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哥準備的幹糧,暫時能保區隊半個月,這也是瞎哥的極限了。


    地下掩蔽部隊員們已入睡,隻有瞎哥和隊長還在小聲交流著:“不要輕易動任何糧食,哪怕是白麵饅頭大燉肉,任何沒主的都不要動。即使有主的,也隻能拿自已人的,一定要通知到每個人,這個險我們不能冒。一定要記住!”


    :“這是誰想出來的?”


    :“暗探在根據地聽到的消息,區隊每天靠要飯吃活著。這次掃蕩就是這麽來的!並且以後出圍子幹活的人要檢查,隻能帶中午一頓的飯,多了沒收,不是一個縣,而是整個地區,所有集村並圍子的地方。就是要餓死,困死你們。以後出工幹活會有自衛團跟著,你們要小心,偵稽隊會有人藏在裏邊。以後的日子難熬了。”


    :“是泄密造成的,不是內奸?”


    :“比內奸還可恨,搞不懂,他們恨你們恨到如此地步,為什麽?你們沒飯吃他們怎麽還能說出來,這是能說的事嗎?”


    :“唉~”


    :“現在有錢也買不到糧,即使是開拓團商社也在控製之內,隻是他們能買到細糧。治安軍的糧食也是按人頭來,這可真是實打實的,吃空餉的人頭都是沒有的,維持會都沒特殊,隻是純糧食多些,但份量卡的很死。我這在想辦法。”


    :“你別亂動,安全第一。你這裏不能出問題!”


    :“知道,會小心。白麻子又有新招法了,我還沒探著,這老小子越來越滑,早知道直接下手好了,現在沒機會了!”


    :“你別亂動,盯著就行。”


    大雪,厚達一尺,萬幸來了瞎哥這裏,瞎子費心費力省吃儉用省下的,買下的幾百斤糧食,窩頭幹,算保住了區隊的命。


    敵我雙方陷入了難得的平和期,沒有對抗交火。在大自然麵前,人還是太渺小了。


    縣政府臨時駐地,早飯一碗稀的不能再稀的不知什麽麵的糊糊,喝到嘴裏,苦澀還麻,難以下咽。


    :“老班長,你給大夥吃的是什麽呀,這能吃嗎?”


    :“不愛吃就省下吧,就這還不知能吃幾天呢?”


    :“這區隊也是,咋就不送些糧食來呢,他們吃香喝辣的,不管同誌們死活了?”


    老班長放下了盛湯的勺子,看著眼前這個人,像看個大傻子,不說話,就這麽靜靜的看著。焦點都集中了,大家都看著這人。


    :“我又沒說錯,就是嘛,我說錯了嗎?區隊是沒送糧來嘛,這是事實!說實話有錯嗎?實事求是嘛!”


    幾個區撤出的隊員幹部都在這裏,別人不知道,他們最清楚,他們在裏麵待不下才撤出來,沒想到當他們麵有人說出這種話。深深為區隊的努力感覺不值。屈辱,憤怒,化作一股洪流。


    這場大仗,輾壓式的,整起事件的參與者,除了調走的幾人,剩下的今天都被憤怒至極的人們淹沒了,聞訊而來的縣委書記看著幾個不成人樣的東西沒有說話,得到消息的旅長政委來都沒來,隻說了一句,沒死人就好!


    他們真的煩死了,幼稚的錯誤一個一個又一個,現在把他們撤出送回上級都做不到,這種人各個根據地都有,這是病,得治!


    上麵的事區隊管不了,冰天雪地中,區隊開拔了。目標縣城。


    侯殿文轉來的急信,速帶隊去縣城!馬華親自送來的口信!具體情況沒說,隻說了十萬火急。他的權限不夠,但是能叫他拚老命來送口信還十萬火急,這事小不了。


    這種天氣條件,這麽難走的路,還是侯殿文急招馬華親自送信,侯殿文可不是隻會理論道理的白癡,他說十萬火急那真是火上房的急!


    田有財黃樹良趙長龍三秀才大老張分別去帶隊尖兵前行,區隊長在後麵把關,老班長小五齊林斷後,隊伍出發了,沒後援保障,這是用生命往前,義無反顧。


    關裏一尺厚的雪不多見,雪地行軍整支隊伍也就區隊長和老班長能做到尖兵後衛。這也可以算是練兵了,實戰化,唯一的優勢是路熟,路上還有掩蔽部。


    大路是走不的,炮樓據點人家是值班的,小路也不多,區隊幾乎在茫茫雪原要硬開條路,後衛還要想法掃除蹤跡,用出的體力精力是平時的幾倍乃至更多。


    夜色中,開路的幾個人已換不知多少回了,始終處於第二位的區隊長已經到了極限,他的精力不比開路的少用,一直得不到休息。好在前邊有掩蔽部可以休息了。消除痕跡封好入口,隊長己倒頭大睡。大虎二虎扒了隊長的靴子,盡量用不多的熱水給隊長泡腳,鼾聲如雷。老班長也一樣,他們倆是隊裏最累的人。一路上遇到白麻子三處暗哨,都險而又險的躲過了,也就潛伏暗哨沒經驗,有人吸煙,不然今晚上危險了。田有財學習能力真的強,今天的一個暗哨就是他發現的,幾乎和隊長同時預警,可以預見,用不了多長時間,田有才就能單獨帶隊了。


    終於到了縣城外,侯殿文已經在等,給大家準備了白麵饅頭,熏肉燒雞!


