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第一次,陸芊其實並沒有執念。未婚夫在訂婚後頻繁的暗示她,她從不響應。


    在未婚夫家吃完飯,再晚都會回家。未婚夫在她家賴著不走,她也總能做到反鎖門睡覺。


    有一天晚上,陸芊和未婚夫一起打掃婚房的衛生,沒有留意時間。婚房裏幾乎什麽都不缺,雙方父母也識相的沒有打電話詢問是否回家,陸芊簡直是找不到像樣的借口。最後謊稱自己大姨媽,才得以脫身。


    她不喜歡未婚夫,也談不上討厭。她不反感結婚,也算不上期待。在父母身邊生活得久了,陸芊自己便逐漸融入到父母的腦回路裏。到年紀了,該相親就相親,條件匹配就先談著,談差不多了要結婚。


    坐到相親的餐桌前,陸芊腦子裏沒有想過杉杉。杉杉在北京談著甜蜜的戀愛,不歸她想。


    和男朋友相互見過父母後,陸芊腦子裏沒有再奢望過還能有機會再和杉杉擁抱一次。杉杉在北京抱著那個姐姐,沒空再抱她。


    訂婚那天起,男朋友升級成了未婚夫。同事開始用“你老公”代指他,他也開始在陸芊家喊爸、喊媽,聲聲紮得陸芊想見杉杉。


    婚期將近,未婚夫經常問陸芊“為什麽總不戴戒指”“戴不習慣,還是款式不喜歡”,陸芊每次都沉默無語。剛開始,她會在第二天戴上,在第三天取下。


    後來,同事和父母也會無意間詢問這個問題,她便多戴幾天。出發來北京前,她摘下來了,這次戴的時間最久,至少有半個月。


    和杉杉一起回到酒店房間裏,陸芊脫羽絨服的時候,急迫又遲疑。


    杉杉的目光如水,輕柔的灑在陸芊身上,溺得一切都安靜至極,仿佛婚期倒計時都為這一夜而屏息。


    杉杉的雙唇慢慢靠近,空氣中彌漫著陸芊呼吸間的緊張與期待。陸芊的心跳在杉杉吻過來的前1秒加速,在杉杉吻過來的後1秒驟停。陸芊能聽到杉杉的血液在自己耳邊呼嘯。


    杉杉遲到的吻,溫柔得像羽毛,也躁動得像春雷。時間在陸芊的身體裏變得忽而快、忽而慢。


    “你不回來的時候,我經常躺到你的床上去……”陸芊頭枕著杉杉最柔軟的腹部,側耳傾聽著杉杉逐漸平靜下來的氣息:“再不回老家,我感覺自己遲早要淪落成一個變態。”


    “我……一直沒有意識到自己對你的感情……”


    “但凡你能讓我捕捉到一點點信心,我就能有勇氣告白。”陸芊坐起來,下床去洗澡:“你今天晚上回去嗎?要走的話,就趕緊走……在我出來之前走……”


    “我不走。”言杉隨手拽過被子,打了個嗬欠:“我分手了。”


    “什麽時候的事情?”


    “大概兩個多月前。”


    陸芊沒有再多問什麽。


    站在淋浴噴頭下,她心裏比劈劈啪啪的水聲還亂。


    本科時,默默看著杉杉和喬小帆如膠似漆,陸芊心裏經常一酸一酸的。


    研究生時,取代喬小帆,成為每天和杉杉黏在一起的人,卻不得不做杉杉的真閨蜜,陸芊心裏經常一緊一緊的。


    合租時,喜歡找盡各種機會貼在杉杉身邊,喜歡幻想杉杉惦記她、非禮她,可是杉杉看她的眼神永遠都是那麽清澈,清澈到她不得不收斂自己的色欲。


    後來杉杉變得半個月不回來一次,陸芊從提心吊膽的躺一躺杉杉的床,變成放心大膽的在杉杉床上為所欲為。


    就像從來沒想過自己真的會和杉杉做愛一樣,陸芊也沒想過自己會把這個秘密告訴杉杉。


    這一晚的放縱,她原本隻是想閹割掉自己胸膛中野蠻生長的一叢叢不甘心,哄著自己老老實實去結婚。


    聽到杉杉分手的消息,陸芊覺得命運是個滑稽的詞,緣分是隻作怪的鬼。


    蒙上被子後的言杉,釋放完七八種性激素的言杉,大腦裏的霓虹燈不再閃爍,混沌的夜空豁然被陽光照得透亮、灼人。


    聽著陸芊從浴室出來,言杉有點後悔沒走,果斷決定裝睡。


    不裝睡的話,要說些什麽呢?


    “杉杉……”陸芊了解每時每刻的她,裝睡的她,說謊的她。


    言杉默不作聲。


    陸芊知道她能聽見,繼續說:“如果是兩年前的話,我可以做個堅定不移的人,那會兒無所顧慮。現在……我可能沒有辦法推掉婚禮……甚至不敢辭職來北京……”


    言杉默不作聲。


    陸芊知道她能聽見,想繼續說,卻閉嘴了。


    陸芊裝閨蜜,裝著裝著,弄巧成拙,真的做了很多年閨蜜。言杉裝睡覺,裝著裝著,困意襲來,真的不知不覺睡著了。


    陸芊裝得不徹底,最終成了那種傳說中的能上床的閨蜜。


    言杉睡得也不踏實,迷迷糊糊摸到了手感陌生的胸,嚇得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看著一片漆黑的房間,言杉第無數次回想起分手那天晚上的事情。


    她糾纏林姝,她強吻林姝,她用自己的身材優勢禁錮林姝。


    起初,她覺得姐姐是一時衝動,誤以為姐姐隻是生氣她的忙碌和忽視。她隻要像以前那樣,在床上努力賣弄色相,就能再次獲得青睞。


    後來,姐姐親口承認是變心了,她就更不想對姐姐禮貌一點!變心……秋燁……車上的香水味……做愛時遊離的心神……


    言杉後悔自己這段時間的鴕鳥心態!


    林姝想推開她,想勸慰她,無濟於事!


    直到言杉撕開姐姐上衣時看見了那個結著血痂的創口,才給了林姝站起身來的機會。


    那天夜裏,她們談了很久。


    “絕望的時候,我隻想依靠秋燁,甚至懶得告訴你。”


    當言杉聽到這句話後,便無力再為自己講半句爭取姐姐回心轉意的話了。


    就像每次吵架躲出去的人都是林姝一樣,分手提著行李箱離開的人也是林姝。


    房子是她的,所以她從不強勢,而且注意措辭,沒讓言杉有過寄人籬下的感覺。


    吵架,她會拿著煙盒子躲出去。言杉出去的話,她怕言杉會有那種無家可歸的委屈。


    分手,她會帶著行李住酒店,以那種站好最後一班崗的姿態,替沒空找房子的前女友租好房子,讓距離升職還差臨門一腳的前女友不被雜事分心。


    如果不是秋燁從中作梗,林姝和言杉的分手,一定會很體麵。言杉轉身離開時,心中一定是感恩,而不是憎恨。


    回憶分手的過程,翻看喬小帆社交平台上的戀愛甜照,是言杉這兩個月來沉迷成癮的自虐遊戲!


    陸芊被杉杉吻醒的時候,有點恍惚,竟然忘記了臨睡前發生過的事情。


    分不清那隻拽下自己底褲的手,是她自己的手,還是杉杉的手。


    引導陸芊的時候,言杉學會了閉上眼睛。


    閉上眼睛……陸芊既可以是喬小帆,也可以是林姝,甚至可以是言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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