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的手探進衣袖,掏出青藍色錦帕擦去臉上汙垢,自始至終臉上都掛著笑,動作不急不緩,就連擦拭的動作也輕柔,那摸樣就像平時飯後擦嘴一般,隻是經她的手,舉手投足間都透著骨子優雅從容:"真懷戀了,就好像回到以前,隻是這一次..."美眸一掃這清冷宮殿,最終收回落在德妃身上,輕慢的道出四字:"物是人非。"滑落鬆了手,青藍錦帕飄落在德妃髒亂的衣裳上,繡鞋自身上邁出,落至那支撐在地的手時也不見收回,抬起的腳就這麽輕輕的落下。


    "啊!"


    一聲痛呼,德妃抽回手。


    扶風微愣,似是這才注意般低頭,一聲輕笑溢出:"啊,難怪梗著腳了,然來是姐姐的手啊。"話是這麽說,那腳卻並不急著離開,隻是笑盈盈都說:"不過皇上一直都說妹妹身輕如燕,應該不痛吧。"


    德妃痛的嘶啞,冷汗溢出,並沒注意麵前人那似有若無的笑:"你滾,滾下來。"


    扶風緩緩移了腳,看著德妃紅腫的手:"嘖,看姐姐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妹妹我把姐姐這麽呢。"


    一聲聲的姐姐叫的甜膩,叫的德妃如同萬千螞蟻啃噬在心般:"閉嘴,本宮才不是你姐姐,你..."恍然回神,這一切為何這般熟悉,熟悉到就好像曾經經曆過一般。


    "你為何會知道..."還知道的那般清楚,那道出的話語更是一字不差。


    扶風看著她盈盈而笑:"姐姐你說了。"


    畫麵重疊,同樣的地方,同樣充滿諷刺的話語,隻是這一次...


    德妃狼狽抬頭,看麵前一身光鮮,摸樣恰靜柔美的人,看那嘴角盈盈笑意,斑駁光線下如同踱了一層光般,交錯的畫麵不斷晃過,陰暗潮濕的冷宮中,一躺一站兩人,趟的是鳳素顏,站的是她德妃,末了畫麵一轉,躺的是她德妃,站的是柳扶風,唰的一聲換過,躺的依舊是她德妃,站的卻是鳳素顏。


    錯愕震驚中,三個畫麵交疊的閃過,晃的人昏沉,頭痛的厲害,卻依舊抓不到重點。


    這究竟是什麽時候,自己到底是躺還是站,麵前那淺笑的人究竟是誰?


    "不,不,你不是扶風,不是...你是誰?"


    用力搖頭,斑駁光線閃過,麵前人正衝著她笑,那本來白皙的臉在失去光線後更白了,頭上發髻不知何時鬆散,一縷一縷的垂落,微揚的眸子透亮,閃著懾人的光芒,胸前牙骨輕晃。


    這摸樣她太熟悉了,就好像每每午夜夢回時夢中那道身影...最後一次看鳳素顏時的摸樣。


    "鳳...鳳素顏..."


    再也顧不上手上疼痛了,緊緊抓住身上衣擺,力道大的幾乎撕毀,希望能借此消減內心的恐懼。


    隻是脫口而出時,麵前人卻是那張熟悉臉,恰靜柔軟,身姿婀娜,纖細修長,略顯孱弱。


    "落扶風?"


    "姐姐你這是怎麽呢?"扶風蹙近了身子看那卷曲的人,略帶不解的皺眉:"好像很怕的樣子。"


    "你,你不要靠過來,本宮,本宮才不怕。"看著那張臉突然靠近,德妃本宮後退伸手去推,伸出的手卻在半路因為好怕收回,強烈的恐懼彌漫,卻是忍不住一雙眼金緊盯在那張臉上。


    沒有變,依舊是那熟悉的麵孔。


    深吸一口氣,不在那麽怕了。,咽了咽口水,有些艱難的開口:"你究竟是誰?"


    扶風輕柔一笑,淡色的唇開啟,聲音更是似水般:"我是柳扶風。"


    柳扶風,柳扶風。


    德妃默念著這個名字。


    是啊,她是柳扶風,是柳扶風。


    緊繃的神經鬆開。


    這世上怎麽會有那樣的事情了,不會的,不會的,不會...


    扶風看著這人緊閉了雙眼一遍遍低喃,貝齒嗤嗤相碰。


    "嗬嗬。"


    一聲輕笑溢出,香風拂過耳際,輕柔的聲音悠悠而進:"姐姐這可是冷了,可惜妹妹不如姐姐得寵,沒有皇上賜的披風,沒有皇上賜的膳食,姐姐你就先忍忍吧。"


    "..."緊閉的雙眼驀地圓瞪抬起,震驚的看著她。


    膳食,披風。


    陰暗潮濕的冷宮,她看著她麵前發黴的事物輕笑著說:他們也真是的,怎麽能讓姐姐吃這些了,回頭妹妹跟皇上說說,讓人給送些好吃的來,皇上可聽妹妹的了。


    同樣的地方,為了掩蓋那些罪證,她解下身上披風蓋在那個女人身上:這可是皇上賜予妹妹的,妹妹轉給姐姐,可是一點不藏私哦。


    扶風看著眼前怔愣的人,又是一聲輕笑溢出,收了視線轉身離去。


    回過神來時,殿中空蕩蕩空無一人,整個身子脫力軟倒在地。


    "究竟是誰?"


    殿中空落落的,直至良久以後,一聲帶笑的聲音傳來:"扶風,柳扶風。"


    "啊!"猛地一震坐起,殿中除了自己,依舊無人,瞳孔一分分收縮,直至忍無可忍,雙手抱頭發出淒厲的尖叫,回蕩在這冷宮久久不去,殿外,斑駁光影照進,印得樹影綽綽,那投射在牆壁上的身影微晃,光線聚攏時,依稀可便俊朗如神祗的側麵,鳳吹即散,在細看,依舊樹影斑駁,寒冬的天,樹梢最後一片葉落下。


    一切,如夢似幻。


    "鳳素顏,那是鳳素顏...爹,她是鳳素顏。"


    緊抓的手臂很用力,塗滿蔻丹的指甲更是長,因為數天沒打理的關係,上麵的紅有些剝落,看上去就好像那朱漆斑駁的朱門一般,滿頭青絲散落,原本潔白褻衣已看不出最初的顏色,眼下一圈漆黑,眼內血絲纏繞,過度的擔驚受怕加上幾夜的無眠使得那張原本紅暈的臉失了顏色,透著疲憊,看上去有些神經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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