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桃樹鐵定挖不得。”


    眾人抬步往府中走,昏黃燈籠在暮色中透出幽森暗光。


    晏望星抬眼看向路沉生,輕聲問道:“師弟,你知道這仇亦是什麽樣的人嗎?”


    路沉生回頭看他,隨後搖頭。


    “五十年前,雲外之地慘遭血洗,路川麾下將士無一生還。”


    他平靜得似在訴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眉眼間神情淡漠冷靜:“雲外一時化作修羅煉獄,滿目瘡痍。”


    “路川嘔盡心血,曆經三十載春秋,方得重振旗鼓,卻在我降生當日,與母親相繼辭世。”


    “路川臨終之際,為我取名,喚做沉生。”


    晏望星呼吸一窒。


    路沉生垂眸,探出指尖摩挲他的眼尾。


    他帶起晏望星的手腕,薄唇輕輕覆上那枚小巧盈白的腕骨:“沉生二字,是為恨重壓身,生途多舛之意。”


    晏望星抿緊唇,指尖略微發抖。


    路沉生細細吻著,讀懂了他眼中難言的悲憫疼惜。


    他認真盯著晏望星眸中的水光,倏地扯了扯唇角。


    周遭的細碎聲音逐漸褪去,路沉生聲線淡然,如今隻想逗晏望星笑一笑。


    “我身上有他留下的血脈封印。”


    “欲念深重時便會在脊背浮現殷紅暗紋,”他俯身啄吻晏望星的耳垂,輕聲哄道,“星星想不想看?”


    路沉生輕聲笑起來,將晏望星抱進懷裏慢悠悠地哄:“嗯?”


    “過會兒去榻上給你看,好不好?”


    又是欲念,又是床榻,晏望星不用多想也知道他說的是什麽話。


    他伸手揉著發酸的鼻子,用力眨了眨眼,輕聲控訴:“你又不正經。”


    路沉生在他耳邊低笑,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尖,隨後俯身將人抱起往院裏走。


    晏望星被他托著身子,便將下巴靠在路沉生的肩上。


    原書中路沉生身上的封印正是路川留下的。


    可作者寫此處時筆墨不多,因為路沉生在前期就已將此事解決得徹底。


    可如今鴻蒙古境中的秘寶消失,他身上的封印也一直存在。


    晏望星並不清楚這道封印封了路沉生什麽。


    不過師弟當年執意拜入天川宗,目的就是取得古境秘寶,解開體內封印。


    想來這封印不是什麽好東西。


    晏望星眉眼懨懨,心裏不知盛了多少憂慮。


    一心求它千萬別侵擾師弟的身體。


    眼前的眾人越來越遠,晏望星困惑般輕“咦”一聲,忽地揪住路沉生的耳朵:“你把我帶去哪裏?”


    路沉生挑眉輕笑。


    這人不僅任由他揪耳朵,還順勢俯身含住他的唇:“送星星回去睡覺。”


    晏望星聞言在他懷裏掙紮起來,活像三好學生被人教唆逃課後抵死不從。


    “不行,”他偏頭避開路沉生灼熱的氣息,義正言辭道,“師尊他們都往偏院瞧桃樹去了,我倆現在回房睡覺像什麽話?”


    路沉生腳步不停,一手卡住他的下巴吻上去,牙尖摩挲著他的唇珠:“仇亦掀不起多大風浪……”


    不等他將話說完,尚正言的聲音便從不遠處響起。


    “咦?”


    他視線看向這片昏黑,先是疑惑一聲,隨後發現逐漸走遠的倆人,喊道:“你倆在那嘰嘰歪歪幹什麽呢?”


    晏望星被嚇得一驚,一手推開路沉生,一手覆在唇上,將上麵沾染的水光拭盡。


    他一番動作下來,慌得心驚肉跳,一轉眼卻看見路沉生看著自己輕笑。


    晏望星生氣齜牙,朝著路沉生說道:“去偏院!”


    路沉生順從點頭,掌心撫在他的脊背上順毛,隨後低頭在他麵頰上的軟肉上狠狠吸了一口。


    ……


    暮色黑得徹底,眾人已大步來到偏院。


    院中的假石隱在昏暗裏,隻露出一片怪異扭曲的黑影。


    長廊簷角掛著錯落分布的燈籠,此刻在寒風裏晃蕩,投在雪地裏的光影也不斷搖曳。


    葉連華伸手撫上桃樹一夜之間長出的新葉,說道:“竟是枯木逢春。”


    “不過葉片周身都被瘴氣環繞,濃得有些不正常。”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恐怕這桃樹下埋的不隻是仇亦。”


    尚正言:“……”


    遊修時:“……”


    晏望星:“……”


    明程:“……”


    難不成他家還是個墳場?


    “我隻是不明白,這朽木為何忽地長出新芽?”


    葉連華自顧自地說著,用劍柄輕輕敲了敲桃樹的枝幹,一道白光便順著樹木倏地紮進地底。


    片刻後,禁製法陣從桃樹根係升起,將整個偏院籠罩在柔和白光之下。


    “不過此時多說無用。”


    葉連華收回手,然後轉身:“你們今日從雲外趕來,現在應該好好休息一番,明日再來解決此事。”


    師尊發話,眾人自是各自回房。


    長廊暗燈交織明滅,晏望星走在前方,身側不緊不慢地跟著個修長身影。


    他微微偏頭看向路沉生,湊過去悄聲提醒道:“師尊說要我們各自,回房休息。”


    “各自”一詞被他著重強調,意思是“師弟你該回自己的房間了”。


    “嗯。”


    路沉生垂眸看他,狀似現在才明白過來,煞有介事地點點頭,示意自己已經知曉。


    吹進長廊的風微弱寒冷,晏望星歪頭看了路沉生半晌,隨後略微放心地推開房門,抬步走了進去。


    跟著一同進來的,還有方才點頭的路沉生。


    門在轉瞬間被合上,他身上披著的玄黑長衫也被路沉生取了下來。


    “你陽奉陰違……”


    晏望星的抨擊還沒說出口,便被路沉生掐著腰,整個人掛在了他的身上。


    路沉生不著痕跡地輕笑一聲,大手握住他的後頸固定,低頭含住他柔軟紅潤的唇瓣。


    “星星不是說,要看我身上的暗紋嗎?”


    他托著人往床榻上走,放輕聲音同懷裏的人說話:“不是嗎?”


    晏望星震驚於他的厚臉皮,聞言漲紅了臉,不禁小聲反駁:“我才沒說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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