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隊全體加傷員二十三個人。掩蔽部存糧一百五十斤,鹹馬肉三十斤。還有幾十斤土豆地瓜幹菜。


    趙長龍把所有人的食物集中,也將將夠吃一頓,侯殿文準備的並不多,他也是盡了大力,沒辦法,有錢都買不到。


    日本人這次下的力氣很大,近五千人分兵死守,分區搜查,大有不達目的不撤兵的勁頭,日本兵的帳篷帶棉氈的,保暖性很好!治安軍肯定沒這條件,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搭窩鋪的,挖地窩子的,竟然還有伐木蓋房的,這架勢,著實嚇壞了趙長龍。祖傳的算盤打的山響,最後得出最低限量,區隊可以堅持一個月!


    觀察口可以看到日偽做長期圍困的準備了。是的,日本人急了!小小的二十人隊伍,給大日本皇軍造成如此大的損失!不可饒恕!


    是的,又是泄密,畢竟有些秘密是不可能誰都能知道的!但就他們所知道的都是讓日軍不放過區隊的理由。


    縣大隊三百餘支步槍,十挺歪把子,光這一筆就不可能放過區隊,更不要說供應縣大隊的錢糧,這還是冰山一角,要是知道的再多一點,日本人哪怕把這片無人區翻個底朝天都會做出來,要知道日本人幾十人都能攻下縣城了,打下承德也不過百多個騎兵而已,這還能行!不殺不快。不殺難平心中的恨!


    這還是不知道兩個將軍,騎兵中隊,以及其它種種不能說的戰果都是區隊幹的。


    就憑已經知道的就讓日本人受不了。一個縣一個日本人就管了這不是笑話,這是事實!在日本人眼裏,區隊必須消滅,在模範治安區,不允許這種勢力存在。


    傷員的傷口被衛生員重新處置包紮,貫通傷,沒傷到筋骨,萬幸,但是長時間沒能很好處理,腫的很厲害,也就是冬天,要是夏天,後果難料。當衛生員用鋒利小刀割開已結癡的傷口,一股膿血噴濺而出,酒坊專門提純過的烈酒得有七十多度,消毒時疼的傷員冷汗直冒,割開傷口,放在傷員口中的毛巾已被咬得斷了棉線,烈酒消毒過的紗布被衛生員捅入傷口內部,傷員已昏過去了,沒有麻藥,繩子牢牢綁著,半斤燒酒下肚已醉的傷員還是疼得昏了過去,為防止喊叫,防咬碎牙的毛巾被用綁腿又纏上兩圈勒緊,幾個壯漢緊緊按著,全隊人員觀摩這次手術,刺激了很多人的神經,不怕死,就怕傷,殘!這場麵,別說二虎,小五,就連老隊員都冷汗連連。一槍兩眼,隨著紗布不斷捅入,從另一個眼露出,衛生員來回抽動紗布,直到新鮮血液流出,不再帶有膿血才算告一段落,留下引流藥撚,紗布塊敷好,繃帶包紮,一套下來,衛生員也大汗淋漓。


    鬆開封的綁帶,拿出墊牙的毛巾,已爛!


    今天,此時,是衛生員的主場:“這是最有效的方法,隻有清潔消毒做好是不夠的,一定要把裏麵的髒東西,膿血清除幹淨,這樣才能好的快,別小瞧這操作,再有一到兩次,一個月包好,若不然,半年都好不了。若有麻藥就好了,不用遭太多罪,可是我們別說麻藥,連普通消炎的磺胺都很少,現在算好,要是半年前,我們連磺胺都沒有,旅部也不過我們現在水平。聽說沒麻藥,用木工鋸做過截肢手術。死不可怕,很容易,活著難,這種傷我們要能處置,不能因為這種傷造成無謂減員,清潔,消毒,保持傷口不感染,這種傷好的快,大家不要擔心!”


    沒有縫合,一個是傷口不大,主要是沒有專用針線,衛生員也是二把刀,這手還是學習日軍衛生員手冊現學現賣!就這條件,算好了,還有個衛生員,別的區隊,包括縣大隊衛生員還沒這水平。


    濃重的血腥味,酒精味,很大,還好掩蔽部在半山懸崖一麵,通風較好,不必擔心敵人上來,不然這種手術都做不了。


    手術過後,一小時,傷員醒了,肉眼可見臉色好很多,不再發燒。這也就這裏條件好,不然還真不好說。


    傷員有鹹馬肉,土豆湯,白麵餅,隊員的夥食隻能是稀的能數清米粒的粥水,裏麵有幾塊紅薯塊。紅薯也不多了。趙長龍現在愁啊,這裏隻有這些,這算是好的,還是夏天的儲備,這也是區隊存糧最多的地方了。


    體能訓練停止了,大家除了據槍訓練不停外,文化課,戰術課和老班長的炮術課外,最多的是紙上談兵,沙盤上大家殺的狼煙滾滾。老班長的炮術教材也隻是根碗粗的圓木。迫擊炮,九二步炮,七五山炮都是這個教具,齊林的心理教學情報分析現場處置,老班長的機槍戰法和行軍日常,黃樹良的拚刺投彈,基本訓練也沒停,三秀才的文化課不僅有日語,還加上了英語,曆史,化學,物理。大老張加了地雷爆炸物也就是炸藥包使用製作。大虎二虎的箭術課也在坑道裏展開了,別看肚子餓著,可是大家腦子裏滿滿的。二十張地圖區隊長都看過了,可惜沒有紙筆,不能複製,但是黃樹良的識圖,製圖,圖上作業課開起來!


