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本來彼此存在齟齬,暗中互相較勁的國家,此刻也暫且忘記了過往的矛盾,天選者們從草地上站了起來,對著電子屏幕加油助威。


    5號賽道的天選者似乎有所感應,那雙原本開始渙散的眼睛,在這一刹那間恢複了清明。


    努力調整姿勢,艱難掙紮到終點。


    他精疲力盡,終點沒有隊友等他,但其他已經出水的天選者伸出雙手將他從水裏拽起來。


    5號選手在岸邊大口吐出腹中的積水,迫不及待地嘶聲喊道:“地圖……水下、有地圖!”


    他就是因為看到水中的圖案,才停下來。


    這一組天選者雖然都佩戴上了泳鏡,但出於謹慎還是選擇緊閉雙眼,悶頭往前走。


    這位天選者將臉埋入水時,破天荒地睜開了眼睛,透過泳鏡上的朦朧霧氣,隱約瞥見水底的瓷磚上似乎繪有一些圖案和記號。


    水裏怎麽會有圖案?5號選手努力地分辨著那幅畫,發現上麵標注著路線和一些文字。


    好像是一幅地圖。


    上麵繪製的路線和現在的場館布局不太一樣。


    他還沒來得及記下來,就發現自己這條賽道上也出現了飄蕩的餐巾紙。


    他耽擱太久,出現了幻覺。


    很快,他的眼前也被一片猩紅籠罩。


    沒辦法再看清任何東西。


    燈塔國也有一位天選者參加了遊泳項目。


    兩人在遊泳館內,洛根和另一個人在外。


    洛根很快就想到,那些漂浮在水麵上的餐巾紙,是為了遮擋天選者望向水下的視野。


    洛根在心裏慶幸對方命大,活了下來。


    如果5號賽道的那位選手剛才在水裏溺亡,恐怕不會再有其他天選者敢在水裏睜開眼睛。


    這幅地圖藏在這麽隱秘又危險的地方,絕對很重要,大概率就是集中營的地圖,可以在他們之後的項目,或者逃殺環節裏派上用場。


    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弄到。


    但地圖複雜,僅憑一人之力沒辦法記住,而且在水中受到幻覺的影響,判斷容易出現偏差。


    要想完成這項工程,需要所有參賽選手都去記憶,再把所有人的記憶拚湊成一幅完整的地圖。


    記憶的接力?需要信任到這種程度?


    很快,男子組的燈塔國選手,以及女子組的櫻花國選手開始穿梭在各個參賽選手之間。


    她們盡可能地互相轉告著話——


    水裏的地圖,很可能藏著她們的生路。


    她們需要記錄,但不能過於執拗和貪婪,準確傳遞出自己看到的內容才是最關鍵的。


    為了獲得更為詳盡的地圖線索,燈塔國也作出承諾,放棄這次遊泳項目的獎牌爭奪。


    洛根本以為會有一些投機取巧的天選者,趁著大多數人減緩速度之際,拚命往前衝刺。


    然而,從率先開始的男子組,到後麵的女子組,所有參賽者都不約而同地放慢了速度,他們將頭埋進水裏,保持著幾乎一致的打腿頻率。


    洛根忽然有些迷茫了。


    這和他以往的認知不太一樣。


    是什麽原因導致了這樣的轉變?


    那些熱烈的掌聲,飽含期待的呐喊應援?


    是那些聲音,讓自私者也有了歸屬感?


    此時,草坪上的那些天選者,也不再因國籍和局勢而緘默不言,察覺到這樣的方式對賽道上的天選者有效,愈發賣力地嘶喊起來。


    直喊得聲音沙啞了,臉紅耳赤,喊得眼眶都紅了,因過度用力而咳嗽起來,也沒有停歇,脖頸處的青筋暴起,也依然堅持高呼。


    那些咆哮般脫口而出情緒似乎會傳染,許多人的眼眶都濕潤了,他們或許早就因這幾日的種種經曆而動容,隻缺一個宣泄的出口罷了。


    各國直播間也被這樣的氛圍感染了。


    每當一組上場,那些不起眼的、擠在角落裏翻不到的國家,都會忽然湧入很多觀眾。


    這裏不是你們的主場。


    但在你們的主場,無人不為你們喝彩。


    另一邊,保齡球比賽也快要開始。


    保齡球雙人賽,每人六局,共十二局。


    最終以兩人每局打出的分數合計總分。


    甘晝月和春奈研讀著群裏的保齡球規則。


    【任何違規行為,將收到黃牌一次。】


    保齡球的違規行為不少,這裏的場地也塗了油,非常打滑,稍不注意一個慣性就要越出線。


    運氣不好,在這裏就能三張罰下。


    【各位參賽選手維護好與保齡球的關係,有助於在場上打出更理想的成績。】


    主辦方提供的兩筐球,都是肉球。


    其中一筐是幹癟又裂痕斑駁的老人頭,不夠圓潤,也像是沒擦油一樣,但優點是牙齒差不多掉光了,不至於一局就被嗦羅掉一根手指頭。


    另一筐則是她們見過的藍衣員工的頭顱。


    它們不停咂吧著嘴巴,滿眼貪婪盯著場上的天選者,牙齒鋒利森然,盯得手指隱隱幻痛。


    遊泳項目的詭異都被禁賽了,但保齡球這邊還剩下兩三個黑衣選手,它們都是自帶保齡球。


    保齡球看起來都是同性別的同齡人。


    讓人懷疑是不是取材自隊友。


    球道對麵的保齡球手瓶,要麽細瘦但皮膚細膩,要麽白胖富態,佩著名貴手表和袖扣。


    絕不是藍衣工作人員的手,也不是那些老人頭顱的,更像是收容所背後的高層和創始人之流。


    如果天選者想爭取這場比賽,肯定不會選擇老人球,投擲出去都怕半路上抖落散架。


    藍衣員工的頭顱也贏不了。


    她們已經得知了這個地方的真相,從現實裏的結局來看,這些“流浪漢”沒能逃出這些掌權者的手心,自然也無法把手瓶擊倒。


    甘晝月和春奈沒買保齡球專用鞋,她們這次帶了兩雙相近材質的鞋,一左一右換上。


    “看到沒,這裏就是你們的戰場。”裴望星和八號和九號保齡球說,並手動轉過頭,讓它們看到場館外烏泱泱的觀眾和對麵的球道。


    八號和九號躍躍欲試,它們打倒了無數次遊戲裏的虛擬角色,從來沒有征服過外麵的世界。


    八號保齡球說:“時老師,我這次會像一支離弦的箭一樣射出去,飛得更快、更遠的。”


    時厘一愣,點頭:“好啊,老師期待。”


    甘晝月笑了笑,柔聲說道:“這是你們從補習街離開後的第一戰,也會是你們的成名戰。”


    兩顆頭顱眼裏燃起了小火苗,臉上生出了無限的激蕩幻想:“把我的牙磨得更鋒利點!”


    其他三人瞥了甘晝月一眼,又開【人魚之聲】,以後幹脆去各大學校巡回勵誌演講好了。


    裴望星保證:“如果你們拿下了獎牌,我把獎牌送你們,以後你們就是補習街最靚的仔。”


    黑島涼子偷聽到這段,想到這裏兩顆詭異不夠分,立馬極有眼色地接話:“涼子也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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