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聞言走了過去。


    蘇若指著香案上的其中一個壇子,上麵赫然寫著塗林的姓名和生辰八字。


    難道塗林的魂魄被困在裏麵?


    我揭去上麵的符咒,小心翼翼的掀開蓋子。


    一股惡臭撲麵而來。


    是屍油。


    難怪塗林給李嫂子托夢說自己痛,浸泡在屍油裏的魂魄渾身如火灼燒般難受。


    屍油煉魂,再加上屍變的屍體,回魂之夜必成紅僵,紅僵顧名思義全身赤紅,喜歡食人。


    進化完全的紅僵哪怕是天雷也對其可無奈何。


    這下完了,距離子時眼看著沒多少時間了。


    裏麵並沒有塗林的魂魄,看樣子我們來晚了。


    崔瘸子背後還有高人。


    他成了那顆棄子,塗林的魂魄也被提前抓走了。


    我看著密密麻麻的壇子,其中有一個壇子上麵的符紙上麵的血液還未幹透。


    我拿出了出來,上麵寫著崔壯,大概是這崔瘸子了。


    眼下隻能先問清楚事情來龍去脈,才能找到解決辦法。


    我將壇子打開,嘴裏念咒,不一會兒一個老瘸子的魂魄飄了出來。


    為了防止他逃跑,我眼疾手快的在他腦門上拍了張符。


    “你已經死了,做為道士,你應該知道紅僵一成,這附近的村子都要遭殃,我勸你從實招來。”我開門見山的質問著崔瘸子。


    “他騙了我,他明明說屍油煉魂煉夠九九八十一隻魂魄,我就能長生...”崔瘸子目光裏隱隱有著不甘。


    “什麽時候了還在做你的長生夢?你不說清楚塗林的下落我讓你永世不得超生。”看樣子這崔瘸子對長生似乎有著難滅的執念,我不禁怒喝。


    “我不知道...我什麽也不知道,是他找上我,說可以助我長生,那小娃兒是他昨天送來的。”


    “什麽紅僵,我也不知道...”崔瘸子有些痛苦的抱著自己的頭。


    “我修道就是為了長生,學了禁術被人打斷腿趕下山...我真的什麽也不知道。”


    崔瘸子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著他的長生之法,看來從他嘴裏是吐不出什麽了,我一把將他收進了黃金袋。


    吵死了。


    這世上除了戎紹元那老妖怪,凡人哪有長生?


    戎紹元?


    我記得司淵曾說,他就是不知道從哪學的禁術,所以才活了萬年。


    可是他已經死了,頭顱還是我親手擰下來的。


    而且這段時間他應該顧著在塗山裏和塗山淮周旋,沒有時間來做這些事情。


    難道...


    難道是他背後的那個人?那個教他禁術讓他長生的人?


    我不禁想起了那團打傷蘇若又卷走戎紹元頭顱的黑霧。


    事情似乎變得越發的複雜了。


    我問了問村長的兒子時間,距離子時已經隻有兩個小時了。


    於是急忙讓蘇若和他幫忙把這裏所有的壇子都打開,魂魄收進黃金袋裏。


    到時候超度了再抽空讓黑白無常將他們帶走。


    至於那些被屍油浸泡時間過長的,隻能灰飛煙滅了。


    可惜了那麽多條人命,這崔瘸子真是可惡。


    處理好這些我們三人急急忙忙的回了塗山村。


    看來隻能做最壞的打算了,找不到塗林的魂魄,便隻能等他自己上門。


    反正屍身還在家裏,我們回去守株待兔。


    回到李嫂子家時院門大開,李嫂子靠在棺材旁像是睡著了。


    我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愣了一會兒說自己幾天沒合眼了不小心睡著了。


    隨後我急忙起身看向棺材裏,那些所有的糯米全部變成了黑色。


    塗林整個屍身開始變紅,已經隱隱有了要變成紅僵的趨勢。


    但好在臉上還是正常的,沒有進化完全。


    不然這紅僵屍今晚要食盡整個村子的人。


    我趕忙清理掉他身上已經發黑的糯米,將棺材旁邊袋子裏的糯米一股腦倒了進去。


    應該夠維持到子時塗林的魂魄現身。


    “李嬸,等會兒子時,你躲在房間裏不要出來,把這個符握在手裏。”我拿出一張驅邪符遞給了她。


    安全是首要,其次是我怕她壞事。


    隻有這麽一個兒子,到時候被塗林的魂魄蠱惑,那就完了。


    村長的兒子怎麽說也不肯離開,我便也由著他去了。


    剛好有些東西還要準備我便給他找了事做:“你去看誰家養了黑狗,去牽過來,還有看看誰家有沒閹公雞也抓一隻。”


    普通的白僵屍行動遲緩,怕陽光,怕火,怕雞,怕狗。


    我也不確定對這未成型的紅僵有沒有用,隻好先準備著。


    “跟我一起在這院子裏布陣。”我對著身旁的蘇若說道。


    我是想給塗林留一線生機的,所以我隻布下了簡單的鎖鬼陣。


    俗名‘雷池’,是用來專門禁錮惡鬼的陣法。


    從院門到堂屋,布上二十八個銅錢,象征著二十八星宿,不過是假的。


    銅錢屬陽,會給惡鬼造成一種越‘雷池’一步則入陽鏡的假象。


    這個陣法對於魂魄本身並不會造成傷害,隻能暫時的將他禁錮,禁錮時間根據他的力量大小而定。


    我不確定如今的塗林被變成了一個什麽東西。


    念在小時候一起玩耍的情分,我想救他,但結果如何還是得看老天。


    如果他失去理智變成一個不折不扣的僵屍,那我隻能引雷給他燒個幹淨了。


    畢竟這是一整個村子的命。


    距離子時越來越近,周圍涼快的我不禁打了個冷顫,要知道如今可是八月三伏天。


    村長兒子牽來的狗我拴在院子裏也開始不停的叫喚。


    也不知道是因為被我放了一小碗黑狗血它痛還是感受到了不尋常。


    “你...有過女人嗎?”我衝一邊的他問了問。


    聞言他臉漲成了豬肝色沒說話,看樣子是童男了。


    “去尿一碗,端在手裏,等會兒遇到危險就潑上去。”村長的兒子聽完默默地端著碗去了茅房。


    童子尿驅邪有奇效,這是自古以來廣為人知的辦法。


    不管用不用的上,先備著吧。


    我搬了兩把椅子,和蘇若坐在堂屋正門口等,實則是為了守著裏麵的屍身。


    我看著手裏的表,指針一下一下轉到了整點。


    抬眼看到原本關上的院門嘎吱嘎吱的打開,一抹低沉的嗓音響起,宛若一頭嗜血的野獸在尋找著獵物。


    “媽...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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