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雪蓮第一個趕來,還拉著睡眼惺忪的祝熙晨,一見到祝培風就趕緊撲過來,“夫君……您總會算回來了,妾身想您想的好苦啊,熙兒,快給你爹見禮。”


    那孩子一雙精明眼、一臉尖酸相,雖然和祝培風有三分相似,氣質卻是天差地別,賊溜溜掃掃人,“噗通”跪在地上便磕個響頭,“熙兒見過爹爹。”


    “不用了!”祝培風大手一揮,沒多看他一眼,“來人,把小少爺帶下去,本世子有話要對二少夫人說。”


    蓮雪往後縮縮,不動聲色窺了窺躺在那的老夫人,吞下一口口水才拘謹詢問,“夫君好容易回來,怎麽不和兒子多親近親近?娘睡著呢,不如夫君隨妾身回臥房聊吧,免得打擾娘休息。”


    見孩子走了,他冷峻的眼睛直直看向她,反問回去,“睡著?你好好看看,是睡著還是暈著?”


    蓮雪呆愣一瞬,猶豫半晌,知道這回是蒙混不過去了,終於“哇”一聲哭出來,撒潑般跪在地上掩麵哀嚎,“夫君,您可別怪妾身啊,是娘不讓說的,她怕您遠在外地會多有記掛,不過您放心,妾身這幾日已經請大夫來瞧過了,說娘就是有些貧血,多吃幾日補藥就能恢複元氣了。”


    祝培風牙咬的死緊,看娘麵色蒼白、嘴唇泛著病態的紫、指甲末端還有些發黑,典型就是中毒的現象,別人可能看不出來,但像他和鷹叔這種在外麵摸爬滾打慣了的,一眼就能發現端倪。


    她還敢大言不慚說娘隻是有些貧血,第一直覺……就是此事肯定跟她脫不了幹係!


    “好!貧血是嗎?你找哪位大夫看的?白月,去把二少夫人請的那位大夫叫到府裏,本世子要親自問問他,老夫人到底是不是貧血!”


    “是!”白月彎腰站在蓮雪麵前,“請二少夫人告訴奴才,是哪家大夫,奴才這就去請。”


    蓮雪臉色立即變得跟床上老夫人一樣慘白,琢磨世子爺這麽晚趕回京都,必定就是有備而來,並且如今接連刁難,不擺明擺著是衝她來的嗎?這件事她本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怎麽就傳到了一千多裏以外的祝培風耳中?


    眼珠轉轉,她立即捶地痛哭,企圖用眼淚蒙混過關,“世子爺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信不過妾身嗎?那、那大夫是四處雲遊的名醫,妾身哪知道他如今身在何處?夫君……這幾年您重病在身,之後又去揚州赴任,還不是妾身在公婆身邊盡心盡力的侍奉?您怎能這樣質疑妾身呢?真是讓妾身心寒啊。”


    說著……她還匍匐爬過來,一下一下晃著祝培風的腿,眼淚一對一雙墜落,好像真的受了莫大的委屈。


    可偏偏祝培風不吃這套,麵容不見絲毫軟化,“好,你說不出哪個大夫,白月,也不必逼問她,把這些時日在老夫人房中伺候的丫鬟小廝都叫來,有一個算一個。”


    “是,奴才這就去。”白月明白,主子這是要整頓家風了,最好老夫人的事真與二少夫人有關,好把她一並清理出去,也好替當年的少夫人出口惡氣!


    “夫君……你不能如此啊”蓮雪見他動了真格,馬上慌了手腳,極力阻止,“您這般做,讓妾身以後要如何在下人麵前立威?連同熙兒在那,不都要被下人看不起了?您就算不為妾身,也該為自己兒子多考慮考慮啊……他好歹是祝家未來唯一的接班人,您……”


    “夠了!”他一把揮開她手,完全一點不給麵子“你和你兒子還要怎麽在下人麵前立威?難道這四年立得還不夠嗎?放心,他們指定不敢閑言穢語,不然身上還不得被開水澆爛?別以為你和你兒子幹的那些阿雜事本世子不知道!”


    “您、您一口一個你兒子,難道熙兒不是您的兒子嗎?妾身就知道,自他出生起,您就沒真正喜歡過他。”蓮雪開始避重就輕,胡攪蠻纏。


    “無妨,你隨便說,但記住,你就祈禱本世子永遠不要有別的兒子,不然就算傳庶,世子之位也落不到他頭上,我不能讓我祝府三代英明毀在他手裏。”


    蓮雪氣得手腳發顫,可剛要開口,白月來報,“爺……老夫人院內伺候的一共八人,奴才皆已帶到,都在院子裏候著呢。”


    “很好,掌燈,命那些護院出來給我仗責,也不必問話,打多了、受不住,自然就知道說什麽了。”


    蓮雪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這才真正有了懼怕的意思,她平時雖然對身邊下人嚴加管教,但一番責打下來,保不準就有扛不住鬆口的。而現在要怎麽辦?若她的事敗露了,那在祝府還有容身之地嗎?


    可這大半夜的,世子爺就在眼前監視,婆婆昏迷不醒、老王爺遲遲不來,她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想叫下人回去給娘家傳個話都不行!


    外麵“劈裏啪啦”的板子聲和慘叫聲不絕於耳,不多時……彩蝶就成為了第一個求饒的,“世子爺,求您放過奴婢吧,奴婢有話要說!”


    祝培風嘴角邪惡勾起,就知道會是這丫頭,她跟自己在揚州時就心術不正,每每背著他偷偷跟家裏通風報信,連他哪夜沒回府都會記得清清楚楚,再飛鴿傳書跟蓮雪匯報,隻不過因為是娘身邊的人,他大多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後來這賤婢更為大膽,竟收了心竹一隻成色極好的玉鐲,讓他給沒收了,沒過多久就命人強行將她送回了京都。


    如今細一思量,這丫頭沒準早就臨陣倒戈,收了蓮雪的好處便改為替她賣命。


    “將人帶上來!”他冷聲喝令!


    今日母親受害,還讓他歹個正著,非趁機好好收拾收拾這幫魑魅魍魎不可,包括蓮雪在內。


    以他此時的地位,蓮貴妃算什麽?太守府又算什麽?他在戰場九死一生回來,為的不就是爬到最頂端、好把他們都踩在腳下嗎?這也是當初給自己設立好的目標!


    現在朝廷整個商貿禮司都捏在自己手裏,別說貴妃,就是太後都得看他幾分臉色。


    蓮雪看嘴角滲血、被人架著胳膊帶上來的彩蝶,趕緊先發製人,“彩蝶,你可別信口雌黃、無事生非,若敢把莫須有的罪名扣在本夫人頭上,別怪我讓你屍骨無存,看你躲到哪,能能逃出我們太守府的手掌心。”


    麵對這種公然威脅,彩蝶還是心有忌憚的,畢竟這些年也沒少受這位二少夫人的打壓。所以在揚州一會,才讓她想起前少夫人好,之前在祝府,就算對待他們這幫下人,她也從來都是客客氣氣的,自己才隻拿了一隻玉鐲就願意替她跑腿而了。


    “彩蝶,今兒本世子就跟你保證,隻要你把知道的都說出來,便哪也不必躲,就踏踏實實在祝府待著,我保你能活到壽終正寢。”


    祝培風語氣鏗鏘有力,給她吃下顆定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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