈呢。而心竹一回想……恰巧前幾日安安也去過,便斷定興許父女二人就是那日碰到的。


    “啊?才知道?”譚宬聽罷,腰板兒立馬就挺直了。


    卻還是被老爹無情推開,“心兒,你不必替這小子開脫,是他的責任就是他的責任,一會兒爹非罰他跪佛堂不可。”


    “哎呀爹……”心竹使出殺手鐧,過去晃晃父親胳膊,“真不是譚宬,若真賴他,不用您說,女兒第一個就饒不了他,但著實與他無關,咱們也不好錯罵了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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