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胃麵魚吃罷,齊緒從廚房端出正餐擺在眾人麵前,貼心的放上刀叉,並為每個人都續上82年的飲用水。


    他攤開手:“第二道麵魚,請慢用。”


    此刻,氛圍變得格外凝重。


    五人直直地盯著眼前裹麵油炸的整條帶魚,臉色鐵青。


    魚頭變異出來的‘須’違背了地心引力,一根根如標槍般向上挺立著。


    好似那先前是活物,在遭遇滾燙油鍋侵襲後,出於強烈的求生本能,拚命地想要從油鍋裏掙紮逃離,然而最終失敗了,才留下這令人毛骨悚然的姿態。


    八成是齊緒惡趣味擺的造型。


    許弘文緩緩抽出含在嘴裏的勺子,用力搗了下酥脆的‘須’。


    伴隨著“啪啪”的脆響,致使在座的每個人都下意識地向後躲了一下,臉上或多或少的出現了驚恐之色。


    得跑路!


    “我肚子不舒服。”許弘文麵色平靜,“可能涼的吃太多了,想去廁所。”


    齊緒點頭:“可以,五分鍾,我等你。”


    許弘文一字一頓強調道:“我肚子不舒服。”


    齊緒:“上個廁所就好了。”


    “好不了,很嚴重。”


    “那就明天吃,明天好不了後天,後天再好不了我就喂給你。”


    許弘文隨即沉默下來,沉重地抬起手掩住額頭,思考著怎樣把齊緒騙到甲板上,然後一腳踹海裏。


    大小古對視一眼,已然想好對策,抓住時機就要張嘴,“到...”


    “到晚飯時間了,我去廚房幫個忙。”呂言謀揚腕看著不存在的表,用手扒拉許弘文:“借過。”


    許弘文一言不發,屁股死死的黏在座位上,並把雙腿伸平擋住過道。


    呂言謀緩慢地湧出鼻息,拿起叉子,一臉死氣地麵朝另一側的牆壁,思索怎樣才能趁齊緒不備,一下子搗出個洞來,然後跳海遊回碧霄。


    古靈看‘借口’還能用,即刻張嘴,“到時間...”


    “我端飯的時候已經挑了幾個島民打下手了。”齊緒笑道:“你們以後都不用做飯了,可以盡情享受航海之旅。”


    “誒靈兒。”李睿淵拽住身側吃癟的古靈,眼裏滿是求生欲:“磁石是中藥材?”


    古靈目光一亮:“是啊,用於失眠,氣虛,聰耳明目,鎮驚安神。”


    她講得頭頭是道,與其閑聊:“你有嗎?我聽說島民眼神都不太好,有的話我去給他們熬些中藥調理調理。”


    “有。”李睿淵站起身:“不過不是我的,得費些拳腳。”


    “那我們一起。”古靈敲定,順勢拉住古川。


    齊緒微笑道:“兩個人就夠了。”


    古靈果斷推開李睿淵,後者憤然暴起,一左一右抓住大小古的頭發。


    李睿淵咬牙切齒,“我先提的,你們給我當白眼狼是吧。”


    話音剛落,就被姐弟倆按著“咣咣”暴捶。


    齊緒拖過椅子落座,拿刀剖開魚腹,惡臭裹挾著熱氣撲麵而來。


    “眼過千遍,不如胃過一遍,別人已經試過水了,我也嘔!!”


    他騰出一隻手捂住嘴,滾動喉頭艱難咽下上湧的麵魚,悶聲繼續道:“炸透了....吃...吃吧.....”


    “既然你都這麽說了。”許弘文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


    他甩開刀叉抽出筷子,“你去給我拿些醋壓壓,幹吃誰都受不住。”


    “嗯。”齊緒拖遝著腿走了兩步,猛然發覺不對,一扭頭,五個人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無影無蹤。


    淦!千防萬防,還是沒防住這個詭計多端的狗賊!


