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個字,陸林風硬是將它們說的氣勢如虹。


    完全不輸於江城商界泰鬥侯老爺子的晚宴。


    陸父氣得拊胸。


    陸雲風卻一臉落寞。


    他還記得木婉迎說過會請他吃飯。


    但始終沒有下文。


    唯有陸成風在冷眼旁觀,隨後扯了扯陸林風,低聲勸他,“林風,你別犯渾。婉迎請你吃飯什麽時候不能吃?侯老的晚宴才是難得的機會。”


    “一個糟老頭子的晚宴,有什麽難得的?”陸林風不以為意。


    說了一聲‘爸,我走了’,就當真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陸成風還想挽留,卻被陸父喝止,“成風,你別攔他!讓他滾!滾遠點!一天不氣我就不消停!造孽啊!”


    “爸說得對,我很讚成您的觀點!”


    陸林風背對著父親應父親的話。


    把個陸父氣得倒在辦公椅上,陸成風與陸雲風兄弟倆跑過去幫他順了好一會兒的氣才順回來。


    陸林風腳步微停,到底沒有折回去,而是繼續邁步往前走。


    路上他給木婉迎回了條消息:“我看著很便宜?”


    木婉迎腦子沒轉過彎,回了個:?


    某人翹起嘴,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手機屏:“一頓晚飯就想拿下我?”


    話是這麽說的。


    但某人做的遠比自己說的還要便宜數倍。


    主打一個倒貼不要錢。


    發出這麽一條消息後,他已經頭也不回地驅車往木婉迎的深海晨光趕去了,根本用不了一頓飯。


    到的時候,正碰上木婉迎和虞清雅站在深海晨光的辦公樓下。


    陸林風沒去打擾。


    將時間與空間留在了關係疏冷的母女倆。


    木婉迎看到消息的時候虞清雅正好來到。


    她還以為陸林風不會輕易答應,需要下一番功夫。


    一眼在這裏看見陸林風的車,心中忍不住一陣激蕩。


    說不出的高興。


    但她沒有立即趕虞清雅走,衝陸林風揮了揮手後再次禮貌地婉拒了虞清雅的資助,“謝謝您,但是我真的不能拿您的錢!”


    “婉迎,我不是別人,我是媽媽呀!你現在有困難,公司經營需要本錢,就當是媽媽投資的,行嗎?也不多,才五百萬!”


    虞清雅被拒絕,很是難受。


    眼淚已經衝了出來。


    她拿著被女兒推回來的銀行卡,手開始顫抖,優雅的容顏上漸漸掛了一層寒霜,吸了吸鼻子開始懺悔自己的過錯。


    “婉迎,對不起,當年計劃生育抓得緊,是爸爸媽媽自私,為了保住我們的工作把你和你兩個姐姐一出生就都送了出去。”


    “虞教……”


    木婉迎本想喊一聲從前習慣性喊的‘虞教授’,但是見她的臉被淚水迷蒙,再也狠不下心往下說。


    更不忍再問心中那個困惑自己多年的問題:


    為什麽薑夏可以留在家裏?為什麽二姐、三姐雖然給出去了,卻能放在你們眼皮子底下長大,享受你們的疼愛?為什麽爸爸能為了小弟辭去學校的工作下海經商?為什麽隻有我是唯一多餘的那一個?為什麽在我和薑夏有矛盾的時候爸爸永遠站在薑夏那一邊?


    虞清雅並不知木婉迎心裏的這些疑問。


    她抹了一把淚,再次將銀行卡塞在女兒手中。


    “婉迎,這些年爸爸媽媽一直想彌補你們、也一直在努力彌補你們,你二姐、三姐本就在你舅舅和你小姑身邊養著,現在的路也是你爸爸安排的,媽媽倒不是那麽愧疚。唯有你……”


    虞清雅哽咽了。


    緩了好一陣才緩過來。


    她將那張銀行卡按在木婉迎的手中,“婉迎,你給媽媽一個彌補的機會吧!不要什麽都拒絕媽媽,好不好?”


    “虞……”木婉迎歎了一聲,抬手幫虞清雅擦淚,“我拒絕要您的錢,不是為了拒絕您的好意。”


    “真的?”