    十天了,除了昏暗無光,不能大聲講話,餓肚子外,大家過的很充實,有學不完的知識,考核,講評,有各種比試,總之不叫大家閑著,趙長龍又開了一門算術課,把大家折磨的欲仙欲死,十六兩一斤,每斤兩毛三,二斤三兩四線要用多少錢?把一百個數都查不明白的二虎氣得頭直撞牆!手腳加一塊他也算不清楚!


    沒辦法,日偽還在封鎖,搜山,觀察哨拿著望遠鏡找兔子窩。小鬼子軍犬都背上山崖,搞的哨兵一天三次預警,白麻子的人昨天開始漫山遍野敲鑼,勸說隱藏的人出來大白饅頭,大燉肉,管夠吃,皇軍不追究,給官做,給錢花,給房子,給女人。別的好說,這大白饅頭大燉肉實在饞人。把小五子氣得又加了摩托車汽車駕駛這兩門課,在大白饅頭大燉肉聲中,汽車開了起來,趙長龍心疼的看著唯一的鍋蓋被釘在了老班長的炮管上。


    半個月了,沒有撤兵,山下的治安軍還在不停的打柴,按趙長龍估算,可以燒到春節!


    區隊再次調低了定量。據槍訓練,擒拿格鬥,拚刺訓練停止了,三八大蓋拿起來費勁,大家盡量不動,躺著!學習變成老師躺著教,學生躺著學。


    唯一的好消息,傷員可以自己拄棍自己個上廁所了,這半個月,叫他開了眼了,跟著蹭課聽,學不少知識!隊長同他長談過幾次,具體內容別人不知,隻是由開始的好奇到不再主動詢問,看來已經知道保密了,這種情形是不能講出去的,包括他的上級都不能說。他知道輕重,接頭暗語是最高級別才知道的,做為一個老地下,他知道輕重!閑極無聊,他也開課。俄語!二虎現在愁啊!他的成績墊底了,可以為傲的箭術已經有幾個人超過他了!


    :“五哥,再給我講講雞兔同籠唄,二元二次方程!”


    :“五哥,幫我記記俄語單詞唄!”


    :“五哥,英語再幫我講一遍單詞!”


    :“五哥………”


    二虎現在見誰都叫哥,包括小五子。


    煤油蠟燭早就用光了,鬆樹明子也不多了,大家每天都在黑暗中度過,白天的了望哨是大家最歡迎的,常提前半小時就來接崗,因為能看到外麵的光亮!


    沒有課本,沒有紙筆,沒有光亮,全靠嘴說腦子記!二十天了,大家還是學了許多東西的。


    唯一充裕的就是水和煤。大家把自己洗的幹幹淨淨,連內衣罩衣都洗的幹幹淨淨!鞋墊包腳布一點味道沒有,一截木頭被發現有蟲子眼,小五子用刺刀把木頭劈開,發現了蟲子,白白胖胖,燒了吃香透半個掩蔽部,被值班員大老張製止了,太香了,趕上搜山,這味道很難保證不擴散出去!饞嘴的小五子拿著玩,玩著玩著就到了嘴裏,嗯!甜滋滋!一發不可收拾,不光二虎大虎,最後大家一齊找蟲子,坑道裏木頭很多,蟲子成了區隊的盛宴。趙長龍高興了,這樣可以省糧食,他現在最起勁!


    巷道裏爛木頭挺多,二十幾人還可以吃很多天,營養足夠了,但是不飽肚子,饑餓感無時不在,有老鼠,這是肉,扒了皮去了頭尾爪內髒,大家正在考慮晚上烤著吃還是煮著吃的時候,哨兵的預警又到了。幾個治安軍正在入口附近,他們在曬太陽:“草,白麻子這王八蛋,這是年都要在吧過啊!”


    :“你也不想想,他都換幾批人了。恨死王老虎齊林這幫人了。”


    :“聽說這夥人有幾個同他有大仇,不死不休啊!”


    :“咱們倒黴唄!日本人撤走了,就剩咱們了。”


    :“隻剩一個中隊了,咱們這三個團這次真倒黴!”


    :“真要過年啊,他他媽咋想的,八路早跑了。”


    :“他想困死,餓死八路,沒準早死球了。”


    :“也是啊!這都一個月了?”


    :“山上兔子都他媽逮絕種了,八路還能活下來,這仗老子服!”


    :“聽說加個餉!”


    :“屁,一人就五塊準備票!小氣!”


    :“睡會吧,今兒太陽好,暖和!”


    外邊的聲音若隱若無傳入隱蔽部,大家小心翼翼,不知不覺一隻生老鼠被二虎和小五吃個精光!


    睡了兩小時,幾個人被山風凍醒了,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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