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製室采光良好,屋內透亮。


    緊盯屏幕的三副掏出眼藥水給自己滴上,使勁揉了揉酸澀的眼睛,衝旁邊喊:“不行了,濤,換一下。”


    “來了。”二副應聲端起茶杯,接替看監控的位置。


    齊緒叩擊大門,三人側目注視。


    大副站起身客氣道:“齊統領。”


    齊緒把孕婦的情況一說,大副便知道必須處理這個問題,刻不容緩。


    這批幸存者男女比例幾乎2:1,照齊緒所言,隻不好船上1600多的女人都有孕。


    隻是月份小,看不出來罷了。


    母親加上未出生的孩子,三千多,值得停下做產檢。


    如果她們沒事,那就得補充營養,一應事務孕婦優先。


    大副暗自下定決心,道:“大概晚上吧,碧霄輪途徑島國的附屬小島,九米島,你聽說過嗎?”


    齊緒搖了搖頭,抽出椅子坐下汲取新知識。


    大副憨厚笑道:“那我要說衝澠縣....”


    “啊——”齊緒知道了,國人有不少去那裏旅遊。


    大副拿起水杯抿了口水,眼底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抬眸的刹那,憎惡之色消散全無。


    他說道:“九米島就是衝澠縣群島之一,離我們最近,是島國職業棒球的訓練地。”


    “那裏的沙灘是白色的,故而有錢人啊,都喜歡去打打沙灘球,曬個日光浴什麽的。”


    大副掐指算著,沉吟道:“原住島民人口今年應該漲到八千多了吧....”


    “島上有保育園、學校、醫療機構之類的,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嘛,在航線之內。”


    大副朝屏幕瞥了一眼,“不過九米離島國的主要島嶼還很遠,到東經還得再漂個兩天左右,得看天氣等因素的影響。”


    他一邊說著,一邊給備用船長發了條訊息,不多時便得到回複。


    大副道:“船長說可以停,如果九米島沒淪陷,盡量別跟小日...島民發生衝突,我們帶的武器不該浪費在這裏。”


    齊緒聽懂大副在點他,老實道:“我明白。”


    大副不由得哼笑起來,各自都清楚,嘴上答應是一回事,到了地方可說不準了。


    齊緒看向二副,對方麵前的監控十分清晰,將在甲板上曬被子衣服的民眾拍得一清二楚。


    他若無其事般問道:“你們是24小時盯著嗎?”


    二副一聽,用開玩笑的口吻調侃:“可不嘛,哪像你們這麽清閑。”


    “多久一換?”


    “四個小時。”


    齊緒有些詫異:“比我想象中的時間要短,我還以為八小時起步呢。”


    二副嗤鼻:“你當我們保安呐,還八小時起步,說的時間怪長,他們會認真看咯?”


    “都是混工資的,低頭耍手機,我們看得可是命,眼都不敢眨,萬一爬上來什麽東西大家不全完啦。”


    齊緒:“長時間看屏幕對眼睛不好。”


    “誰不知道,但總得有人幹這份活,難道你大統領來啊。”二副話裏帶刺,笑著搖頭。


    “哦,是認真看的。”


    齊緒語氣突然沉了下來。


    “那麽王騰墜海當晚誰值班。”


    敏感話題被猝不及防的提起,三人心裏咯噔一聲,皆愣住了,許久沒有回過神。


    他們相互對視,心虛幾乎寫在了臉上。


    三副支支吾吾道:“是我,我太困了,沒注意甲板上出了事。”


    齊緒隨即看著三副,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是你啊——,是你才奇怪了。”


    “有天晚上我見你困的要死,依舊恪守職責,不像是不好好幹活的人。二副才說罷,看得是命,你會掉以輕心?”


    “王騰起碼是個兵,尤其瀕死之際爆發出的力量,怎麽著也得反抗一會兒吧,沒注意到?”


    三副竭力保持鎮定,大腦瘋狂轉動。


    齊緒自主從三副兜裏掏出眼藥水,把對方的借口通通堵死。


    “滴藥水就幾秒,我剛才見你挺熟練的。”


    “你跟二副換位置換的也夠快,不超過半分鍾。”


    “所以,那會兒你在幹什麽?”


    三副被莫名的氣勢壓得十分緊張,立馬回道:“在三樓上廁所,大號。”


    齊緒:“大副當時在幹什麽。”


    三副幫忙撇清關係:“抽煙,在控製室外抽煙。”


    “二副在幹什麽。”


    “檢查其他儀器的工作狀態。”


    “副船長在哪。”


    “娛樂室。”


    “可你不是在三樓廁所麽,你是怎麽知道的。”


    三副一怔,汗流浹背:“我...我回來看到的....”


    齊緒挑起嘴角,把目標轉向二副,怪裏怪氣:“看得不是命嗎?哪個數據比命還重要?”


    二副上下滾動著喉結,好不容易才擠出字:“其實那晚我們仨都沒在控製室,當天上船的人多,海軍人手不夠,都忙著巡邏,剛才是我吹牛了,你別往心裏去。”


    齊緒隨即道:“王騰墜海那晚隻有他和凶手,按理說民眾會去甲板透氣,為何不見一個人。”


    二副對答如流:“開船之前王騰說不允許民眾私自上甲板,免得掉下去家屬賴我們沒管好。”


    “如此你們便是最後見到王騰的人。”


    “.......”二副有點支撐不住了,手心攥出一把汗:“我...我不確定,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齊緒笑著靠在椅背,“你方才說王騰。”


    他盯著二副胸口的六枚徽章,“不該稱呼王長官嗎?你們關係很熟嗎?”


    二副臉色漲得通紅,逐漸垂下頭,聲若蚊蠅:“熟....”


    齊緒目光如炬:“至於到底熟不熟,我問其他人就知道。”


    二副緊緊咬著嘴唇,喉嚨像是被扼住,卡了殼。


    齊緒站起身,視線從三人僵硬的表情一一掃過,最終定格在大副身上,“我們隻是閑聊而已。”


    他拍拍二副的肩,“別往心裏去”,抬腿就走。


    “齊統領!”大副急聲叫住。


    “噓。”齊緒抬起食指抵住唇,慢慢消失在三人視野中。


    控製室內陷入死寂,每一秒都被無限拉長,劇烈跳動的心跳聲顯得格外清晰。


    大副望著二副、三副著急冒火的模樣,語氣沉穩,“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不會連累你們。”


    “說的這是什麽話!別扯淡。”二副顫著手掏出電子煙,狠狠吸了幾大口。


    三副聲音輕微,眼神卻無比堅毅:“要扛一起扛....”


    大副頗為欣慰,他似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但齊緒絕不會告密,他不會出賣我們。”


    “以後,咱就是齊統領的人,跟著他鐵定再上一層,不要有心理負擔。”


    這時,“你們跟他不如專心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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