    侯殿文單獨同區隊長交待任務:滿洲省委派人聯絡,送來地圖,進山海關後在火車上暴露,聯絡員跳車了,當地駐軍展開搜捕,並未抓到,事發已經十天,邊保轉最高當局命令,拿到地圖。為了這份地圖己犧牲十幾名情報員交通員,這事關係到東進計劃,若不是發生了物資被發現損毀,東進計劃已經開始了。侯殿文還通報東北抗聯情況,很不好,部隊損耗很大,十不存一,沒有外援,失敗在即。


    現在上麵也在檢討,重新布置。由於幾個隻有理論的人從中瞎搞,破壞了整個東進進程,一九四一的東進計劃擱置了。這份地圖將是新的計劃的開始。


    茫茫雪原,橫跨兩縣,不僅重兵,還有無人區,找個生死未知的人,難度不可想象。侯殿文隻有份兩縣行政區域圖,連份地形圖都沒有,現在唯一知道的是,南邊縣域敵人並未抓到聯絡人,候殿文分析,聯絡人很有可能進入了無人區。以十天為限,找到他,拿到地圖!


    這是絕密任務,整個區隊隻有區隊長知道,整個軍區隻有司令員政委副司令,陳部長侯殿文知道,現在多個區隊長。


    帶著不多的補給,區隊再次出發,茫茫雪原,漫無邊際。區隊現在唯一可以依仗的是預先設下的掩蔽部,進入南邊縣域想都不要想,萬分之一的勝算都沒有,隻能祈盼聯絡員能突破日偽封鎖,擺脫追捕,進入無人區域,祈盼聯絡員還活著,能被區隊發現!


    從上到下都知道希望渺茫,但是不努力一下,又怎麽甘心。區隊長和老班長研究了一下,一定得趕在白麻子的人趕到前找到,時間並不充裕。


    休息一個白天,天剛見黑,區隊再次啟程,今天一夜雪中直線距離三十裏,具體行程繞行多少未知!以前的安全區,燈下黑的位置已不存在,就這就得多繞行十多裏,沒時間怨恨區長的叛變,他在隊員心中想一下的位置都沒有。


    區隊長開路,老班長殿後,開始就進入雪地戰鬥行軍狀態。地形是熟悉的,伸手不見五指的暗夜區隊都能快速行進,現在速度是上不來的,但是走的很穩,民兵哨卡的暴露,使白麻子多了一項工作,設點埋伏。以前的安全區,燈下黑的位置,不到兩個小時,就遇到了兩夥,他們還是沒經驗,生了火,煙火提前暴露了位置。平時一小時路程,夜半時分才走完,短暫休整幾分鍾,田有財接手尖兵,繼續前行,後半夜溫度降下來,大家的眉眼都結了冰淩,口鼻位置霜厚的成陀。這時的人已不是在用體力前行,全靠毅力撐著。好在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刻,終於趕到了隱蔽點。


    趙長龍用了應急物資,用碳生火,燒水煮薑湯,燒水給大夥泡腳,鹹馬肉湯,烤饅頭。趕在天亮前終於安頓好了,小五子最後檢查了掩蔽位置,等進入時,隻聽老班長和隊長的呼嚕聲。這地下掩蔽部深達五米以上,連續幾道防護,隔音很好,除非專業貼地傾聽,很難發現。


    裏衣是濕透的,睡前隊長和老班長是換過。現在隊員還在換,不大的碳爐有專人在烤,那個味道,人間生化武器,不好用語言形容!


    齊林帶個隊員在了望口,今天白天,這個口不會離人,直到天黑,每一處都要觀察得仔細,這裏已是無人區域,接下來的幾天,這裏都要留人。


    天還沒黑,老班長和隊長先後醒了,一天好睡,精神好了許多!幾個醒的一邊喝馬肉鹹湯,啃烤饅頭,一邊商量接下來的行程。田有財不出意料帶三人留下,五天後去煤窯子那裏等大隊,做好接應準備。


    區隊大隊伍再次出發了,北風呼呼刮著,一路向南的隊伍踏入了這次任務最艱難的行程。不用費力,風會推著你走,若不控製,會推著跑,打頭的隊長不僅要控製速度,偵察路徑和未知的敵情,還要考慮後衛老班長的位置,減少痕跡的遺留,今天,不僅開路難,後衛的老班長更難!要知道白麻子也是老匪出身,經驗比區隊長和老班長還要老道,雖然這種天氣,老白麻子不一定出來,但不得不防!一旦被他咬上。以他一個中隊鬼子,一個團治安軍的兵力,區隊跑不掉,咋小心都不為過!這種天氣,野外生存可能性為零,除非能建雪窩子。關裏人會的極少,就是關外,不跑山的人也極少能在這種天氣存活。胡匪縱橫東北,幾個不搶之地就有大車店,這是規矩,這種天氣,大車店的一鋪大炕,就是命,人命!有個叫張廣才嶺的地方,就是因為張廣才開的大車店在,才得的名,今晚上趕路不能急,速度不能快,要控製,不能出汗,節奏要掌握的,因為明天沒有歇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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