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跑出多遠,他就被甘晝月叫住:“你是餓了嗎?要不要跟我們離開這裏,吃的管夠。”


    為了應對考試的突發情況,她們未雨綢繆地去超市買了一些幹糧,剛才下車的時候沒帶上。


    兩人也聽到了車載音響裏的各種報道。


    如果這些發生在不同時期的慘案,都在這場考試裏同時發生著……也就不難想象,她們接下來的路程必然會出現擁堵、各種道路管製,大片拉起的隔離帶,拖慢她們趕往目的地的速度。


    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趕在一切尚在醞釀階段,穿過人口密集的城市地帶,避免困在路上。


    然而一生出這樣的想法,宥花媽媽的那封信上的話語就在腦海裏浮現。


    「開車是為了讓我們能看到更遠的風景,


    但偶爾也可以停下來慢慢走。」


    【科目四考試指南】第五條。


    【如果無法按照原定的計劃前進,不必驚慌,停下來,深呼吸,說不定會有額外驚喜。】


    這條規則裏也提到了“停下來”。


    再聯想到【科目四】第二條規則。地


    【本次考試關鍵詞:考生,亦考死。】


    她們這次的旅途是求生之路,但路上遇見的這些npc卻在一步步邁向死亡。


    如果她們將本該死亡的npc帶走呢?


    聽見甘晝月的話,小孩兒停下了腳步。


    這是個敏銳的小孩,一直不喜歡被大人視若神明的教主,無論父母怎麽逼迫都不願意改口。


    他能感覺到這裏沒人喜歡他,他其實也不確定,能不能從食堂裏求到一點填飽肚子的食物。


    這兩個陌生的大人,並不讓他覺得討厭。


    他回到了甘晝月的麵前,嘴裏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我知道那個姐姐在哪裏。”


    這話讓裴甘二人有些愣然,很快就想到了那個同樣遭受毆打致死的年輕女孩兒。


    樂園和那個女孩兒不是同一時期被害。


    樂園的死亡時間還要更早。


    這個孩子死後一直在此處未曾離去,必然也親眼目睹了另一場死亡。


    但他什麽也做不了,至多將那些不小心誤闖進來的人引向別處,避免被那些邪惡的眼睛察覺。


    “那個姐姐被一群人帶走了。”


    樂園極小聲地說道,他的眼睛明亮,好像還未曾被黑暗侵染,又仿佛什麽都知道。


    他好像是單純地將她們當成了諾亞方舟,開口詢問能不能帶其他的無辜者上船。


    但這意味著她們要直麵那群教徒,甚至是那個惡貫滿盈的教主。裴望星猶豫了幾秒,才說道:


    “那你現在可以帶我們過去嗎?”


    來都來了,那就試試唄。


    小孩兒露出了第一個笑容,嘴裏牙齒沒幾顆,他像一隻歡快的小鳥給這兩個外來人引路。


    一路走來,四周靜悄悄的。


    穿過了那條漫長幽暗的隧道,沒有瞧見半個人影,來到深處的一個光線微弱的房間裏。


    空氣中充斥著潮濕腥臭的味道,讓人作嘔。


    為首的中年女人手持一根粗重的木棍,滿臉陰寒地朝著地上蜷縮無聲的身影大步走去。


    她身後的那群信徒,男女老少皆有,每個人的臉上都是麵無表情,異常冷漠、麻木。


    牆壁上投射出他們的影子,扭曲畸變,仿佛長出了螺紋盤旋的角,完全失去了人形。


    女人的身側,還站著一個年輕男人,把玩著手裏的打火機,叫那個中年女人“媽媽”。


    他百無聊賴,不曾看地上的人一眼。


    那張臉,讓兩人驚訝又恍然,竟然是老k。


    老k,kim。


    原來他就是這位金教主的兒子。


    單方麵宣布自己愛上了女孩兒,害得女孩兒慘遭毒打致死……作為一切的始作俑者,在所有的報道裏都完美隱身,依舊活得逍遙自在。


    這個金教主不讓信徒子女接受教育,灌輸親人相殘的扭曲觀念,卻讓自己的兒子出國留學。


    眼看女人的棍棒即將落在女孩兒身上。


    “哐當!”


    裴望星飛起一腳踹開了門板,門板瞬間脫離門框,重重地砸落在地麵上,揚起一片塵土。


    她衝進屋內,迅速鎖定了房間裏最關鍵的人物,腳下生風,三步並作兩步向前猛衝過去。


    “你不就是有幾個臭錢嗎!”


    “你不就是有幾個臭錢嗎!”


    “你不就是……”


    一聲比一聲擲地有聲,裴望星目標相當明確,她直奔教主和少主而去,拳頭掄出了殘影。


    這些普通的信徒早就被剝削搜刮得一窮二白,說不定還背負著沉重的債務。


    防曬衣能暫時讓這些詭異暫時把她們當成同類,看不出人類的身份,但要是碰上一個比她還要窮困潦倒的硬茬子,反而露了怯。


    幾拳下去,信徒們放才如夢初醒。


    “她打了教主!她打了教主!”


    它們炸開了鍋,尖叫推搡著想要衝過來。


    眼看著局勢即將失控。


    前排的一隻信徒忽然被控在了原地。


    它動彈不得,又被後麵激動的信徒推倒在地上,多米諾骨牌似地接連倒下,疊在了一起。


    裴望星將中年女人掄倒在地。


    不等對方從劇痛中反應過來,又一把薅住了她的頭發,拎小雞似的將其拎了起來。


    樂園從附近的房間裏,找到了一把鐮刀,一路小跑著過來,遞給了裴望星。


    裴望星嘴角微微上揚,“幹得好。”


    鐮刀穩穩地抵在了女人的脖子上。


    甘晝月環顧四周。


    此處聚集的信徒就多達十數人。


    不僅如此,外麵聞聲趕來的信徒還有幾十人上百人,將本就不寬敞的走廊堵得水泄不通。


    她們要想順利帶人突圍而出,絕非易事。


    而且,這些狂熱的信徒都被洗腦得徹底,哪怕在高麗警方與電視台工作人員前來調查取證時也在不斷幹擾襲擊,阻止他們抓捕教主。


    他們與其和這群烏合之眾硬剛,不如擒賊先擒王,把它們的頭目掌控在手裏再說。


    這一切變故皆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中年女人沒經過這場麵,嚇得魂飛魄散,驚恐顫抖地叫起來:“別亂動……刀,刀!”


    信徒們一時忌憚,紛紛止住腳步。


    老k被那幾拳揍得半邊臉都塌陷了進去,看到家人被綁架,也隻能捂著臉默默後退幾步。


    裴望星看著倒在地上的女孩兒,強壓下憤怒,目光如冰地盯著這些人,語氣森寒:“把地上的人送過來,否則我給你們教主來一套大拉皮。”


    一腳踢在中年女人的膝蓋上。


    “愣著幹什麽,趕緊照做!”


    “啊!快給……她!”中年女人臉都疼得烏紫扭曲了,仿佛聽到了自己骨頭斷裂的聲音。


    甘晝月幽幽地補充:“你們可以報警,這些肮髒事一旦曝光,誰都別想好過。”


    迫於壓力和教主的發話,這些信徒隻好將還剩一口氣的女孩兒推了過來。


    甘晝月上前抱起,很輕,似乎隻剩下一堆殘骸,毫無水分和血肉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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