    齊緒無奈之下隻能回去自己承擔。


    他拿起筷子撥下一塊軟爛的肉,魚肉外焦裏嫩,拋開怪異的魚頭和惡臭不談,跟平常所吃並無差別。


    他手指微微發顫,將白色魚肉送進口中,細細咀嚼。


    拋開惡臭不談,口感跟正常魚相比,太爛了,有種發麵的感覺。


    齊緒屏住呼吸,用筷子把帶魚從中間向兩側撐開。


    其中本該有纖細的魚骨貫穿魚身,以及細密梳齒般的尖銳魚刺,但這條不見一根,唯有白肉。


    嗯....所以才會這麽軟。


    拋開惡臭不談,肉的顏色很正常。


    嘶。齊緒察覺到不對。


    這條魚是島民一周前撈上來的死魚,一周的時間,即便泡海裏也會腐爛。


    海水具有一定的腐蝕性,鹽分、礦物質等會破壞魚體結構細胞,加速分解。


    而且腐爛的肉質會變色,先開始呈微黃色調,逐漸變深,可能會出現灰綠色或褐色,最後便是黑色。


    拋開惡臭不談,這魚肉的白嫩色澤完全不像是腐爛的狀態,倒像剛死亡不久。


    至於死亡時間嘛.....


    齊緒皺起眉頭,不自覺地往最壞的地方想,心底愈發冰涼。


    那便是他下入油鍋之前!


    他極其緩慢地放下筷子,麵色凝重。


    這些魚壓根沒死,許是有了蝸牛的改造,需要呼吸氧氣,隻是飄在海麵上吸氧罷了.....


    齊緒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來時,那漂在海麵上滿滿當當的爛肉。


    它們正在朝岸邊靠近,登上陸地,以‘死屍’的形態,悄無聲息地完成變異,接著....


    “驢子!”齊緒嗬聲道。


    躲在牆後觀察的五人組一震,呂言謀被許弘文使勁推了出去。


    “.....”呂言謀故作鎮定地來到齊緒麵前,微微揚起下巴:“你想做乜野。”


    齊緒撂下筷子,操著剛學會不久的方言,“將船上所有嘅魚都燒咗,聯係碧霄基地,隻要見到魚就燒,唔好用鹽,鹽已經冇用喇。”


    許弘文聽不下去了,見驢子和李睿淵慌慌張張地跑出餐廳,疾步從暗處走出,“說普通話。”


    齊緒:“把船上所有的魚都燒了,聯係碧霄基地,隻要看見魚就燒,不要用鹽,鹽已經沒用了。”


    許弘文身形一怔,看向白嫩的魚肉。


    他的眼神發直,慢慢的,瞳孔一顫。


    “就是你想得那樣。”齊緒用腳勾過垃圾桶,將魚肉全部倒了進去。


    這些已經不是人類的食物了,隻是一坨‘糞便’。


    人在饑餓下可以饑不擇食,現在則沒必要再吃“屎”了。


    隻是如此一來,沒有魚肉填充庫存,碧霄輪能吃的食物數量有限。


    齊緒不知驢子帶了多少糧食,可五千多人,全憑一艘船,顯然撐不了多久。


    但他不會派人快船運送,付出與回報不成正比。


    況且海上是這個情況,就更不會讓自己人為了外人的命而出什麽事。


    齊緒頷著首,緩緩踱步。


    碧霄輪一路開到島國是不可能的了,所需時間最少七天。


    即便現有物資能支撐到去,那回來該怎麽辦,難不成靠島國給麽。


    給不給還另說,就算給了他也不敢吃,誰能保證對方沒憋壞水。


    之前有異常的船員是國人,到了島國跟海螺姑娘啪啪啪,島國若沒淪陷,這中間要沒點刻意針對的意思,齊緒全然不信。


    不過島國具體究竟怎麽個回事,齊緒也不知。


    他隻能未雨綢繆,趁還有食物,船上秩序暫時平穩,事先解決吃喝問題,以防意外。


    而解決的辦法,便是遇島就停,收集物資,並幹他的正事,找初代蝸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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