    虞清雅緊張地問。


    因為木婉迎替她擦淚,感受到來自女兒關懷的虞清雅心情好了不少。


    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像個孩子。


    其實當年回薑家那段,虞清雅也是真的關心她,隻是比起薑夏和剛出生不久的弟弟就遠遠不如。


    時隔十年,那些差別在薑尚儒身上還很明顯。


    但在虞清雅身上,木婉迎看得出來,淡多了。


    麵對這樣的生母,木婉迎下不了嘴刀,也狠不下心用言語傷害。


    她認認真真地點了點頭,細心向虞清雅解釋,“沒有騙您!我既然跑到了這裏擔任這個總經理,就必須學會自己去挑起大梁。


    今天公司規模小,經營慘淡的時候您這五百萬或許能解圍。


    那他日我做到了五千萬、五個億、甚至更大的買賣呢?一旦公司出狀況,難道我還要找您要私房錢解圍嗎?”


    “這……”


    虞清雅被問住了。


    她沒想那麽多。


    就是因為前兩天陸家失火一事得知了小女兒的近況,先在家裏和安排不合理的薑尚儒大吵了一架,然後揣著私房錢找了過來。


    想要盡自己的綿薄之力拉這個可憐的小女兒一把。


    “放心吧,我已經收到了一筆欠款,再過兩天其他欠款也能搞定,會挺過去的,這錢您先收回去。等我真的需要時,我會找您的!”


    木婉迎把那張帶著母親體溫的銀行卡放回了虞清雅的手心。


    用紙巾將母親臉上的淚痕擦幹後,她將母親送到薑家的車旁,安慰母親。


    “您回吧,不用擔心我,我會挺過去的。陸林風來了,在那邊等我,我約了他吃晚飯,就不留您了。”


    “好。”


    虞清雅順著木婉迎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也看到了陸林風。


    隨後收到了陸林風的微笑問候。


    虞清雅也溫柔地回了個微笑。


    坐上車後,虞清雅沒著急讓司機發動車子,而是一把抓住木婉迎的手,“婉迎,實在不行我還去找你爸,我讓他把你直接安排在薑氏,當初夏夏就是直接進的薑氏,為什麽要把你安排在這兒?我不管,他要是不聽我的我就跟他離婚!我再也不要他了!”


    一句綿軟的威脅不僅把木婉迎逗笑了。


    就連前麵的薑家司機老宋也偷偷地抿了抿嘴角。


    因為這兩個字是虞清雅的獨門武器。


    不管什麽時候夫妻倆發生口角,隻要虞清雅一說離婚,薑尚儒立馬認慫,什麽錯都往自己身上攬。


    但虞清雅很少會在薑尚儒麵前提這兩個字。


    今天能為木婉迎這麽說,誠意很足。


    木婉迎眼中也蓄了淚。


    她抬手擦幹,又抽了兩張紙巾,擦去母親眼角剩餘的淚水,欣慰地搖搖頭,“真的不用了!我想挑戰一下我自己,想看一下我自己的極限。”


    “那……”


    虞清雅猶豫了,似乎在思考這話是不是真的。


    木婉迎笑著將車門關上,衝著車裏的媽媽揮了揮手,平生第一次喊出了那句虞清雅期待已久的兩個字,“媽媽,謝謝您!”


    “婉迎,你喊我什麽?”


    這一聲“媽媽”好像是這世界最美妙的聲音。


    有無窮的魔力。


    將虞清雅的心都喊化了。


    她難以置信地再次抓住木婉迎的小手,眼中淚光閃爍,“你喊我‘媽媽’了!你終於肯喊我‘媽媽’了!我的孩子,你終於願意喊我‘媽媽’了!”


    虞清雅的淚像是決堤的洪水,不受控製地往下滾。


    她一遍又一遍地向木婉迎確認。


    又激動地問前麵的司機老宋。


    “老宋,你聽見沒?我家婉迎喊我‘媽媽’了!我的孩子她終於肯喊我‘媽媽’了!她認我這個媽媽了!老宋,你聽到了沒有?”


    “太太,我聽到了。”


    “嗯!聽到了!你也聽到了!不是我耳鳴!不是我的幻覺!我可憐的孩子終於願意認我這個不盡責的媽媽了!”


    她高興地像個撿到糖果的孩子。


    恨不能全世界都知道她的女兒喊她了。


    聲音大的連不遠處的陸林風都能聽見。


    即便木婉迎隻喊了那麽一次,也足夠她高興一整年。


    車子啟動後,她還在反反複複重複這句話。


    木婉迎看著漸漸遠去的她,心中沉甸甸的,說不上是什麽滋味。


    坐上陸林風的車後,木婉迎仰頭靠在座椅上,一句話也沒說,腦子裏全是虞清雅剛才的樣子。


    還是陸林風刻意打破沉寂,“說吧,想怎麽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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