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厘:“……”


    拙劣,拙劣啊。


    但她不僅不能拆穿,還得配合它視而不見。


    時厘搓了搓臉,將痛苦麵具恢複。


    《小紅帽》不算短的篇幅裏,狼和小紅帽周旋許久,最後才張開血盆大口,將她一口吞下。


    時厘現在但凡表現出一點異常。


    狼外婆就會直接就不裝了,攤牌了。


    時厘攏了攏身上的紅鬥篷,瞬間換上一副擔憂的語氣:“親愛的麗莎,我聽娜塔莎說,你病得下不了床,我很擔心你……你肯定已經餓壞了,我去給你準備一份熱騰騰的例湯配黑麵包。”


    狼對人類食物不感興趣,直接拒絕。


    “我沒有什麽胃口,我的小布蘭妮,外婆很想念你,快到床上來,讓外婆好好看看你……”


    “那可不行,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飯還得了,得吃飯才行啊。”時厘滿臉不讚同。


    這次,不等對方回答,她根據剛才匆匆一瞥的印象,迅速找出櫃子上落滿灰塵的鍋碗。


    把蘑菇和雨水盡數倒了進去。


    原汁原味的野生蘑菇湯,沒有科技和狠活,這些拳頭大的蘑菇足夠新鮮。


    熱氣騰騰的肉香撲鼻,時厘也有些饑腸轆轆。


    跑了這麽久,她還什麽都沒吃呢。


    “大郎,啊不,麗莎,喝湯吧。


    喝了這碗蘑菇湯,蘑蘑菇菇的啊。”


    床上的外婆推辭不過,隻好從被子裏伸出黑黢黢的手,飛快地接過碗,又縮進被子底下。


    “咕嚕咕嚕咕嚕……”


    一隻空碗遞了出來。


    整個動作一氣嗬成。


    把時厘都看呆了。


    這可是滾燙的蘑菇湯,


    還是咱外婆的腸胃耐燙啊。


    喝完了蘑菇湯,床上的“外婆”迫不及待道:“好了,布蘭妮,快讓外婆好好看看你。”


    [啊啊啊!怎麽辦怎麽辦!]


    [獵人……獵人有槍!現在隻能拖延時間,堅持到獵人出現了!]


    [可是原版裏沒有獵人,獵人真的會經過嗎?]


    這話把許多觀眾都問住了。


    很快,又有人靈光一閃。


    [蘑菇!厘姐在路上專門采摘了蘑菇!]


    [對!規則裏提到不能吃路邊的蘑菇!]


    [那些蘑菇一看就有毒!]


    [現在最重要的是時間!狼外婆已經喝了蘑菇湯,隻要堅持到毒素生效就好了!]


    越來越多這樣的評論。


    卻有極少部分人心裏控製不住的擔憂。


    這種蘑菇真的有毒嗎?


    就算蘑菇有毒,煮熟的蘑菇還有毒嗎?


    再退一萬步說,


    就算煮熟的蘑菇依然有毒,


    這種毒素就對野狼生效嗎?


    時厘這步棋太險。


    存在著太多不確定因素。


    時厘握著空碗,正要找個別的理由。


    腦海裏忽然“叮”的一聲。


    【請勿違反小紅帽被狼吃掉的結局。】


    【請勿違反小紅帽被狼吃掉的結局。】


    【請勿違反小紅帽被狼吃掉的結局!!!】


    係統播報音連響了三遍。


    冰冷的機械音裏多出了幾分陰寒的威脅。


    【藝人時厘,唯有廣為人知的經典結局,才能起到公眾人物的正能量宣傳作用。】


    狗屎。


    時厘眼底閃過一絲不屑。


    她直接在腦海裏懟了回去。


    別強買強賣啊,我有說我是小紅帽?


    我隻是替小布蘭妮來看望她的外婆而已。


    無論是在小夥伴還是狼外婆麵前,


    時厘從頭到尾都沒有承認自己是布蘭妮。


    畢竟,規則第七條寫道:


    【乖小孩不可以撒謊。】


    係統播報音被她噎住了,立馬開始往回逐幀檢索,發現時厘還真沒有回應過這些人。


    她居然連“外婆”和“媽媽”這種稱呼都沒說過,而是用“麗莎”和”娜塔莎”來稱呼。


    該死的!


    八百個心眼子的陰險人類!


    係統播報音如果有實體,


    此刻已經被時厘氣歪了鼻子。


    不過,它很快就調理好。


    就算時厘鑽了規則的空子。


    她也不可能等到獵人的到來。


    因為……


    那道甕聲甕氣的怪異聲音繼續催促著她,“布蘭妮,夜深了,該睡覺了,快到床上來。”


    見時厘還站在原地。


    “外婆”的聲音漸漸變得粗噶難聽。


    “嗬嗬……嗬……你怎麽還不上來?”


    “你……嗬嗬……是不是已經發現了……”


    時厘的眼前猛然一暗。


    足有一米九接近兩米高的狼站到了她麵前。


    這不是尋常現實裏看到的那種狼,它的後腦勺附近,濃密的深灰色鬃毛下竟然長著一張人臉!


    仔細分辨,那是一張五十左右男人的臉。


    滿臉橫肉,五官擁擠在一起。


    男人張開血紅的大嘴,滿口的利齒根根鋼針般閃著寒光,牙縫上還掛著新鮮的肉條。


    “親愛的小布蘭妮……”


    “我可是……等你好久了啊……”


    “和你的外婆在我肚子裏團聚吧!”


    人狼獰笑著就要朝她撲來。


    “等等!”時厘趕緊做了個stop的手勢:“有話好好說,吃我之前你就不想知道點別的?比如為什麽最近進入森林的女人變少了?老羅伯特。”


    這句話讓本欲撲上來的狼暫時停下來,他陰惻惻的盯著時厘:“你知道?你認得我?”


    野狼後腦勺上的那張臉,


    正是鎮上的資深獵人,老羅伯特。


    老羅伯特見過真正的布蘭妮。


    從一開始雙方都心照不宣的知道,


    時厘不是布蘭妮,對方也不是麗莎外婆。


    時厘差不多還原了這個故事。


    這座森林野狼泛濫,受害者多為年輕女性。


    她們都是本地的鎮民,大多清楚野狼出沒的位置,平時也都走大路,卻還是遭遇了不幸。


    在許多西方國家的俚語裏,“野狼”這個單詞都有“誘拐女性的男子”的意思。


    時厘想到了最後一條規則。


    她一開始重組排列的語序是:【森林裏有野狼出沒……獵人有槍,小心,野狼會吃人。】


    但其實,這句話真正的排序是:【森林裏有野狼出沒,野狼會吃人,獵人有槍,小心!】


    那些被害者到底是死於野狼之口,還是死於他手,又被偽裝成被猛獸襲擊而死呢?


    身為鎮子上有名的獵人,老羅伯特比任何人都要熟悉這些野狼的活動路徑。


    木屋雖然從外麵上鎖,但野狼不會開鎖。


    有人從外麵破壞了鎖,放狼進去吃掉了外婆。


    所以,這頭狼長出了人臉。


    因為它本就是頂著“獸”的名義作惡的人。


    而木牌上那些小孩的塗鴉,其實是一種委婉的告誡,是來自布蘭妮一家的提醒。


    這個時代識字的人不多,這種簡易好記的符號大概率是布蘭妮一家想出來的,就像華國古代隻在婦女之間流傳的女書,提醒周遭的女人。


    也正是因為這種奇特的符號,讓有心之人瞧了去,將布蘭妮的媽媽打為了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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